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榕林进屋时随身带着文件夹,此时他坐到她对面,放下了文件夹但并没有打开的意思,而是把双手放在桌面上,摆出一副闲聊和等人的姿态。宅异,“刘律师,您不是说找我是为了遗产分配的事情吗?”是的,”刘榕林笑笑,“但有遗产继承权的,不止你一个人,我们还要等其它两位。”薛苑正欲欲反问“其他两位”是谁,话还没出口心里就明白了。她脸色一变,以手撑着桌子,,下意识地站起来,抬脚就要离开。
“薛小姐,”刘榕林目光如炬,立刻叫住她,“李先生的遗嘱明确要求你们三位都在场时才能宣布。如果你现在走了,那我们只能等到下一次才能宣布,这一面总要见的。我当律师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薛苑愣愣地跌坐回去,垂下了目光,慢慢地苦笑一声,“对不起,是我。。。。。风吹进房间,不用回头也知道,玻璃门被人推开了。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临近,听上去像是两个人的。薛苑没有回头也不需要回头去看,因为刘榕林已经站起来,与来人招呼,“李先生,萧先生,你们来了。”!刘律师。”
那是异常熟悉而又异常陌生的声音。薛苑依然没有回头。人有的时候就是对某种东西意外的敏感,她直觉后背火辣辣的,一定同时有两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心脏开始狂跳,手心里都是汗水。
她身体僵硬的姿态瞒不了人,刘榕林看了她一眼,说:“薛小姐等你们一会儿了。李先生的遗嘱里提到了你们三个人,因此无论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现在也应该打个照面才对。”
这样一说,薛苑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站起来,回头去看来人。她竭力让自已的脸上浮现出一点儿客套的笑容,朝着来人的方向迅速看了一眼,算是打招虽然她的目光可以说是飞快地掠过去的,但该看到的还是都看到了:萧正宇比以前似乎瘦了那么一点儿,整个人显得更加修长,他双手插在衣兜里,沉静的气质叫人觉得神清气爽。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李又维完全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丙个人明明都穿着深色衣服,可站在这间屋子里,却仿佛在发光。那咱光芒提醒了她,两年时间过去了,大家都改变了。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萧正宇动了动唇,想对她说什么,薛苑立刻转头过去,急促得对刘榕林开口,“刘律师,人都到齐了,就请说吧。”
刘榕林对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基本上知道,此时看到三个年轻人暗潮汹涌,薛苑很急躁,甚至都不愿意多看那两个人一眼,萧正宇和李又维的目光一进来就死死胶着在她的身上,对这份遗嘱的态度倒是可有可无的样子。他也隐隐觉得头大,清清嗓子,郑重开口。
“好,你们三…位请先坐下。”
萧正宇和李又维在薛苑的左右两侧拣了个位子坐下,沉默地听.“李天明先生的遗嘱非常简单。李先生明确表示,他的不动产、油画,小部分的证券股票等等,全部留给李又维先生;那栋越吴的房子留给萧正宇先生。《读书的少女》则赠给薛苑小姐。”
说话间,刘榕林已经把三份文件分别推到他们三人面前。
“你们可以仔细看看,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字。,,萧正宇和李又维没有任何犹豫,一言不发地签了字。薛苑彻彻彻底底的震惊了,仿佛还不能相信刘榕林的话。她低下头去仔细地看那份遗嘱的申明,的确是那样写的。她迟疑地拿着那份转让书和遗嘱看了很久,完全愕然,“他要把《读书的少女》那幅画送给我?”
“没错,白纸黑字写得明白。”
消息太过意外,薛苑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其中的意义,支着头,:无奈的开口,“居然送给我……这是他平生最好的作品、心血的结晶。我要怎么感谢他的这份礼物……我拿来又怎么办……”
她声音很轻,像是觉得为难一样自言自语,提起笔数次,但都没有签名,最后抬头问:“刘律师,这幅画转赠给我的同时,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
“没有任何条件。只要你签了这个名字,这幅画的所有权就完全属于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薛苑短暂地思考后,问:“那就是说,我把这幅画转赠给美术博物馆也是可以的?”
