小白团在银钩不怀好意的注视下吱吱叫着,示威般竖起了白毛,却在阴沟目光骤冷的瞬间钻到曲陌怀里寻求保护。
曲陌环抱着小白团,轻轻扫银钩一眼,对猫儿道:“小白团有些抖。”
猫儿忙凑过去,用手摸了摸小白团脊背,安抚道:“不怕,不怕,银钩不咬人的,呃……不对,不对,放心吧,银钩不会咬小白团的。”
银钩原本半眯着的危险眸子燃起笑意,黏糊到猫儿身边,对小白团道:“对,银钩不咬小白团,银钩的牙齿留着啃猫娃,小白团排不上号。”
猫儿想起银钩在被褥中对自己上下其手的事,脸瞬间就红了,将头垂低,仿佛要贴上小白团的脑袋似的。
银钩将猫儿拉起:“娘子,不要这么亲近,为夫这醋味儿可是甚大的。”
猫儿瞪银钩一眼,样子气鼓鼓的,实际上却是仔细看看银钩是否受了伤。
就在猫儿这么一打量的功夫,银钩忙抛个媚眼过来,那叫个准确无误,足金够两,童叟无欺。
猫儿望着银钩忘记了言语,半晌,才喃喃道:“银钩,你没事儿,真好。”
银钩心中如暖流经过,桃花眼中流出潺潺温情,有些沙哑地说:“能见到你,才是最好。”
曲陌看着二人眼神言语,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小白团尖叫一声蹿出,躲到猫儿后面,不肯再露头,它大感人类湛诳冢险,还是深山老林安全。
在曲陌与银钩的无声对视中,猫儿同小白团一同睡下。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和银钩说,但如今见到这么个完整无缺的大活人后,竟然不晓得要说什么才好。猫儿心里涨满了甜蜜,整个人也变得热乎乎的,不似前几天的浑身难受,整个人都轻轻飘了起来。
猫儿也想过要离开皇宫,但既然曲陌说已经去寻找根治‘噬力蛊’的办法,她便等上两天,希望可以恢复力气,不让自己那般无用,处处需要别人保护,任人欺凌。
她答应了岚琅去抢“因果”,这些她都记得。既然应了,就断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更何况,她发现银钩的脸好生苍白,手指更是暖不过来地冰凉,即使他在嬉笑怒骂地逗弄自己,她却依然能感觉到银钩身体不适。
猫儿在心中掂量着一切,打算在力气恢复后就离开,虽然自己这样做对不起曲陌,但眼下她更在意的确是银钩。
想来想去的猫儿渐渐睡去,曲陌和银钩二人各坐在床边的一角,如此这般地守护着猫儿,不让他人接近窥视。
半晌,曲陌站起身,轻扫银钩一眼向外走去。
银钩弯唇一笑,亦跟了出去。
侧堂窗前,月色投下一层迷雾般的柔和色泽,两个风格迥异的男子无声地对视着,就仿佛是拉满的弓般充满了紧张气氛。
半晌,银钩扑哧一声笑开了,说:“曲陌,你还真不嫌累得慌,我若是你,既看出了眉高眼低,明白猫儿心中所属,早就自动离开,免得彼此尴尬。”
曲陌冷眼扫去,冷冷地说道:“若你有此认识,当初何不早早离去,做什么一直纠缠不休?”
银钩懒洋洋地依靠在窗旁:“我是猫儿名正言顺的夫君,纠缠自己的娘子有何不可?”
曲陌负手而立:“我已说过,若猫儿下嫁之人是银钩,那便是嫁给了一个牌位,你心中有数,好自为之。”
银钩啧啧道:“你若想掀底子,我倒无所谓,反正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个棋子,丢去哪里开垦到哪里,若水土不服,死了便是。”
曲陌眼中瞬间冰寒一片,喝道:“放肆!”
银钩亦收起玩笑表情,直视曲陌,冷声道:“放肆?我今天借了你的脸进来,你怎么不说灭我九族?既然你给了我放肆的资本,我便放肆给你看!”
曲陌望入银钩眼底,沉声道:“我容得了你一二,却是容不了你三四,你休要以为这些年是我亏欠于你,当初这成王败寇之路既已注定,你若不服,我还你自由,大可重新比过。”
银钩不屑地说道:“已成定局,何必再比?即便我赢了你,此江山亦不可能由我来坐。若是我来坐,你又当如何拟写圣旨?说孤自认才疏学浅,特将帝位传给吾弟?然后再编造出个极大的笑话,让全天下都来看看离国到底出了什么乱子?”
曲陌眸中微微动容:“你……还知道是我弟?”
银钩反攻:“知道是知道,你什么时候当你是我亲哥?”
曲陌一手压在琉璃灯盏上,让那微弱的光线从指缝间轻射而出,厉声道:“若非你流淌着和我一样的血,你当我会容你到现在?”
