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恨自己,恨自己很容易就会被他所打动,她不知道别的女人是否也像她这样,很容易就被外表的东西所迷惑。
“还说没有生气?”向瑞东一脸的促狭。
“别这样了,你明知道自己不会拒绝我的,这又是何必呢?上车吧,就当是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他对她依然了如指掌。
他反手去拉她,被她躲开了,她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悲哀,为自己而悲哀,她到底在这场情感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还是她就是一枚棋子,被他牢牢地握在掌心,介入到这段并不属于她的棋局里,前进还是后退全部都由他来掌控。
不,她不要这样生活,她不想等时光把一段情感澄明。
她说:“不!”同时往后退。
向瑞东毫无防备,他显然惊了一下,有些慌,小心翼翼地端详了她半天之后才说:“笑笑,你这是干什么?我为什么而来,你不知道吗?”
她站定,一脸的稳妥,说:“如果你来,是想道歉,那么不用了,我生气并不是因为你,而是气我自己,所以,请回吧,向先生。”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脸上的犹疑被背影阻断,直到转过弯去,她这才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紧靠在墙边,仿佛这样才可以抵抗内心的脆弱。
他既没有追来,但也没有走,她之所以觉得他没有走,是因为没有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
两个人就这么在黑暗之中僵持着,一阵后,她开始有所怀疑了,是他真的没走还是她在期望他留下?她缓缓移过去看,节日中的小镇异常的安静,街上早已没有路人,几盏街灯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小镇的街道上,街灯照不到的地方基本上是一片灰暗,而他的人和车就那样隐在灰暗之中,唯有指间的一点猩红隔着这清寒的夜色发出一丝微弱的光。
此刻她的心里只剩下慌乱,勇敢悄悄溜走,而柔弱浮现。
☆、24 一生的债
她走过去;说:“我请你吃饭;正如你所说;你千里迢迢而来,我也不能没有表示;那样就太没有礼貌了。”
他不说话;看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无法言说的痛。
去了市区;也只有那里才有春节还在营业的饭店,要了一桌子的菜;她吃过饭了,而他也是只吃了几口;估计是吃不下,一路上;他都只是开车,并不说话,她也一样,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看他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她说:“对不起,我让你没胃口了。”
他淡淡地笑,说:“我也一样,让你痛苦,我刚才在想,也许我赶来的时候飞机失事,或者路上出车祸,这样你我都会好过点。”
她的心揪了一下,惊慌地看着他。
他笑,说:“别紧张,我不好好坐在这儿吗,就是那么想想,我一直很害怕自己会陷入一份感情里无法自拔,可还是陷进去了,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身上有感情的债,我得还,可还不清,越来越麻烦……,你刚才那么一走,我很想拉住你,认错也好,怎么都好,只要你不生气,可后来一想,有什么用呢,这次我认错了,下次也许还会再犯,我现在还弄不干净自己,有些事是命里注定的,我不应该拉着你,让你和我一起痛苦。”
她心里很难受,嗓子眼里像堵了什么,连喘气都觉得困难,她拿起桌上的杯子,把盛在里面的液体咕咕咚咚地全喝了下去。
“那是酒……”向瑞东想拦,可后来就妥协了,如果能够一醉解千愁,他宁愿她醉去,因为看她难过他其实心里也不好受。
他举杯,说:“我陪你。”而后也一饮而尽。
他已经决定向命运抗争了,因为抛不开顾恩笑,就要给她一个像样的未来,可刚走到一半,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又将他往回扯。
除夕那晚,叶梓曼在家里备下了烛光晚餐,他从父母那儿回来,她在等他,这让他很意外。
白天的时候,他问过她晚上要不要和她一起回向家,她笑笑说不了,她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守岁。他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在避开他的父母,不过这样也好,母亲对叶梓曼本身就颇有微词,如今这种状况,自是少不了的唠叨,到时候难免会有矛盾,也就随她去了。
惯例去看了爷爷,和一大家子人一起简单地吃了年夜饭,重头戏还在后面,只是余下的节目他没有参加,而是早早地回来了,想着到家之后给顾恩笑打个电话,他想她了,虽然白天才通过电话,感情就是这样磨人,思念如影随形地而来。
可进了家门,叶梓曼在,还开了红酒,点了蜡烛。
她说:“东,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她蹙着眉头想,可能是想不起来了,就释然一笑,说:“管它呢,他们都说新年是新的开始,我想从今天后的每一天,我都能陪你一起吃饭……”
他只能点头,她是属于他的,他不可能在她被亲人抛弃之后再让她被爱人抛弃,因此心底虽四散着涟漪,但也只能作罢。
他说:“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律师团为你打官司,官司的事你不用担心。”
她说:“谢谢,这些天让你费心了。”
“给我还这么客气?”
