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逐风流 (完整收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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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逐风流 (完整收藏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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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帝感念曲言的忠诚热血,封了年仅十一岁的曲家独子曲陌为“九曲一陌”,无官职,却准御前行走,见圣免跪,何等尊贵?而这九向来连接着五,都说是九五至尊,至于圣上为什么用九开头,用一收尾,没有人知道其中玄妙。到底是九九归一?还是只差一步,变幻不得十全十美?是宠爱多余防备?还是其他?都说君心难测,就是这个意思了。
  市井之间众说纷纭,但无论哪种猜测,这位“九曲一陌”的曲公子,都算得上是离国的第一红人了。
  离国上下, 谁不卖曲公子的面子?怕是皇亲国戚见到,也得让上三步。
  猫儿不晓得什么是“九曲一陌”,也没有人告诉猫儿“九曲一陌”的权力与财力会要多少人的头颅堆砌。猫儿只是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望着那远去的马车,为那不世之姿微微地失神。一种模糊的熟悉感触动着小心脏的有力跳动,直到花耗拍了一下肩膀,猫儿才恍然回过神儿,原来,叫爷儿的,就是厉害!
  猫儿将那闪烁着异彩的眸子转向花耗,信誓旦旦道:“耗子,我要改名字。”
  花耗挠头,有些摸不清方向,问:“改啥?”
  猫儿一脚蹬在石头上,小手掐腰,气势磅礴地道:“还没想好!”
  花耗迷糊,是名字没想好,还是名字就叫还没想好?
  经过大夫的望闻问切,所有花蒲村幸存下来的单薄人丁,总算活下来一十二人。好好的一个村子,因为耽搁了病情,全毁了。幸存下来的人拖拉着疲惫的身体,分散开来。有亲属的投奔亲属去了,没有亲属的举目流浪。
  三娘疲惫的身心负担着男娃花锄的重量,与花耗一起搀扶着折断了肋骨的花小篱。三娘那瞬间老了十岁的脸庞布满了灰色风霜,抹不去,擦不掉,深入骨髓。

  第二章 谁主乱世颠沛流(5)

  猫儿抿着小嘴,小大人似的跟在花耗身边,肚子咕噜噜叫着,开始想花老爹和花四娘,还有那热乎乎的炕头,香喷喷的饽饽。
  三娘说:“娃儿们再忍忍,三娘的钱袋子掉路上了,咱们这就去投靠亲亲家,到时候,就有饭吃了。”
  花小篱因为又痛又饿,又开始呜呜啼啼地哭上了。花小篱一哭,三娘背上的花锄也开始扯着嗓门号叫起来。
  花耗望向猫儿,猫儿咧嘴一笑,揉揉肚子:“不饿。”
  花耗冲猫儿一笑,胸口隐隐作痛。
  终于熬到了三娘所谓的亲亲家门口,敲开门,从门缝里探出一颗插了两根细长簪子的脑袋,待看清来人后,马上又缩了回去,大门随之狠狠关上,落锁,毫无情面可言。
  三娘的手僵硬在半空,咬了咬牙,又敲打上那木门。
  可里面的人就仿佛听不见似的不予回复,任你是如何拍打,就是不再开门。
  三娘绝望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哀鸣道:“嫂子,你开门吧。我们村子毁了,可我们没传染病。”
  门内仍寂静无声,仿佛是一座空房,没有一丝人气。
  三娘垂下无力的手臂,默然转身。花小篱和花锄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哭起来,引起不少人注目,但没有人会因为好奇上前一步,问出缘由,帮衬一把。自扫门前雪都犹为不及,哪里还能顾及他人悲苦?
  他们拖动沉重的步伐走入集市,闻着诱人的包子,连干涸的口水都无法咽下。
  天要绝人生计,背上花锄嗷嗷待哺,三娘万般悲凉,只得将身上唯一包裹着的几件换洗衣衫拿去当铺变卖。然而,三件粗布衣衫还不如曾经包裹着猫儿的小棉被值钱。从老板的眼中,三娘看到了怀疑,怀疑三娘偷了主人家的物品出来典当。可即使怀疑,该典当的也收了下去,不过给的铜板却少得可怜,只够换三个馒头。
  三娘觉得对不起猫儿,对不起花四娘的嘱托,没有留住猫儿的棉被子,没有为猫儿找到亲生爹娘。
  重负将三娘这个普通的女子压垮,她用颤抖的污浊手指将三个馒头平分,看着娃儿们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心里痛得淌血。
  三娘那不再光彩的眸子转向几个娃儿,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哑声道:“娃儿,跟着三娘是要饿死的,你们……自己卖个好人家吧。三娘对不住你们爹娘,若没人要咱们娘儿五个,那就饿死,去跟地下的家人团聚吧。”三娘将路边野草插在娃儿们和自己的脑袋上,缓缓闭上眼睛,等着所谓的命运。
  花小篱细若蚊吟的声音抽搭着。
  花锄吃饱了,吧嗒吧嗒小嘴,还不知愁滋味地睡着了。
  花耗攥紧猫儿的小手,说:“猫儿,我们一起。”
  猫儿咧开脏兮兮的小嘴一笑:“成。”
  嘈杂的街道,踢踏的马蹄,吱嘎的木轮,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回回,围观的人散场了几波,都是好奇多于购买欲。
  不懂事的玩耍的小孩子见猫儿几个如同泥猴般脏兮兮的,个个蓬头垢面如同乞丐,当即扔起石子,毫无同情心地拍着小手欢实蹦跳着:“臭要饭,脏乞丐,丢丢,羞羞,丢丢,羞羞……”
  猫儿被石头一砸,当即火冒三丈,想她花蒲村小霸王,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当即一个前扑冲了过去,抡起有力的小拳头捶在那些肉蛋儿身上,砸起哭号无数。
  花耗与猫儿的情谊是从小培养出来的战友,见猫儿举拳,花耗没有不跟着踢一脚的道理。两个半大孩子,就这么抡动着未发育完全的胳膊腿儿,在较量间将小肉蛋儿们砸得四下逃窜,哭号一片。
  一顿猫拳耗腿收工后,只觉得胸口的气儿也顺了不少。
  三娘脸色难看地教训着:“怎的这么不省心?若一会儿那些娃儿的爹娘找来,可怎么办是好?”
  花耗懂事,立刻表态:“不打了。”
  猫儿揉着小胳膊,接了一句:“打得肚子都饿了。”真是体力活。
  就在三娘的担忧间, 那些挨了打的小肉蛋儿们扯着自家大人呼啸而来,举着受伤的小胳膊指向猫儿和花耗,哭得鼻涕糊脸,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猫儿和花耗互看一眼,多年来的默契沟通完毕,打不过,那就跑吧!总不能挺着挨揍吧?
  于是,两个半大娃娃甩开膀子,撒开脚丫,铆足了力气在喧闹的集市里穿梭着,那敏捷跳跃的身影,承载了青春的悸动。
  奔跑,忘记了昨日的哀痛,忘掉了今日的悲凉,唯有这颗狂热的心,随风驰骋。
  身后的叫嚣声由此起彼伏到渐渐消音,一阵马蹄声狂奔而来,猫儿被追赶得窜入街巷。待马蹄冒烟离去后,猫儿再回头去看,触目的陌生却让她失神。花耗呢?三娘呢?花小篱和花锄呢?
  小小的拳头收紧,一种从未感觉到的恐慌在猫儿心底蔓延。
  猫儿端起胳膊,铆足劲儿地往回跑,却在这不熟悉的街道里将自己丢失。额上的汗珠湿润了干涸在肌肤上的泥巴,贴身的衣衫沁上潮湿的黏腻。猫儿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见到有路就跑过去看,发现不对再跑回来。就这样,她急剧喘息着小胸口,寻找着陌生人海中的熟悉面孔……
  相隔了两条岔道的另一边,花耗焦躁地找着猫儿,却……越行越远。
  三娘揽着花小篱,背着花锄,在原路等着猫儿和花耗,却在夕阳西下时,被一群赶来的人吓到。为首的人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细想之下竟是当铺掌柜!
  但见那当铺掌柜一手指向她,急声喘息道:“就是她,就是她典当的小棉被!”
  命运,就此转动它诡异的轨迹,拉开靡丽的序幕……

