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少。”
花耗粗犷的浓眉皱起,眼睛却若古井一样深沉,让人窥视不透他之所想。
成大将军缓声问:“花副将,上官口是否失守?”
花耗将上官口的情况悉数报告给成大将军听。
成大将军略微沉思后,说道:“花副将,你没收到本将号令,便擅离职守,论军法当斩首示众。但关口今日险些失陷,你所领军队以计退敌,算大功一件……”
猫儿脖子一歪,插话道:“大将军,您还是休息吧,想教训人也好,想提拔人也好,怎么着也得等身体好了再说。”
何副将大喝:“大将军训话,尔等岂敢放肆?军中自有军法,无法……”
猫儿睨眼看着何副将,打断他的长篇大论,认真地道:“三天没饭吃,你还真精神,莫不是私藏了干粮吧?”
何副将一张大脸瞬间涨红,将牙齿咬得吱嘎作响,拳头攥得青筋乍起,就连眼皮都抽动起来。
猫儿站起身,踱步往外走去,“奉劝你别动手啊,我武功可比一年前厉害多了。再者,我现在饿得慌,到时候一菜刀劈了你这身老骨头,烤了吃。”
何副将两眼一翻,单手捂住心脏位置,一脸痛苦表情。
成大将军忍笑忍得辛苦,只觉得脸都抽搐到一起了,伤口震得那叫一个痛啊!
花耗没去看何副将,生怕自己笑出声,低头跟着猫儿出了大将军的帐篷,将自己带来的人安置下来。又为猫儿弄了个舒适的帐篷,看着猫儿睡下后,这才转身去成大将军的帐篷里商讨对敌之策,以及解决眼下断粮的办法。
猫儿一夜酣睡,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却觉得身体动都动不了,怕是饿得没有了力气。
口中干渴,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鬼画符的大脸在自己眼前吓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人瞬间扑了上去,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干涸着嗓子质问道:“说,是鬼吗?”
第十八章 粉黛男装战沙场(5)
那人呜咽着,拼命摇头。
猫儿失望地松了手,叹息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魂呢?”
那人嘴角抽搐着,从猫儿的床上爬起,摸着被掐痛的脖子,沙哑道:“猫爷,您的手劲儿真大,我这纤细的脖子差点儿就香消玉殒在你手里了。”一边说着, 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葫芦递到猫儿面前,“喏,小烧酒。”
猫儿眼睛一亮,打开,咕噜咕噜灌了两口,吧嗒着小嘴儿,眯上了眼睛,揉了揉肚子,只觉得舒服多了,这才问道:“斐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一脸战火黑烟的斐少爷夺过小葫芦,理所当然地回道:“你不是来这里了吗?我当然得跟着。”一手揉腰,“这几天啊,可累死我了,一直骑马跟在你们队伍后面,好不容易追赶上了吧,又被抛开距离。刚才我好不容易爬了过来,差点被城门大哥当成奸细给砍了,幸好遇见以前和我一起当过打扫小厮的人,不然可坏了,你没准儿真就见到鬼了。”语毕,将酒葫芦凑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口,嘶嘶地道,“真辣。”
猫儿问:“这酒不是你的?”
斐少爷捶着自己的肩膀:“我捡的,从一个只剩下半截腰的士兵那里捡来的。”
猫儿吧嗒一下嘴:“我说嘛,怎么有股血腥味儿。”
斐少爷疑惑:“你能尝出什么味儿?瞧你那样,也没洗漱,臭烘烘的。”
猫儿举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我不觉得自己臭烘烘啊。”
斐少爷凑鼻子过去:“我闻闻。”
就在斐少爷的鼻子几乎贴在猫儿脸颊上时,花耗掀开帘子进来,便看到这暧昧的一幕,不由得拳头攥紧,一把将斐少爷提了起来,怒喝道:“你做什么?”
斐少爷大口喘息着:“闻闻怪味儿。”
猫儿一看花耗,就想起他在军前说要用八抬大轿迎娶自己的事儿,不由得有些无措,想着得找个时间和他说清楚,不能这么拖拉着,令他误会。
花耗怒气冲冲地放下斐少爷。斐少爷一个没站稳跌坐回床上,而床上正坐着猫儿,这一跌一抚间,就变成斐少爷泪眼婆娑、楚楚动人地望着猫儿,而猫儿则是豪情万丈、艺高人胆大地怀抱着柔柔弱弱的斐少爷。
但听斐少爷眼波烁烁地深情唤道:“英雄……”
猫儿手一松,呵呵一笑:“可惜,你不是美女。”
斐少爷再次跌落床边,痛得呜咽一声,揉着自己的纤腰,哼哼呀呀地不肯起来。
猫儿越过斐少爷跳下床,说:“去床上睡吧。”
斐少爷一听,眼睛瞬间笑弯成了月牙,蹬了鞋子,往床上一躺,顶着一张黑乎乎的鬼脸,望着猫儿偷笑。
花耗极度不爽,却也知道猫儿的秉性,对男女之事大而化之。花耗扫了一眼斐少爷的笑脸,想着他现在所躺的地方正是猫儿刚睡过的,一定还有猫儿的淡淡体温。他越想越气,索性转开脸,将怀中的一包野果塞给猫儿:“有些涩,不过还可以下咽。”
猫儿捧着小野果,问:“哪里来的?”
