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在妓院里,在猫儿的热络下开始推杯换盏。
花耗问:“猫儿,你怎么半夜跑这里来了?”
猫儿隐约记得银钩,却有些分不清真实与否,想着月下花仙警告过,不让对任何人说起,于是就闭口不谈,只说:“看着热闹,就来了。”
曲陌举止清韵地吃着饭菜,当六分饱后,放下筷子,饮了杯酒水,淡淡地道:“你可吃了这桌子上的饭菜?”
猫儿听曲陌吐字颇多,当即惊呼道:“呀!曲陌,你舌头好了?”
曲陌微微错开眼,点了点头,又问:“可吃了?”
猫儿回道:“吃了吧,被塞了好几口呢。”
曲陌轻点头,站起身,对花耗说:“烦劳花副将带人将这里搜一搜,怕是有人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猫儿急问:“什么意思?”
曲陌道:“你若吃了食物,那筷子上定然有些残留酒味儿,而那筷子却是干爽如新,怕是有人换下了旧筷。”
猫儿咂舌:“曲陌,你不但人漂亮,嗅觉比狗鼻子都好使呢。”
花耗转身,颤抖肩膀,忍笑。
曲陌转身,吸了口气,忍怒。
耗子带人翻查了一番,只发现了几条密道,却也没什么大不了。哪家做这种行当的没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儿?
既然猫儿无碍,可见那诱拐猫儿之人并无恶意。可是,这个人是谁呢?细想之下,不难得出一番计较。
猫儿和曲陌在护卫的护送下先回了客栈。
走在回去的路上,曲陌仍旧不说话。猫儿见曲陌那淡薄中的疏远之气也有些发憷,不敢太靠近。
曲陌突然停下脚步,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望向猫儿,沉声问:“你怕我?”
猫儿忙摇头,却在曲陌的逼视下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曲陌上前一步,猫儿下意识地后退一下,曲陌却一把扯住猫儿的手腕,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问:“为什么怕我?”
猫儿磕巴道:“不……不知道。”实际上,猫儿是因银钩之事有所隐瞒,所以不太敢和精明成仙的曲陌说话。
曲陌望着猫儿那小样子,心中虽然喜欢,却有些异样的难受。他不想她怕他,只想她能对自己说实话。曲陌缓缓放柔了声音,说:“我若有那么可怕,你哪里敢总是欺压到我头上?”
猫儿眨了下眼睛,试探地问:“真的吗?可你刚才的眼神好吓人。”
曲陌眸子忽然一利,一种难以言语的威严之气大力压来:“那是因为我问你和谁在房间里,你没有说实话。”
猫儿愣了,有些惊慌,急忙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过是梦到了银钩而已。”
曲陌心里明白了,若是他人为了“梵间”找到猫儿,定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也只有银钩,定不会伤到猫儿分毫。
想到银钩此举,曲陌的眼神越发锋利,却在顷刻间又变得云淡风轻起来。他伸手拉住猫儿的小手攥入手心,十指相缠道:“既然睡不着,出来走走也是好的,但切记下次不许自己出来。若我有事,就唤护卫陪你,你可知道?”
猫儿点头:“知道。”后又偷瞄曲陌,“你还生气不?”
曲陌对猫儿勾唇一笑,当真是绝世公子温润如玉:“若你下次仍旧如此,是真要生气的。”
猫儿保证:“不会的,你放心吧,以后我去茅厕都给你打报告。”
曲陌若古弦般悦耳舒心的笑声传出,不但听傻了一干护卫,亦醉了猫儿的心。猫儿不明白,怎么有人就可以这样美轮美奂呢?也许,曲陌有缺点,但在猫儿眼中,看到的却都是痴迷一片。
第二十一章 一夜藏龙斗智戏(7)
两个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携手回了客栈,却见楚汐儿与斐少爷都等在厅子里。
斐少爷一见猫儿回来,忙扑了上去,一把扯过猫儿的手,使劲拉向自己,嗔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哪里去了?!”这口气,十足的嫉夫样。
这时,花耗进来,将调查未果的情况对曲陌禀明。
楚汐儿用轻纱遮挡着严重浮肿的大脸,摇曳着过来,抽痛着嘴角,对猫儿关心地道:“你怎如此不让人放心呢?”
猫儿问:“你挡脸做什么?”
楚汐儿用手轻抚了抚,声线里含了丝委屈:“你说呢?”
猫儿猜疑:“莫不是长痘痘了吧?”
楚汐儿一口气提在胸口,强行忍下,心思一转,幽幽地道:“没有,不用担心。倒是你,既然已经嫁为他人妇,怎好半夜出门?若让你家夫君知道了,怕是要乱了的。”
花耗一听,只觉得心口一窒,仿佛被捅了一刀般痛!却见楚汐儿不像说笑,这痛便铺天盖地袭来,只撑着一口硬气,沙哑困难地问道:“猫儿,你……已经嫁人了?”一句话,仿佛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
猫儿见花耗如此,心中也是痛的,但也庆幸楚汐儿今日将此事说出。她点点头,湖泊般清澈的眼睛望向花耗,认真地道:“耗子,我确实已经嫁人了。”
花耗一口血冲出喉咙,却被他强行咽下。他身形晃了晃,以铁汉之姿终是站稳,将目光转向曲陌,吐出了两个若泰山压顶的重字,“是他?”