银钩挑眉毒舌道:“怎么,你还欲杀之而后快?弟弟的妻子你都想抢,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曲陌却是笑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戾悄然爬上眼角:“既然你如此认定,我若不抢,怕是对不起你了。”
银钩微愣,放话道:“曲陌,你最好控制好自己体内的恶魔。若你伤了我,算我没有能耐;若你伤了猫儿,想必不止我会恨你到死,你如何记恨自己,怕也是不得消停。”
曲陌缓缓闭上眼睛,转开头,独自平息着被银钩挑起的怒火。银钩说得对,若他一时激动伤了猫儿,怕是连自己哦度要记恨自己一辈子。”
银钩望着曲陌那越发单薄的背脊,也不再刻意讽刺,转而缓声道:“你这个人就喜欢把一切都在心里酝酿个透彻,然后做出最有利的判断。我晓得当初你娶香泽公主亦是考量周全,但却伤了猫儿的心,便使感情不能完全。
“你此刻也无需责怪猫儿变心,若非你自顾及太多,猫儿定然围在你身边打转。只是如今猫儿已然接受我,甘为我妻,我自然不会大度地割让己爱。只愿你有朝一日能得一心上人时,莫要考量太多,简单拥有即可。
“这么多年,我承认自己确实一直暗生不满,既同为兄弟,你在明,而我却一直在暗。若猫儿腕间‘噬力蛊’治愈后,权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待帮你夺了霍国之后,我便带猫儿离开。”
曲陌望向窗外皓月,声音飘渺得有些不真实:“想去哪里?还能去哪里?你怎敢确定我会放你们离开?你可相信,即使是猫儿的尸体,我都愿用‘千寒冰玉’镇着陪我一生?”
银钩一僵,低喝道:“曲陌!”
曲陌缓缓转过如玉面容,勾唇一笑,一缕邪气肆虐而出,轻挑地唤了声:“弟弟?你可信我?”
此时,猫儿因尿急而起,不见二人踪迹,忙趿拉着鞋子去寻,竟在拐角处听见曲陌唤出的那声弟弟,当即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地问:“曲陌,你怎么管银钩叫弟弟?”
两个原本相互斗气的人瞬间转目去看猫儿,但见猫儿斜挂着不整的衣裳,披散着一头睡得乱七八糟的长发,微嘟着小嘴,睡眼朦胧地望来,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被尿憋起来的。
两个人对看一眼,保持沉默。
银钩转移话题道:“怎么穿这么少就起夜了?”
曲陌同时开口:“快进屋去,这里冷。”
猫儿听着二重奏,听话地往屋子里小跑,口中含糊道:“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尿急,一会儿出来听你们讲故事。”
两人又对看一眼,开始怀疑猫儿这是真精假傻啊,还是听风就是雨?
屋子里传来尿桶的流水声音,两个大男人分别转开头,不去瞧彼此脸上的尴尬。
猫儿尿完后将尿桶往床底下一踢,用被子把自己一包,喊道:“我好了,你们进来讲故事吧。”
两个头皮发麻的男人被迫进入屋子,看见床上那个仅露出一个小脑袋的人儿,正睁着圆滚滚的眸子满怀期待地望向自己。二人知道躲不过去,就都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思考着如何招供才好。其实,曲陌和银钩都各自有番计较,不想猫儿知道他俩的亲密关系,只是今天被抓了个现行。必须要向猫儿坦白才行,不然她日后会埋怨自己有意欺骗。
猫儿望向曲陌:“曲陌,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嘞?”
曲陌丝诳邝道:“正如猫儿所听,银钩……确是我弟。”
猫儿乍听曲陌所言,当即将小嘴张得能吞掉一颗大鹅蛋,眨了两下眼睛,才努力闭上小嘴,咂舌道:“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没想到是真的。”
曲陌完全可以肯定,猫儿仍旧是那只简单直白的……傻猫。
银钩忍不住笑意:“原本听娘子所言,还以为你万分确定了,没想到竟是听风就是雨。”
猫儿瞪银钩:“你都不自己坦白交代,哼!”
银钩忙讨好道:“马上就说,马上就说,娘子想知道什么,为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曲陌眸子转向银钩,冷冷一扫,轻哼一声,那声声的“娘子”与“为夫”刺了他的耳朵。
银钩装作不知,心里寻思着,虽然猫娃现在心属自己,可没准儿什么时候被曲陌钻了空子,还是得处处防范的好。既然要坦白,就要由自己来说,总能换猫儿几分同情才行。他当即眼含春情,极其献媚地堆猫儿说道:“这事儿就由为夫来讲吧。猫娃若有疑问,为夫定细细应答,若有不满……”
猫儿大喝:“银钩,你又唠叨!”
银钩一缩脖子,也不恼火,嘿嘿一笑,应道:“马上进入正题。”
猫儿抱起小白团,就像听酒不醉说书那般认真,将两只眼睛都瞪圆了,让银钩又升起一份自豪感。
银钩轻咳一声,有模有样,有些尴尬:“娘与爹本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爹辅佐当时并不得宠的皇子离卿,用满腹经纶、万般谋略以及万贯家财帮他步步登上帝位,他却假借酒醉强要了并没有过曲府大门的娘。然而,即便木已成舟,离帝仍不肯讲娘带入皇宫给个名分。
“娘心里只装着爹,每日以泪洗面,渐渐地,离帝新鲜劲儿异国,便撒手离开,弃娘如敝屣。
“爹那时已然记恨离帝,却更是心疼娘亲,毅然将曲府多年经营的倾国财富献给离帝,换了离帝一纸赐婚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