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笑天道:“是。”
杨迅又问道:“你的上司又是谁?”
杜笑天道:“当然就是总捕头。”
杨迅道:“你应否听我吩咐?”
杜笑天道:“应。”
杨过道:“你要做什么,是不是必须先问取我的同意?”
杜笑天道:“是。”
杨迅道:“姚坤呢?”
杜笑天道:“更应该。”
杨迅道:“你方才吩咐他侍候常护花出入,有没有先问准我?”
杜笑天道:“没有。”
杨迅道:“也算你坦白。”
杜笑天道:“我……”
杨迅又截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总捕头存在?”
杜笑天这才明白是什么一回事,他叹了一口气,道:“总捕头这是误会了。”
杨迅道:“我误会什么?”
杜笑天道:“当时我原想先行请示总捕头,然后再由总捕头指派。”
杨迅道:“为什么不来请示。”
杜笑天道:“因我必须把握当时的机会,提出那意见,实是来不及先行请示总捕头的答允。”
杨迅冷笑道:“你先行给我一个明白,化得上多少时间?”
杜笑天道:“这其实并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我当时根本不能够将事情给你一个明白。”
杨迅道:“你那么做,不成是别有用意?”
杜笑天道:“正是。”
他将嗓子压得低低的,道:“我派姚坤侍候常护花左右,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在协助常护花调查。”
杨迅道:“是在什么?”
杜笑天道:“监视常护花的举动。”
杨迅一怔道:“你在怀疑他?”
杜笑天道:“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们。”
杨迅道:“看来,你的疑心比我还大。”
杜笑天道:“这未尝不是好事,即使结果证明他完全没有问题,对我们亦没有任何损失。”
杨迅点点头,道:“这个倒不错。”
他干咳一声,瞪着杜笑天,接说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有可能最好通知我一声。”
杜笑天心中暗自一声叹息,说道:“是。”
杨迅道:“这还等什么,走!”
他一面举起脚步,一面又说道:“否则大人还以为我们俩出了什么事。”
杜笑天无言。
杨迅神色忽一变,道:“若是大人那边出了事,你我更就不得了。”
杜笑天苦笑道:“你担心常护花对我们大人不利。”
杨迅道:“这个还用说。”
杜笑天摇头叹气道:“常护花真的有这意思的话,你我在一旁,对于他也是一样。”
杨迅道:“哦?”
杜笑天道:“以他的武功,对付我们简直就比吃白菜还要容易。”
杨迅道:“你先已灭了自己威风。”
杜笑天道:“事实就是事实。”
杨迅也知道是事实,闭上嘴巴。
杜笑天还有话,道:“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杨迅道:“什么事?”
杜笑天道:“张大嘴,胡三杯两人安全。”
杨迅道:“嘎?”
杜笑天道:“易竹君、郭璞如果真的是两个蛾精,不现形犹可,否则张大嘴,胡三杯两人就凶多吉少了。”这句话出口,杨迅立时马一样奔了出去。
此际月正在中天,凄清的月色,照白了室外廊外。
也不知是否就因为映着月色的关系,杨迅的面色亦已苍白起来,苍白得一如死人。
冷月照凄清,月光从大牢天窗射入。
牢中有灯,两盏长明灯分嵌在大牢入口左右的墙壁上。
灯光惨白,从天窗射入来的月光中,简直就没有存在一样。
本来已经阴森的环境,却似乎因此更阴森。
墙壁是黑色,暗哑的黑色,灯光照上去,也几乎不见光泽。
牢房前的铁栅却闪烁着令人寒心的光芒。左右两排一共二十间牢房。
犯人却只有两个──郭璞,易竹君。
他们分别困在左右的第一座牢房之内。
牢房之内有一张不大不小的木床,有一张不大不小的木桌,当然少不了一张凳子。
床上有一条不新不旧的被子,桌上居然还有一壶茶,两只杯。
重犯所犯的罪不用说出普通犯人重得多,在牢中所获得的待遇却反比普通犯人好得多。
普通犯人还有释放的一日,重犯一关入大牢,通常就只有一种结果。
对于一个将被处决的犯人,待遇好一点又有何妨。这种待遇再好事实也不会持续多久。
郭璞易竹君两人并没有在床上。两人都是坐在桌旁,神态都已变得呆木。
他们并没有相望。
郭璞眼望牢顶,易竹君头下垂,也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那样子己有相当时候。
漫幔长夜,难道他们就那样子渡过?这只是他们关在牢中的第一夜。
灯嵌在大牢入口左右,虽然是两盏长明灯,灯光其实并不怎样明亮。
牢房内当然比牢房外更阴森。
灯固定,月却一直在移动。
从天窗射入来的月光终于移入了囚禁易竹君的牢房移到了易竹君的身上。
易竹君整个身子,徐徐抹上了一层幽辉。
人在凄冷苍白的月色之下,竟仿佛已完全没有人气。
在平时易竹君看来已没有多少人气了,现在简直就像是地狱出来的幽灵。
幸好她人够漂亮,所以张大嘴尽管心里发毛,还是忍不注不时偷看一眼,胡三杯也没有例外。
大牢入口的一旁也有一张桌子,几张凳子。
桌上只有一壶茶,没有酒。
两人居然就真的老老实实坐在那里。
奇怪的是两人都没有睡意,也没有说话。
更鼓声又传来。
张大嘴歪着脑袋,忽然道:“二更三点了。”
胡三杯“嗯”的一声。
张大嘴随即压低了嗓子,道:“小胡,你有没有留意那个姓易的女人?”