萧正宇和李又维闻言脸色都是一变,萧正宇沉下声音,说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薛苑,这件事情你考虑清楚,不要那么快做决定。”薛苑侧身抬起目光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的是,这么仓促的一眼,两人的目光竟然就这样不期而遇地在空中撞上。短短一刹那,薛苑的身子发·麻,她感觉耳水顺着自己的脊背在往下流。萧正宇的眼神跟两年前自己最后看j到的那次相比,更加凌厉了。
时间真是可怕。
她匆匆转开头,好容易稳定了心神,继续问刘榕林:‘‘我要赠给博物馆,可以吗?“萧正宇被她无声的视线看得一怔,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刘榕林用一个眼神制止了.及时地闭上了嘴。
“自然没问题。”刘榕林和颜悦色地对她说,“不过,薛小姐,我诚恳地建议你最好不要将画转赠。你也知道李天明先生刚刚过世,他作品的价格只会水涨船高:你真的不想要这幅画,完全可以转手卖给别人。据我所知,不少收藏家:幅画非常喜爱,愿意出十分合理的价格购买它。薛小姐如果愿意,我可以代为联系。”
薛苑闻言,停了停略一思考,“噢,刘律师,这幅画现在市值多少?”刘榕林笑了笑,摇头,“薛小姐是鉴画的行家,怎么倒问起我来了?”“我哪里算什么行家,刘律师,你也知道我才从国外回来不久,哪里知道国内现在的行情?”薛苑沉默片刻,“价值我不会低估,大概足以让我捞个富翁玩玩:半生衣食无忧,是吧?”
“岂止衣食无忧,富足阔绰都没问题,”刘榕林把话说得推心置腹,“薛小姐一一个人在外生活总有不便之处,你父母双亡,有些财产傍身总是好的,李天明先生送给你这幅画,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很感激他的好意。”
薛苑不再犹豫,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再把文件推给刘榕林,最后说:
“我很感激李天明先生的好意,这幅画我会送给博物馆。它是李天明先生平生最好的作品之一,这么一幅卓越的作品,应该让世人观赏。不知道刘律师能不能帮我把这幅画以李天明先生的名义送给美术博物馆?”
刘榕林心里叹气,又看了一眼萧正宇,后者脸上也露出了相应的遗憾。“自然没问题。恐怕没有几个人会做跟你一样的事情,薛小姐你还真是。。。。“刘榕林对薛苑面露赞许之色。
他没把!话说完,薛苑已经心里有数了,“有劳您了,谢谢。”
“没什么,我分内之事。”
“那我就告辞了。”
她站起来,转了个身才发现原来萧正宇和李又维都没有离开这间会议室。会议室是透明的玻璃,于是她加大了一点儿声音,“刘律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单独跟您谈一谈。”
她既然都如此说了,萧正宇和李又维只好知趣地离开了会议室。两人一离开,薛苑抱着头想了片刻,竭力让自己乱七八糟的复杂心情平静下来。
刘榕林打量他,“薛小姐,还有什么问题?”
薛苑垂着视线,想问的问题几次在喉咙里翻滚,最后终于问出来,“李天明先生……还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刘榕林想起最后那段时间,李天明在病床上说的话,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亡气。 ’
“他说,他知道你父亲的事情了,对你感觉很抱歉。他还说,他很希望你做他的儿媳妇,可惜没有一个配得上你的好儿子。但是萧正宇早就改过了,希望你不计前嫌。”
薛苑沉默地听完,愣了愣,拿着挎包站起来,对刘榕林微微欠身,“我知道了,谢谢您。告辞。“
萧正宇和李又维离开会议室,两人一言不发,走到僻静的走廊处,同时站住。
那年在机场分别之后,他俩差不多两年时间没有见过面。萧正宇跟费夫人去了英国,李又维经营博艺画廊,两个人各行其是,过得风生水起。再次见面是在一个半月前李天明重新住院的情况下。在病床前,见面的时候倒是不少。但最多互看,绝不交谈。
不是没有那么多的话题可聊,而是事已至此,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而今天,是两人自送葬后两三个星期以来第一次见面。李又维看了萧正宇一眼,“我记得不错的话,刘律师跟你母亲是至交吧?这份遗嘱的内容你大概早就知道了7” .一
事已至此,萧正宇也无意隐瞒,“知道。除了薛苑那条,遗嘱其他部分是两年前他心脏病发作的时候就立下了的。”
李又维瞥了他~眼,“你在病床前比我更像孝子,他居然只留给你一栋空房子。“
“你是他的儿子。,’萧正宇言简意赅,他不想跟他废话,只问,‘‘你什么时候把那栋房子里的东西搬走?”
“我会让人来拿的。我只要画,其他的家具留给你。”
萧正宇颔首,“那就多谢了。”他们的交谈生硬得很,完全看不出谢意,其实两人的心思都不在遗产上。李又维缓缓笑了笑,“唯一没想到的是,老头子居然把《读书的少女》送给薛苑。”。
“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李又维手指敲着栏杆,“我没想到两年过去,她没怎么变。你我都变了,但时间在她身上还是没怎么流动。。头发大概长了一点儿,更善于隐藏情绪和感情。她变得更美了。”
萧正宇脸色不变,目光却冰冷起来,“她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你不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面孔,责问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的任。,,李又维冷淡地瞥他一眼,“两年前的事情,真正伤害到她的,不是我,逼得她远走他乡的,也不是我。”
萧正宇没有说话,他知道李又维说的是事实。
“我没有伟大到把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不过她喜欢你,我也没有办法。”李又维嘴角绽出一丝苦笑,“大概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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