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提过啦,可是阿岳不但不信,还反过来嘲笑我太多疑!”
方静恩无奈的两手一摊。
“他说那家伙是军人家庭出身,除了他和他妈妈,全家都是军人,父亲的管教又十分严厉,几个孩子都是在斯巴达式教育下长大的,不准怞烟、不准喝酒、不准看电影、不准上KTV,好像除了呼吸以外,其他都不准许,也难怪那家伙的个性比较闭俗,因此都交不到朋友,总是独来独往,阿岳同情他,才主动跟他交上朋友。”
“怪胎!”黄佳慧喃喃道。“希望高秉岳不是引狼入室,那家伙的诡异可不仅仅是闭俗而已啊!”
方静恩百分之两千赞同。“的确。”
“所以,你也不喜欢他?”黄佳慧神态认真地问。
“也不是不喜欢啦,他又没有真的惹到我哪里,只是……”
方静恩的脑袋也歪了,她仔细思索片刻。
“唔,我想我是不欣赏他那种人吧,阿岳说他不用当兵,不是身体上有什么毛病,而是靠关系,我啊,最讨厌那种爱要特权的人了!”顿了一下,她反问:“干嘛,你讨厌他?”
“这个嘛……”黄佳慧耸耸肩。“再想想,也许不是讨厌他,而是不喜欢他那种好像专门在背后使坏点子害人的坚臣样。”
“坚臣?”方静恩哈哈大笑。“…拜级的?还是赵高?”
黄佳慧也笑了。“还有,他老是跟着高秉岳,还跟得那么紧,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同志呢!”
方静恩笑得更大声。“别说笑了,他怎么可能会是……会是……”
话,猝然中断,两人的笑容也同时僵住,面面相觑。
不会吧?
几秒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甩甩头,硬甩掉那种可笑的猜测。
不会,不可能!
然后,黄佳慧若无其事的又说:“总之,你最好再警告高秉岳一下,不然哪天被恶搞,他还傻乎乎的不知道谁是凶手!”
“好啦、好啦,我会再跟阿岳多提几次,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他听得进去,阿岳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希望他不会真的因为这点而吃到苦头。”说着,方静恩瞄一眼手表。“奇怪,妈咪怎么还没回来?”
“方妈妈回家去帮你拿换洗衣物?”
“对啊,早该回来了说。”
“也许碰上塞车什么的吧!”黄佳慧瞥一下房门。“正好,趁方妈妈还没回来,再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方妈妈……”虽然没有旁人,黄佳慧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没跟你提你爸爸在大陆包二奶的事吗?”
方静恩咧咧嘴。“一个字也没。”
“方妈妈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完全不知。”
“她不可能打算隐瞒你一辈子吧?”
“不可能。”方静恩摇头。“不过妈咪很难对我开口倒是真的,毕竟这跟她的自尊也有关系。”
“自尊?无聊!那方妈妈究竟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我猜她是想等到我大学毕业之后再告诉我吧!”
方静恩猜错了,当天晚上,方妈妈就跟她提起这件事了。
“两个月前,我跟你爸爸签字离婚了!”
“…?”,干嘛说得这么突然?至少先通知她一声嘛!
方静恩错愕的瞪圆了眼,盯住方妈妈说不出话来,后者虽面无表情,但脸皮紧绷,隐约可看出她的紧张与担忧。
“你爸爸他……”方妈妈吸了口气。“不会再回台湾了,因为……”
“他在大陆包二奶,那位二奶又大了肚子,听说是个男孩子,”很快就回过神来的方静恩流利的接下去。“我想爸爸毕竟还是想要个儿子吧!”她只是意外妈咪会突然决定说出来,并不是被这件事吓到了。
“你……你怎会……怎会……”方妈妈的眼睛瞪得比女儿还大,她才是真正被吓到的人。
方静恩得意的挤挤眼。“林品柏告诉我的──他听他爸爸说的,当爸爸回台湾的次数愈来愈少,我就猜到他早晚会决定要定居在大陆;后来听说他包的二奶大了肚子,我又猜到他会向妈妈提出离婚;半年前爸爸之所以会回来,也不是为了探望我们,而是因为他跟林伯伯拆伙,又增设两家分厂,才特地回来筹措资金买下林伯伯的股份,我们现在住的房子……”
她不在意的耸一下肩。“已经被爸爸拿去抵押贷款了对不对?”
方妈妈吃惊得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直至方静恩说完后又过了起码五分钟,她才扶着额头,不可思议的呢喃。
“天哪,你竟然都知道了!”抬眸,她忐忑的瞅着女儿。“你很生气吗?”
方静恩滑稽的咧一下嘴。“刚开始是很生气,不过慢慢的也就释然了,又不是只有爸爸一个人干这种事,反正变心的人硬挽回他也无意义,既然他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了!”