  第三章 绿林山头猫为爷(1)

  猫儿坐在一块石头上,在遍地燃烧的尸体上认真翻烤着猪大腿,还不时地用小手指快速掐下一块烤好的外皮,塞入小嘴中,咬得吱吱冒油,香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当猫儿一条路一条路地找回与三娘分开的地点时,已经是万家灯火。
  猫儿望着空无人烟的街道一隅,眨动了两下圆眼,又用小手揉了揉肚子,小身子倚靠在墙根,无力地瘫软坐下,抱着腿,轻声呢喃道:“耗子,我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车轮的吱嘎声,猫儿耳朵一竖,身子噌地蹿起,眼巴巴地望去。但见夜色中一个壮汉推着半只猪,由远及近,而街道的另一侧,传来踢踏的马蹄声,在这风都噤声的夜里,显得格外震耳。
  猫儿望着那在案板上一晃一晃的猪肉,咽了咽口水,肚子叫得更加欢实,当即想起村里先生曾经说过的梁山好汉,不都是劫富济贫吗?如今自己不但贫而且还饿,就应该效仿好汉!
  猫眼如狼般盯着猪肉,小身子如同野猫般敏捷地蹿了出去,嗖的一声跳到街道中间,双手一拦,有模有样地大喊一声:“抢劫猪肉!”
  一脸横肉的大汉虎目一瞪,一把拉住车子,显然吃惊不小。
  猫儿身后的马蹄声急急停下,马上之人亦被这气势磅礴的稚嫩抢劫声震撼住,不由得仔细瞧去,却是一幼童的背脊!然,这次走的镖,何止是金贵?即使搭上他们正瀚镖局的全部脑袋,也容不得一丝闪失。更何况,这保镖之物,更是武林朝野人人窥视之奇宝。他们已经不晓得使计挡开多少窥视,用刀划开多少高手,却不得不连夜走过这纷乱之地,若绕道,怕是夜长梦多。
  前面那身影虽然看似幼小,然江湖中能人异士何其多?单是鹤发童颜之辈,皆是出手狠绝的高手。更何况,正瀚镖局的当家李正瀚在策马奔驰间,已然感觉到四周暗藏的危险气息。这是一种长年累积下的直觉,在刀口上抢生活的人,对于危险,一向有着敏锐的洞悉力。更何况,李正瀚四十有二的年纪,就能扛起威震四方的正瀚镖局,那名头绝对不是白给的。
  但,正所谓马有失蹄,李正瀚这次却挥错了大刀,在勒停马的同时,手中长刀亦先发制人,向着假想敌猫儿的后背砍去!
  猫儿没感觉到身后的危险,两眼只是盯在猪肉上垂涎欲滴,在李正瀚动了杀念的那一刻,已然双腿用力跳上了壮汉推的车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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