猫儿摇头:“不是他。”
花耗一愣,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期望,大手一把抓住猫儿的小手,急切地问道:“那是谁?你可记得,我军前发誓,要用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你可记得啊?”
猫儿被花耗的样子震撼了。她……没想过花耗对自己竟是如此情深。只是,她已心有所属,不可能应了花耗的感情,但却也经不起花耗如此的痛楚,弄得连她自己的心都抽搐了起来。猫儿心一软,安慰道:“我记得,都记得,可是……”
猫儿本欲说她不是以男女的方式喜欢花耗,可是楚汐儿却怕猫儿说出是自己教唆猫儿代嫁的,忙泪珠掉落,万分悲切地自责道:“耗子哥,你别问了,这都怨我。”
花耗只是盯着猫儿,执著地想要一个答案。
楚汐儿见花耗不看自己,但该说的话她还是必须说,于是眼含泪花儿道:“耗子哥,猫儿是见不得我落入火海,才义气地代我出嫁。猫儿所嫁之人名唤银钩,原是北斗将军的儿子,在皇城开了家浮华阁。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猫儿也是好的。我本欲去死,可猫儿却救了我,我……我对不起……”
“闭嘴!”没等楚汐儿自责完,花耗已经听出个大概,不由得气愤难当。猫儿竟然是代楚汐儿嫁出去的!而那人,不但和自己曾经针锋相对过,更是长住青楼的浮华之人,猫儿怎么可以嫁给他?怎么可以!
气急的花耗犹如濒临在疯狂边缘,不但赤红了双目,更是无意识地收紧双手,不想让猫儿离开自己。
猫儿忍着痛,默不作声,想悄悄收回手,却被花耗猛地一扯,痛得差点儿闷哼出声。
但见花耗眼冒异样,亢奋地道:“猫儿,无事的!无事的!你可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大?”
猫儿痛得悄然吸气:“知道。”
花耗眼中燃起信心十足的光,继续道:“当初离开花蒲村时,花老爹曾说过,若你愿意,便……将你嫁给我。”说了这话,一向不知如何表达感情的花耗也不免红脸。
曲陌的一颗珍珠在猫儿开口前打来,瞬间将猫儿护入怀里,对花耗冷冷地道:“她不会嫁你。”
花耗躲开那会刺穿自己手骨的珍珠,杀气四起地望向曲陌,沉声道:“放开她!”
曲陌一改往日淡漠的作风,仿佛要让所有人听见般出声表态道:“不放。”转身,扯着猫儿的手就往楼上走去。
花耗身形一震,就要冲上去。
曲陌清冷的声音传出:“花副将,记住自己的位置。”
花耗微顿,自己确是来保护曲陌的,可,曲陌却要夺自己心爱的女人!怎可忍?
就在花耗动手前一秒,斐少爷撒腿就往楼上跑,还笑着怪叫道:“动手吧,动手吧,最好等猫爷的正牌相公来了再动手,到时候我捡个便宜……哎哟……猫爷,你打我!毁容啦!要命哇!
“我得去你家做小二爷,这辈子算是毁你手上了,不负责也不行……啊……又来,猫爷饶命啊……我当三爷也成。别打了,别打了,人家的娇躯啊……”
所有人看着猫儿满客栈地追着斐少爷打,可斐少爷那张嘴却从来就没停过,吵得所有住宿的人都纷纷扔出了瓶瓶罐罐,恨不得砸死那个丢尽全天下男人脸面的噪舌男!
猫儿扑倒斐少爷,斐少爷立刻小声哀求道:“猫爷,下手轻点儿,我这不也是为你解了燃眉之急吗?”
猫儿感动得哦了一声,眼含玩味地小声回道:“那就得把戏做真了,不然他们不信。”一拳头挥出!
“啊!”斐少爷一声高亢,响彻大地!
第二十二章 处子之血毒蛇妇
第二天上路,不但楚汐儿戴了个纱帽,就连昨晚惨遭蹂躏的斐公子也戴了个纱帽,老老实实地坐在猫儿身边,若猫儿一抬胳膊,他一准做逃跑的准备,如此这番下来,直到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已经是个把天以后的事儿了。
众人在一路颠簸间相互叫着劲儿,猫儿仍旧是好吃不饿、好困就睡地过着舒服日子。楚汐儿因脸上有巴掌痕,也无心再去计较猫儿是否女装。
耗子对猫儿貌似比以前更好了,直把猫儿当成了不幸的代嫁者,坚决要做猫儿的守护神,为她支撑起一片幸福的天空!
楚汐儿瞧在眼里,嫉妒在心里,只觉得需要暗下一记狠招了,不然等到了‘娆国’,怕是好事多变。
爹爹之所以肯带自己出来,一是自己求了,而最重要的是,爹爹打了精明的如意算盘。现在两国开战,只有‘娆国’是片安属乐窝,若能将自己嫁给某个皇亲,便可以借着照看唯一的独女一起搬来,换个好地方继续做大官。若是能被‘娆国’太子看上,那更是天大的喜讯一桩。爹爹的算盘打得响亮,可眼下自己心中只有耗子哥一人,定要在非常时期用些非常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