他们两个好像是疏远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关心她的一举一动,而她也是欲言又止的。
他注意到她的脖子有条钻石项链,光彩夺目的,是他以前所没有见过的,她解释说:“唐一帆送的,我看着和这件衣服很搭,就带上了,你要不喜欢,我取掉好了……”
她伸手去摘,他拦住了,说:“不用了,看着挺好。”
她失神地恍然了一下,“哦”了一声,而后喊他:“东,尝尝我从国外带回来的这瓶红酒……”
他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味道很醇,这方面她一直很有眼光。
他说:“很好!”别的再无话说。
为了打破这可怕的沉默,叶梓曼起身说:“东,我买了新年礼物给你,我去拿过来。”她很快抱了一个盒子过来,递给他:“看看喜不喜欢?”
他有些羞愧,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买过礼物给她了,他没有打开,而是放下盒子,问她:“叶子,你觉得这样的日子你还快乐吗?”
她眼里期待的光渐渐黯然,而后怆然地说:“是你觉得不快乐吧?”
他再次觉得愧疚,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而让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觉得不快乐,顾恩笑是这样,叶梓曼也是这样。
他站起来,说:“我累了,想先去洗个澡。”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唯一可行的借口。
叶梓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出来,她在沙发坐着,面前放着他的手机,看他出来,她说:“她给你打电话了。”
他转过了头。
“她大概没料到会是我接电话,好像很失望。”叶梓曼的目光里充满嘲弄。
他去拿手机,被叶梓曼先他一步拿到了手里,她平静地看着他,说:“瑞东,我觉得你变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从不骗我,可是你现在也和别人一样开始欺骗我了。”
她原本不想说的,可他逼着她说了出来。
“叶子……”
“你爱她吗?”叶梓曼面色苍白。
他点头,有些事瞒不下去了,就无须隐瞒。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强忍着心痛继续问。
“你去纽约之前,或者……更早。”他明知道这样的对话会伤害到叶梓曼,可是这是事实,他不想说谎。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你怎么可以像其他男人一样……”她的唇角有些哆嗦,眼泪往下落。
“叶子……”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她突然神经质地捂上耳朵,手一拂,茶几上的茶水洒了一地,像一幅破败的画,饱含着隐喻。
他不明白,是她先开始这样的话题的,他想索性捅破,为什么她又不愿意让他说下去了。
那一夜,她一直把自己埋在沙发上哭,低低地压抑的声音,他听不下去了,过去拉她,说:“好了,上楼去睡吧……”
挣了几次,她这才抬起了泪眼,看着他说:“东,不要离开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没有你……”
他的心很疼,往昔翻腾起来,翻起他心底最无助的那一部分。
他抱她上楼,她偎在他怀里才稍稍平复了下来。
晚上他做梦,梦到到精神病院去探望叶梓曼的母亲,一个目光呆滞神情漠然的妇人,披头散发地被关在一间房子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指甲在墙面上抠出几道血痕来。
妇人突然回过头来,头发扬起,赫然是叶子的面容。
他猛地惊醒过来。
他妥协了,心想就这样吧,他和叶子之间的孽缘太深,他摆脱不了,爱情,让它去吧。
来见顾恩笑不过是临时起意,他打了很多电话,她都没有接,他有些着急,买了去成都的机票。
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如今这种时候,他还能要求她什么,无耻地让她继续等吗?就像在很多年前因为贪恋那份热烈而无耻地接受她的爱,然后让她等时间来抹平恩怨?
他很纠结,可还是来了。
顾恩笑醉了,她本就没有酒量,又像喝水一样灌下去了那么一大杯,自是早早地就醉了。
醉后的她很小,很软,像一个褪去了倔强的孩子,靠在他身上软软地叫他的名字,让他心底满是爱恋。
醒来,他在她身边坐着,手无意识地落在她的发上。
已经是白天了,她起身说:“我要回了。”然后匆忙地找外衣,手机和包。
他一并递给她,说:“一起。”
她仓皇地说:“不用你送。”像是要急于逃开他,偏又不得法。
他笑笑:“没有打算送,知道你不会让,免得碰钉子,我说一起出门。”
想走又不舍,她慢吞吞地穿外套,也不敢看他,而是把眼睛瞟向窗外,窗玻璃上飘过一片雪花,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