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幸福,百年之后我见了他,也能无愧于心了。”她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但随即又松了。说完这话,看了一眼一直推着她的裴若,淡淡的溢出一笑。
“方惠!”不知为什么,她的话让我有流泪的冲动。
她拍拍我的手,轻轻一笑:“这是好事啊,收了这么一份大礼。估计今年年底的排行榜女首富的位置就该易主了。不是吗?”
我终是没止住自己的泪水,这些钱是她用自己的一生的光阴,换回来的。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如此的我,我… 心酸不止。
“子语,不要这样。”她修长的手指,划过我脸上的泪。轻轻的一笑,双目间也落下两滴泪珠。
从头至尾都未发一言的裴若,像兄长般拍拍方惠的脑袋,对她竖起了大姆指。一如既往的对着方惠,淡淡轻笑。
三年后
李叔的车,又一次平稳的滑入S。M集团的大门正中停车位。坐在后座的我,与坐在一旁的郝陵则相视一笑。时光荏苒,三年里我与他从未回到过这个留有着悲欢离合的城市。如果,今天不是方惠的再三邀请,我和他还只是带着暮觉,在乌镇里过着再普通不过的小日子。
一年前,本已计划要离开的司俊因沈父的过世,又再多留了一年。但这一年里发生的是是非非,又让我无从道起。直到方惠开口邀请他们三人回来参加她的就职典礼和沈岩逝世五周年的慈善纪念活动,我们才又起身回到这里,再一次的相聚在一起。
谢过了李叔,我和郝陵则在步凡的带领下走进了大厅,里面已与我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装饰一新的接待处,柔和温馨。到处摆放着的绿植,仿佛此刻进入的是谁家的后花园。不得不说,方惠在这三年里为了沈家付出了她所有的努力。
步凡给我们按下电梯,浅浅的对我报以一笑:“黎姐,方总已经上面等着你们了。”我对着她回笑,轻轻点头。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终于长大了,收起了自己的尖锐与硬壳,学会柔婉,随顺。自从方惠入院起,她就一直伺候在身旁。仿佛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赎回一些失去的东西。
等我踏出电梯,眼前却不曾料想,方惠会把就职典礼办成一次影展。只见她一身珍珠色的小礼服,胸前佩着粉色的礼花立于门口。郝陵则挽过我的手,浅浅一笑带着我往前走去。
“陵则,子语”方惠见步凡领着我们走来,笑颜迎了过来。
“恭喜”
我不知道,除了这句恭喜之外我还能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时隔三年之后见到方惠仍然有流泪的冲动。三年前,她站在会议室的主席位置上,不顾沈父的反对意见,以强势的态度压制住了其他股东的反对意见,同意了他们三人的离职申请。第二日,在各家媒体报道出方惠接管沈家所有产业时,股价不跌反涨的趋势,也使得各方股东不再有什么抱怨。我与郝陵则先前的担忧,因此一扫而空。事后,才知是裴若说服了方惠。
方惠见我眼中的雾气,忍不住的对郝陵则问道:“她一向如此爱哭吗?”郝陵则无奈的耸耸肩低叹:“孕妇的情绪,比较不好控制。”
是的,在与郝陵则做了无数次的沟通协商之后,我又一次的成为准妈妈。这几年,他一直顾忌着我的高龄与第一次早产时,给他留下的恐惧印象,死活不同意我再生这个孩子。可在我和暮觉两人的不懈努力下,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如今,这个孩子已平平稳稳的在我腹中呆了七个月。
方惠理解的一笑,伸手将我拥进了怀中,低声在我耳边轻道:“你一定要幸福继续下去。”
泪,夺框而出,我在她肩头点头。
“哎哟,真受不了你老婆,快些带进去吧,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她。”方惠松开了我,又恢复了她这几年的面孔,笑着将我塞回郝陵则的臂弯之中。郝陵则一笑,轻轻替我试过腮边的泪,带着我进了会场。
入眼的照片,使我怔住了步伐。灰色墙面上一组黑白照片上的我,或低头浅笑、或皱眉、或仰头远视,有的裹着厚重的被子像只熊,有的却只穿着家常的T恤围着围裙。有时觉得这张应该是二十岁,抬眼再看下一张却仿佛该是三十。时光似乎在这组照片上穿梭往来,片刻不得停息。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随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而落。走到尽头,与沈岩去佛光山被偷拍的照片印入眼中。在黑灰白的整条过道上,那葱葱郁郁的青竹与沈岩的背影格外的耀眼。我止步于此,再也迈不开步子。
“方惠找到我,说想给先生办个纪念会。问我有什么好的提议,我就给她找出了这些照片。先生拍照擅长黑白,所以给你拍的照片都是这样的。但,人生不一定全是黑白的才对,就像我们眼前的这张照片,生机盎然,温馨无限才是最终的归宿。”郝陵则立在我身后,双手扶在我的肩头,唇贴在我耳边以仅我俩能闻的声音低述。
“谢谢,陵则谢谢你。”我捂住自己的双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如此的情景,让我不由自主。
他轻叹,一个旋身将我拥进了怀中:“怎么一回来就掉眼泪,看来真是不该回来才对。”
他轻拍着我背,久久不停,仿佛对我此刻的失态已有预知。
整点,我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由郝陵则带着入座。方惠含着笑,趋步上台,轻轻的一鞠躬。