胡三杯漫应道:“我……”
一个“我”字才出口,张大嘴便已一声轻叱:“你说话轻一点成不成。”
“成!”胡三杯尽量将嗓子压低:“我一直都在留意。”
张大嘴道:“有没有发觉什么特别的地方?”
胡三杯道:“没有,你呢?”
张大嘴摇头道:“也没有。”
胡三杯道:“老杨说她是一个蛾精的化身,你我留意了她这么久,一点迹象都瞧不出来,也许弄错了。”
张大嘴道:“这个未必,一样东西成了精怪,不是你我这点道行可识破的。”
他一顿又道:“她看来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月光下,简直就一身妖气。”
胡三杯打了一个冷颤,道:“我并不希望那是事实。”
张大嘴道:“哦?”
胡三杯道:“如果她真的是一个蛾精,你我就惨了。”
张大嘴道:“怎么惨?”
胡三杯道:“她除非不现原形,否则不难就吸干你我的血液。”
张大嘴一连打了几个寒噤,由心寒了出来,嘴巴却仍硬,道:“我们都带着利刀!”
他的手已握在刀柄上。
胡三杯的手却在桌旁,摇头道:“据讲妖魔鬼怪根本不怕刀剑之类的东西。”
张大嘴的脸立时青了。
他看看门那边,勉强一笑,道:“幸好我们还可以逃命。”
胡三杯叹了一口气,道:“你似乎又忘记了一件事。”
张大嘴吃惊问道:“什么事?”
胡三杯道:“老杨为防万一,早已在门外上了锁。”
张大嘴一张脸立时又青了几分,道:“幸好门外有守卫。”
胡三杯叹口气道:“到守卫开门进来救我们的时候,我们的血液,只怕已经被吸干净了。”
张大嘴这才明白了,颤声道:“你小子在胡说什么?”
胡三杯道:“我也希望,自己是在胡说。”
张大嘴又打了几个寒噤。他偷眼再望易竹君。
易竹君仍在月光中,一身的妖气,仿佛更浓重。
张大嘴握着刀的手不觉间颤抖起来,就连声音也起了颤抖,道:“我看她快要现形了……”
胡三杯给他这句话吓了一跳,道:“你……你在说什么?”
张大嘴方要回答,胡三杯却又想起张大嘴说的是什么,转问道:“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
张大嘴道:“我只是感觉这里越来越寒冷!”
胡三杯道:“这有什么关系?”
张大嘴道:“故老相传,妖魔鬼怪出现的时候岂非大都是阴风阵阵?”
胡三杯不由点头。
张大嘴死瞪着易竹君。
易竹君仍是那个样子,一点异动都没有。
张大嘴却还是不敢疏忽,目不转睛。
大牢中这片刻仿佛又寒了几分。
月光终于从易竹君的身上移开。寒气亦好象因此逐渐消去。
易竹君始终没有任何变化,整个人仿佛已变成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张大嘴的目光,这才收回,吁了一口气。
胡三杯旋即开口,道:“这也许只是你的心理作用。”
张大嘴道:“我现在仍然觉得寒寒冷冷。”
胡三杯道:“哦?”
张大嘴的咽喉忽然“骨嘟”的一声,道:“现在如果有壶酒就好了。”
胡三杯失声笑道:“原来,你只是想喝酒?”
张大嘴瞪眼道:“难道你不想。”
胡三杯道:“怎么不想。”
张大嘴道:“酒能够驱除寒气。”
胡三杯补充道:“酒还能够增加勇气。”
张大嘴道:“有一杯下肚,我的胆子最少可以大一倍。”
胡三杯道:“可惜老杨有话在先,不许我们喝酒。”
张大嘴道:“我们喝了,他也未必知道。”
胡三杯叹息道:“我喝了他却一定会知道。”
胡三杯道:“没有人叫你非喝三杯不可,你可以只喝两杯半,那就没有人看得出你曾经喝过酒的了。”
胡三杯道:“这也是一个好办法。”
张大嘴叹息道:“没有酒我却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他又是一声叹息,道:“老杨找我们到来之时,并没有检查我们,我原可以在身上藏几瓶酒。”
胡三杯道:“你有没有?”
张大嘴道:“没有,一来赶时间,二来老杨他有话在先,实在有些担心他检查后,才放我们进来。”
胡三杯道:“其实你应该就带在身上,博一下自己的运气。”
张大嘴道:“你就是懂得说。”
胡三杯道:“不是懂得说。”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古怪。
张大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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