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陌并不接话,只是淡淡看着。
何副将自讨没趣,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转眼,发现了斐少爷,当即大步上前,眼睛一瞪,大喝道:“哪里来的人?”
斐少爷一抖,一手的珍珠粉就这么飞扬了出去,直接扑到何副将脸上,形成了一个大白脸,甚是搞笑。
何副将气得猛地大吸了一口气,胸口充气时,亦将那些珍珠粉吸入鼻子里,好一顿铺天盖地的喷嚏。
吃饭的战衣骑将视线转过来,默默关注,纷纷窃笑。
斐少爷瑟瑟发抖地移步向猫儿身后躲去,喃喃地道:“可惜……可惜……可惜了一把上好的珍珠粉,就这么浪费在莽汉脸上,唉……”斐少爷的叹息声简直是绕梁三日,幽幽百转,不绝于耳。
猫儿绝对给面子地大笑出声,前仰后合的欢快调调由喉咙里发出,犹如一阵玲珑声响过,煞是清爽宜人。
何副将只觉得脑袋一热,瞬间恼羞成怒,眼露凶光,大刀一抽,再次凶喝道:“哪里来的人?莫不是奸细?束手就擒来!”一刀劈下时,斐少爷已经成功躲在了猫儿身后,却还不忘将自己高出猫儿的一颗头颅低下,将自己护个周全。
猫儿的大菜刀一抽,只是青光一乍,还没有劈下,那何副将便将战刀一偏,不与其硬拼,生怕碰上猫儿的大菜刀。到时候战刀若再断开,他就真得回家去种地,无颜再战沙场。
猫儿弯唇一笑,将身后的斐少爷揪出,对何副将朗声道:“这是我的人,不许你动。”
第十九章 金戈之下情丝绕(5)
斐少爷身子一挺,忙点头:“我已经是猫爷的人了,你们都不许欺负我!”
此言一出,众人咂舌,全部被炸蒙了。好乱的关系啊!
猫儿转眼去看斐少爷:“这话,是不是有点儿问题啊?”
斐少爷望向猫儿,无辜地道:“有吗?难道我不是你的人?”
猫儿抬眼望天上飞过的鸟儿,不太肯定的样子:“是吧。”
斐少爷低头看地上的蚂蚁:“你得肯定点,不然他们一准儿趁你不在时欺负我。我身体弱,可经不起这折腾。几拳下来,别人掉一颗门牙,我就香消玉殒了。”
猫儿护犊子的形象再次高大起来,大菜刀一横,断言道:“众人听着,若谁敢欺负斐少爷,我就将他剁成饺子馅儿,给大家解解馋!”
众人哗然,这猫爷的姘夫也实在太多点了吧?人啊,真是不可貌相。瞧瞧人家猫爷,一脸清澈灵秀,却是个中老手;而自己一脸下作,其实……还是个处男呢。没天理啊!
何副将畏惧猫儿的大菜刀,狠狠收了武器,冲斐少爷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时,有人吵嚷着,说成大将军命杀猪十头,晚上为曲公子接风洗尘,也给众将士打打牙祭。
众人振臂高呼,高兴变成了火海,迅速燃烧出热情。
伙食长放下了由马车拉来的肥猪,一个没抓稳,那只肥猪开始撒欢地跑。伙食长去追,却忘记关车门,一群肥猪顷刻间跑了出来,仿佛知道不跑就没命般地四处乱窜。
一时间,整个地方充斥着人与猪对垒的追逐战争,甚是混乱。
猫儿看见大猪,眼睛一亮,玩心颇重地扑了上去,一屁股骑在一头白底黑花公猪身上,当起了训猪师。
花猪颠簸,猫儿朗声大笑。
花猪累了,不再折腾。猫儿骑在猪背上,冲曲陌、花耗、斐少爷挥挥手,笑容璀璨地道:“看,这猪和我投缘,我收了。”
曲陌白衣飘袂,淡淡的书生气息萦绕着绝色之姿,眼含宠溺地应了声:“好。”
耗子站在阳光下,古铜色的肌肤闪烁着性感的光,眸子散发出铁汉最珍贵的柔情,点头道:“小心别摔到。”
斐少爷神色激动,扶着腰就扑了过去,直嚷着:“让我也骑骑,还不晓得这东西可以当坐骑,不过看起来不危险,可比大马摔人轻多了,也挺适合我的。”
猫儿推攘着斐少爷,只说:“不成,不成,你腿太长,这花猪要是驮了你,非得踩高跷不可。”
斐少爷笑得体力不支,长腿一跨,硬是挤到了花猪后背上,紧紧挨着猫儿坐了下去。
如果是神话版本,此时此刻那头花猪就得回头说道:“太他妈的折磨人了!还是捅俺老猪一刀,给个痛快吧!”
如果是江湖版本,此时此刻那花猪就得噌地蹿出,一记无敌猪蹄功踢向两个无良的人,一扯猪皮,变身为一个小巧老头,大喝道:“想我为躲避仇家,易容成牲口游历武林,不想今日遇见两个毫无爱心的不要脸人士,不得已,逼我现形,小命拿来!”
如果是宫廷版本,此时此刻那花猪就得忍辱负重,拖着被打断的粗腰,眼含热泪步步艰难地爬向主子脚下,将口中含着的秘文交出,最后瞪着“我尽忠,我光荣”的眼神,在死不瞑目中勾起一抹笑颜,内心无比感慨地道:若有下辈子,我将不是只会偷取情报的猪,我愿为你开疆辟土!征战沙场!