是她够豁达、够大方,才能够独自想通这件事,不过这并不表示她可以原谅方爸爸的背叛,起码为了方妈妈,方爸爸也该得到一些惩罚。
所以她决定不要爸爸了,这就是她给方爸爸的惩罚!
“你爸爸不是不要你,真的!”方妈妈忙道。“虽然离婚时他只给了我两百万应付生活,但他承诺手头宽裕一点后,会第一优先把房子的贷款还清──那是在你名下的财产,还会替你设立一笔信托基金,好让你能够安心出国留学,另外,他也会再给我……”
离婚签字时没给,以后还会给吗?
“你还相信爸爸的承诺?”
“……至少他从没欺骗过我,包二奶的事也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但他已违背了结婚时的承诺,这还不算欺骗吗?
“两个月前爸爸特地回来跟妈妈办理离婚手续,却没来看我一眼,”方静恩淡漠地说。“他真的还在意我吗?”
方妈妈窒了窒。“他……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方静恩摇摇头,坦然的笑一笑。“算了,我说过我已经不在意了,妈咪就不必替爸爸解释了。我担心的倒是妈咪你会不会很伤心?”
方妈妈轻轻落下眸子,但很快又抬起来,坚毅的面对女儿。
“跟你一样,起初我也很生气、很难过,但如同你所说的,硬要变心的男人留在身边又有何意义?”娴静温柔的她,出人意料之外的坚强。“何况我还有你,我并不是失去了一切!”
“对!”方静恩宽慰又开心的抱住方妈妈。“妈咪,你并没有失去一切,因为你还有我;而我也没有失去一切,因为我还有妈咪你;虽然失去了爸爸,但我们的世界绝不会因此而崩溃!”
“是的,小静,我们母女俩还拥有彼此,对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放心,妈咪,我不一定要出国留学,”爸爸已经离弃她们了,她怎能再离开妈咪。“等我大学毕业,我就可以去找工作来养你了!”
“不用,我打算回到室内设计的本行。”方妈妈轻轻吐露出她慎重考虑过后的决定。“当初结婚时,由于你爸爸希望一回到家里就能够见到我,并随时都可以专心倾听他的烦恼,我才放弃刚起步的事业,现在,我想我可以重拾设计簿了!”
“没问题,妈咪,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挺你!”
见女儿如此支持她,方妈妈不由绽开心满意足的温柔笑靥。
之所以能够在丈夫离弃她之后坚强的站起来,全是因为还有女儿在她身边,女儿是她心灵上的支柱,也是她不能不坚强起来的理由,于是她告诉自己,即使失去了男主人,她们母女俩还是能够筑建起她们的世界。
翌日,她们母女的世界就彻底崩溃了!
运动神经元疾病,俗称渐冻人症,一般可分为四型,其中最常见的是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症状为从四肢开始萎缩无力以致瘫痪,逐渐向全身蔓延,最后患者会因吞咽的肌肉萎缩无力而呼吸衰竭致死。
在这中间过程当中,由于患者的感觉神经并没有受到侵犯,因此患者的心智状态是正常的,想想一个人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滴逐渐无法动弹,最后甚至无法自行呼吸,内心的痛苦与恐惧可想而知。
“……这种病症目前尚无有效治疗方法或药物,平均发病后的存活寿命在三到五年之间……”
听邱大夫解释到这里,方妈妈便再也承受不住的昏厥过去了,邱大夫急忙唤来护士,两人合力把方妈妈扶到沙发上;而方静恩却始终一动也不动的呆在病床上,脑子里还在忙着处理适才接收到的资料。
渐冻人症?
她患了那什么见鬼的渐冻人症?
然后……然后这种病症是无药可医的,所以……所以她只剩下短短三到五年的生命,而且她这三到五年的生命还得活得既痛苦又恐惧,比坠落地狱中更可怕?
开什么玩笑,她才十八岁,属于她的时代才刚开始,这样就GameOver。
可是……可是……邱伯伯不可能拿这种事来恶整她吧?换句话说,他说的是事实,她已被宣判死刑,那种死得拖拖拉拉、藕断丝连、欲去还留的死刑……
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路人ABCD?
为什么她罹患的会是这种无药可治的绝症,而不是维他命缺乏症?
该死的为什么?
自然,这种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但除了努力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生命才刚起步,命运却已经擅自为她决定了终点,她又该如何想?
很高兴可以提前上天堂游乐园了?
当方妈妈醒转过来时,方静恩还在那边思考她究竟该做何反应,而邱大夫,赶在方妈妈的脑袋尚未完全清醒而继续崩溃下去之前,他把护士赶离开病房,然后拉了张椅子坐下来,神情严肃的对她们母女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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