“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参加岩少逝世五周年的慈善纪念活动。”她顿了一下,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笑着继续道:“时间一晃而过,一下子他已经离开了我们五年的时间。从失去他的悲痛走到今天,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但,我今天最想感谢的,还是我的先生沈岩。是他教会了我,什么是爱,什么是幸福。尽管,他的爱不够久远,幸福不够绵长,但也足以让我们回忆一辈子。”
她停下了片刻,沉默不语。主灯下,我见她泪光粼粼。
“岩少曾说过一句话,他说有一个人,用了十年的时间告诉了他,如果你是幸福的,我肯定也是幸福的。今天,我还是想这句话对集团所有员工说,如果你们是幸福的,未来的我也一定是幸福的。”
我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为方惠的讲话鼓的掌,我只知道自己因她的话紧握着郝陵则的手,侧头对他道:“我们一定会幸福下去。”
是的,我们一定会幸福下去,为沈岩幸福下去。
(全文完)
番外…………沈岩篇1…1
“路上一定要小心哦”
“要记得想我们,一定不能忘记我们啊”
“就是,就是… 以后要多联系的。知道吗?”
在这个软卧的候车室里,这样的吵杂声显得有些突兀。使得我不得不睁开45小时都未成合上的双眼探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圈学生模样的孩子围着一个女孩,各个都是一幅依依不舍的样子。我不自觉的轻皱了皱眉头,直觉的不喜欢这样送别场景。
女孩一直笑的点头,应承着围着她的那些朋友。她伸出手,将其中一人拥在怀中,笑得格外的愉悦,可就在那笑得几乎快没有缝隙的双眼中,我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和无奈。
怕是,这个人也并没有表现的这般开心吧?
收回了自己打量她的目光,掏出揣在怀中的戒子,我有些恍惚。
原来答应了我研究所一毕业就结婚的苏缦,突然说想跟着老师去援非。不可否认,我对于她这突然做出的决定有些不快。但想想,我也只需让宋秘书把原订的计划取消,重新对以后的工作进行规划也可以弥补对这件突发事件造成的影响。至于,苏缦…
苏家世代为医,救死扶伤似乎对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来说是使命、是一件义不容辞的一件事情。就像她的爷爷就曾以身犯险的救了被关牛棚的我的爷爷,她的父亲,救了因难产而险些没命的我的母亲。对于这些恩情,要我再等两年,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怕,以后嫁进了沈家再有这样的机会,她也不可能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一个人,就这样等在没有机会的梦想里,是多么可怕啊!
身后,传来一声低叹。我直觉的想到了开始看到的那个女孩,我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果然已不见她们一群人的身影。我稍稍的侧过了身,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沙发。她靠在椅背上,像是完全的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慵慵懒懒,但又不失精神气。
回过头,不禁暗自低叹。现在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吗?苏缦大学毕业那会,可与她不一样。想来也是!苏缦什么时候会像她现在这个样子,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面?苏缦永远都是知性又不失柔情,文静却又带着几分小女生特有的调皮。也许就是因为她这样,才会令一向八风不动的裴若对她令眼相看吧。
我不自觉的回过头,却已不见了那女孩的身影。一抹陌生的失落,悄然而至。未待我想明白这是怎么了,我远远的见到了王管家。
番外…………沈岩篇1…2
我没想过,我与她会上同一趟车。可当我被王管家劝着下车时,我却抬眼见到了她。像很是好奇,又像是带着一抹莫名的惊喜。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冷住了脸,不喜她过分的关注。还好,她收回了探究的目光,低手拨弄着自己的手机。
这孩子,明明在听着我和王管家的对话。却又要装着一幅对手机专心致致的样子,她不知道她挺直的背,僵硬的坐姿泄漏了她的好奇。我不禁觉得好笑,这十八九岁的孩子到底有多少个面孔?时而可以笑得灿烂,时而又显得那么慵懒,现在,却又一幅好奇的打探…
而我,今天又是怎么了?
甩甩头,我故意的忽略了心头的疑问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不再理会王管家的念叨。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没点头,只是微微一笑又连忙低下头去。那小心的样子,像是怕被我看出来,她对我和王管家的话一字未漏的听了进去。我学着她开始在候车室里的样子,靠在隔断上听着王管家喋喋不休的劝说。起先,她还一幅仔细听的样子,时不时还眯起那眼睛贼贼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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