然而,在这个非官方非江湖的故事里,那花猪却是在两人的一坐之下,瞬间蹿出,决心逃出生天!
但见猫儿小手一收,紧紧抱住了花猪的脖子!
继续看,斐少爷反应也是极快地,被颠簸到地上的身子一滚,不甘示弱地扯住了花猪的尾巴,愣是被拖着蹿出了五步之远!
那头不堪重负的花猪终是尾巴断裂,哀号一声,扑通倒地,再也没有起来。
这,是一头,非生病,非刀杀,非长途跋涉所以不适应新环境,却生生被两个人折磨至死的……猪!
猫儿傻眼了,松了手,有些无辜地道:“我没用劲儿勒它脖子啊。”
斐少爷松了手,爬起,扔掉手中的猪尾巴,有些纳闷地道:“也没听说猪尾巴断了就能死猪的。”
两人最后断定,这花猪是水土不服,病了。
伙食长一脸绿色地拖着死猪走了,对这两人的破坏能力绝对给予最高的敬而远之。
斐少爷见猫儿失望,建议道:“你怎么不去捉一百只老鼠,然后把它们都拴在一条绳子上,让它们扯着你走?”
猫儿瞪斐少爷一眼:“万一老鼠不往一个方向跑直线怎么办?”
斐少爷认真地道:“老鼠跑不跑直线,取决于猫。你在后面追,它们一准儿朝一个方向跑。”
猫儿呵呵一笑,看起来天真清透:“好啊,计划可行,你先去给我抓一百只耗子吧。”转身,笑眯眯地走了。
斐少爷也转身,貌似去抓老鼠了。
众人傻眼。这两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若说装的,还……真不太像。
第二十章 杂锅乱炖熬毒粥(1)
行程中,各色人马相继到齐,如同烩杂了一锅的乱炖,分别蒸煮翻滚着彼此的谋略心计,不晓得最终将会熬出怎样一番滋味。到底是毒药还是解药?看来,只能在吃过后见分晓了。
粮草运到,离军又生龙活虎起来。霍军得知自己中了花耗等人的障眼法后,恨得牙直痒痒,立刻卷土重来,纷纷在阵前叫嚣。
成大将军想重振军威,命花耗出城迎战,但猫儿心疼花耗已经连续数天未睡,这会儿出去怕是体力不支,实在太过危险。于是,刚喝下一碗粥,又骑死了一头猪,这会儿正精神抖擞的猫儿飞身上了战马,将大菜刀一横,冲成大将军咧嘴一笑:“我去!”不待众人反应,已跃出城门,带领着花耗的战衣骑杀了出去!
阵前,猫儿冷眼一扫,便洞悉了霍军阵法的阵眼所在,于是直捣黄龙,直接杀入霍军内脏处,与那先锋将领过起了招,数个回合后,手上已经提了霍军先锋将领的头颅。此战,大胜。
一传十,十传百,猫爷那孔武有力灵活异常的身影在人们心中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传到皇城,竟变成了拳头有西瓜那么大!
猫儿砍了霍军先锋将领的头颅后,却也扯开了那死人发髻。她总觉得敌人既已死,就不能太过糟蹋。于是,猫儿在两军对峙中,将那颗头颅安放到马背上,低下眼睑,用手指认真地梳理起来。最后,将那头乱糟糟的发丝编成了两条极其扭捏的辫子,自觉良好地笑了笑,又将那颗头颅拼凑到死者身上,这才策马离开阵前。
此景,无论看在哪国人眼中,皆恐惧得汗毛直立,暗道:怎么就碰到这么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主儿!
猫儿回了城,冲着城门上的成大将军、曲陌、花耗、斐少爷等人摆摆满是鲜血的小手,示意自己大胜归来。
众人表情不一,却都冲猫儿点了点有些僵硬的头颅,表示自己的赞赏之意。
猫儿回帐篷里洗漱一番,再出帐篷时,天色已晚。
众人已将庆功篝火点燃,在一片酒肉欢歌中向猫儿敬酒。猫儿高兴了,来者不拒地喝着。一会儿的工夫,小脸已经若红透的樱桃般出现靡丽娇嫩的媚态。红润剔透的小嘴微扬,圆圆的猫眼半眯,轻轻飘飘地一扫,那异样风情直勾得人心跳猛烈。
猫儿心里寻思着,等喝高了,半夜爬起来,就去找曲陌,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若曲陌说不喜欢,就当自己喝高了,听错了。
若曲陌说喜欢,那以后就跟着他了!
猫儿灌着酒水,不时瞄一眼曲陌,偷偷地嘿嘿笑着,笑得曲陌身边的护卫毛骨悚然,不晓得她又想到什么法子来惦念公子,折腾自己。
酒席散后,猫儿也成功地把自己喝高了。她拒绝任何人的搀扶,哼着从浮华阁里学来的唯一调情小黄调儿,撑着一点点儿的清明,晃晃悠悠歪歪斜斜地往自己的帐篷走去,砰的一声,倒在床上,傻乎乎地咧嘴笑着。
酒劲一波波袭来,猫儿强撑着没有睡过去,就怕自己一睡错过了时辰,到时候曲陌若走了,她找谁去?于是,就这么不停地拨弄着脑袋,用双手支撑着眼皮,在自我折磨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噌地从床上蹿起,然后贼兮兮地往外走去。
一出帐篷,猫儿只觉得月夜下所有的帐篷都在转,揉揉眼睛,仍旧在转。猫儿摇晃着小碎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