花耗简单应道:“摘的。”
猫儿扯住花耗的袖口,扬脸道:“耗子,你是不是一夜没睡,早晨又出去给我找果子了?”
花耗弯唇一笑,眼神在心疼中泛起苦涩,伸手摸了摸猫儿的小脸蛋,缓声道:“猫儿,吃完这些,就离开这里,先回皇城我的府邸去,别在这里跟着我受苦。”
猫儿摇头:“怎么可以?我们是兄弟,必须得同甘苦,共患难!”
花耗心中是感动的,可又因猫儿说他们是兄弟而有些刺痛,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大敌当前,不是谈论儿女情长的时候。想到自己曾经在军前表白要娶猫儿,而猫儿到现在也没有推拒自己的亲近,心里又有些不确定的惊喜。一切只等战争结束后,定要与猫儿一同回村里,禀告彼此父母的在天之灵。
花耗望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不禁有些难以自持,大手一揽,将猫儿拥入怀里,紧紧抱着。
猫儿一愣,斐少爷噌地从床上坐起,大声叫道:“做什么呢?”
猫儿推开花耗,花耗瞪向斐少爷,斐少爷眼中寒光毕现,直直射入花耗眼底,一时间,静得让人心慌。
在猫儿试图打破这种沉默时,外面有士兵来报,说是粮草到了!
第十九章 金戈之下情丝绕(1)
想她,念她,找她,不得安生了一年之久。如今一听说边界出了位手持大菜刀的圆眼英雄,他极欲窥视真相,竟在离帝寻粮时主动请缨来到阵前。然而,她却不认他!
粮草消息无疑是最令人兴奋的!
花耗脸色一喜,望向猫儿,两人掀开帘子一同急步往外走去。
斐少爷连忙下了地,穿上鞋子,也跟着去凑热闹。
粮草在军队的护卫下终于到了,众士兵喜得差点泪奔。这白花花的东西就是命啊!
一车车的粮草陆续而来,让人干涸饥饿的细胞变得雀跃,每个人几乎都在咽着口水,想象着热乎乎的大米粥添进肚子的幸福。
在粮草进入一半时,一队由私家护卫队保护着的马车也转动车轮驶进城门,一直到成大将军面前才停了下来。众人诧异,这马车不像是官家所用,却不知这马车中所坐是何人,竟然敢直接停在成大将军面前?
车夫跳下马车,将腰弯到恭敬的弧度,轻声唤道:“公子,到了。” 这才伸手拉开质地上层的车帘……
众人好奇的目光盯了过去,但见白衣一角翩然,一个如同淡墨山水画中的人物踱步下了马车,那白色的衣衫在这片金戈铁马中仿佛是一束光晕,不刺眼,却鲜明。
如蚕丝般顺滑的黑发随风拂起,偶尔划过下颌,在白衣上舞动出优美的弧度,为这幅静谧的画卷平添了一抹飘然。
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黑若点墨,静若深潭,是永远吹不动的涟漪,却在下车的那一刻,将眸子定在一处,单单望着,看似无波无澜,但任谁都能感觉到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猫儿站在花耗身后侧,被那些用骨头摩擦出的银亮盔甲刺得眼睛生痛,却在白衣人下车后,便失去了知觉。眼里,心里,脑袋里,只有那张令她为之癫狂的绝世容颜。一时间,有些不知身在何方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策马闯揽月楼的午后,第一次相见,第一次交集,让她的胸腔满是小鹿乱撞。
两个人,在金戈铁甲的空隙中望着彼此。
没有人开口说话,没有人诉说离别后的思念与苦寻,没有人上前一步来缩短彼此的距离,没有人来为这次重逢露出久别后的亲昵笑颜。
但,也没有人肯错开眼睛。就这么望着彼此,只是一眼,却已千年。
花耗察觉出异样,转过头去看猫儿,问:“认识?”
猫儿猛地一回神,刚想点头,却想起曲陌不要自己了,来这里后也没有相认,怕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曾经相识。于是,她费劲地摇着犹如千斤重的头颅,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不……”
“不认识”三个字还没等说完,单是第一字出口,就已经极重地撞进了曲陌的耳朵里,若一根针般狠狠刺入心房!
猫儿的话音未能继续,曲陌的声音便已响起,低喝道:“你且说不认识试试!”
猫儿一颤,圆滚滚的眼睛瞬间望去。但见曲陌黑若深潭的眸子一直望着自己,心中燃起一丝心虚的同时变得雀跃,只觉得胸口跳动得愈发有力,亢奋的情绪迅速传遍全身。虽然她仍旧有些不敢靠近,但却将手抬起,摆手憨笑着打招呼:“曲陌,你来了。”
曲陌似不满猫儿此种生疏的热络,衣衫飘袂地转身,直接留给猫儿一个完美的侧面,将圣旨请出,开始宣读。
事实上,曲陌是动怒了。想她,念她,找她,不得安生了一年之久。如今一听说边界出了位手持大菜刀的圆眼英雄,他极欲窥视真相,竟在离帝寻粮时主动请缨来到阵前。然而,她却不认他!即使相认,亦是如此疏远!枉费他一腔热血,心心念着,四下派人寻找,只盼着有朝一日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