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身上也不算太脏啦,只是不知道要凃什么药水,跟防腐剂差不多的东西吧。
眼球黑白分明,很干净的眼睛,他也在看自己,可那种眼神,和以前没太大差别,但总有些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
那种淡淡的哀伤,与恨意。
怎么会不恨呢?于邵从未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了。只是绝了一点而已。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使点手段毁灭些什么没有错吧?
谁都没有说话。
于默从来都不会主动和于邵说什么,他不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于默清楚自己是什么,很多事情早就想好了。在醒过来前。
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得不说他看到于默“醒”过来很激动,很开心,很兴奋,很喜悦……可是,人在太过开心的情况下也会显得尤为平静,也许是因为找不到适合的情绪去面对。
就像一个巨浪打过去,海面依旧平静。
也有可能于邵一直都是个淡定的人……
气氛突然显得尤为诡异,一人一尸就这样坐在床上静静看着对方,这种类似于停尸间的安静。
“还冷吗?”于邵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手也不自觉地抚上了于默的侧脸,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天知道他多想紧紧抱着于默。
他实在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毕竟以前他也很少跟于默说话啊!
不过这样问实在暴露他的智商。
可于默是尸体,他说冰箱里冷,也许还嫌这里热呢……
所以说他这个问题问的并非不妥啊。
于默摇了摇头,微微垂下眼帘,很少能看到,这么温柔的于邵……竟让他有些,心里有些怪怪的。
啊不对,他还有心么?也许有吧,只是不跳了。
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邵轻轻揽过于默,的尸体。
像以前那样抱着他,只是心境不一样了。
总有一种淡淡的,恍惚,或者是迷茫。
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于邵靠在床头,将于默圈在怀里,于默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趴在于邵胸膛上,乖的像只小猫咪一样。
要多温情有多温情。
于邵只想静静地抱着他。
只想这样。
太多的顾虑不想想了,抓住眼前就好了。
不能怪他这么平静,难道看到于默醒了要很激动的大吼大叫跳爵士?或者马上打电话给什么科学家之类的说自己家的尸体睡了一年后活过来了?难道要再激动点直接把尸体给上了?妈的,这种脑残行为,于邵才不会做。
醒着是他爱的,睡着是他爱的,活着是他的,死了也是他的。
他只想抱着于默,感受他的冰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怀里不断流逝。
抓也抓不住。
“我是什么?”于默的声音不大不小,轻轻地敲打在于邵心上。
尸体,死人,活人……
到底是什么?
“你是于默。”说这句话时,于邵的手臂不自觉地收了收。
我的于默。
安静过分的房间里,很轻易便能听到于默的笑声,虽然他尽量很小声了。
那么不屑的,嗤笑声。
引得于邵挑眉。
我是沈墨。
是沈墨……
沈墨……
我是尸体。
活过来的尸体。
醒来的尸体。
我是死人。
我不是于默。
于邵突然有些不快,翻身压在于默身上,或者尸体上。
手臂撑在于默脖子边,很轻易的将他圈在自己身下,于邵目光直直的,盯着于默,带着深不可测的穿透力。
渗人的眼神。
可是于默不是人,他是尸体。
“笑什么?”他微笑着,嘴角上扬出近乎完美的弧度,如果不看他的眼睛,还真的以为他笑的多么真心似的。
像冰一样的眼神。
却带着深情与挣扎。
于默痴迷的盯着他的眼睛看,深深地被他眼底的焦躁吸引着。
他病态的笑了。
就像涟漪一样,慢慢越绽越大的笑容。
用力揽住于邵的脖子,紧紧的抱着他,蹭着他的脖子,好温暖。
因为你可笑。
于邵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于默身上了,他们紧紧的贴在一起,就像连体双子。
僵硬的,任他抱着自己,于邵心里没有一丝暖意。于默以前绝对,做不出这么大胆的动作。还挑衅他……
变尸体了后就长脾气了?
好温暖……好温暖……
于默像猫一样眯起眼睛,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好像于邵身上的血在慢慢流到自己身上,好暖。
明明拥有了,却更空虚了。
于邵的心一点点凉下来。
靠的再近有何用?心还是相隔十万八千里。
每个人都心怀鬼胎,都以为游戏的主权在自己手中。
殊不知,这场游戏未完,那场又宣告开始。
你选择你的路,我有我的对策。
报复啊……
没到结束的那一刻,便永远都不知道谁才是后悔的那个一个。
如果你期望我堕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我将如你所愿。
于邵可是从来都,不会说对不起的。
当你微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输的是你呢?
我最亲爱的。
于邵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上的烟已经要燃尽了。
米菓正襟危坐着,倒是旁边的李烧一副不把于邵放在眼里的神游模样。
通常于邵露出这种表情说明事情闹大了,把他和李烧叫到这里后除了吩咐佣人给他们倒了杯水外,便理都没理他们。
说实话他那副样子简直比全世界都欠他钱还要不爽,也许下一秒他就无缘无故的把桌子砸了,或者拧掉自己的头。
米医生各种脑补,真心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
烟灰掉到沙发上,于邵看着几乎要烧到手指的烟头,一直轻皱着眉头,将烟头摁在沙发上,方将目光移到米医生身上。
妈的就好像自己多对不起他似的。米医生哀怨的了一眼完全置之度外的李烧,他竟然理都不理自己!
好一会儿于邵才将目光移开,然后开始也开始神游模式,眼神到处飘荡,但还是一副很不爽的样子。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于默醒了。”良久于邵才道。
原本想喝口水缓缓的米医生差点喷了旁边的李烧一脸。
“什么?!”他惊讶的向于邵,夸张的表情很是虚伪。
那边于邵眉毛一挑。
米医生感受到于邵吃人的眼神后看向他那边,然后就一直低着头。
突然间都陷入了沉默中。
“于默呢?”李烧开口问,声音听起来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苍老。
于邵轻笑,“在睡觉。”
一下子又沉默了。
尸体会睡觉么?会么?会么?会么?
“米医生,我希望你能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邵微笑的看着他,那种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因为他笑的太真诚了。
米医生看向李烧,李烧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极有素质的喝茶,姿势也有那么几分优雅。
犹豫了片刻米医生还是开口了,因为他不想明天报纸上会刊登一则关于“某医生被大卸八块抛尸大海”的新闻。
当然也有很大的可能这条新闻被封锁起来。
他的死法也一定比想象的更精彩。
“我,我怎么知道……”明显心虚。
“你不知道?那个药是怎么回事?”于邵眯起眼睛,语气冷的似乎要将他千刀万剐。
我怎么知道那个药怎么回事你去问李骚啊你去问李骚啊。米医生心中大呼冤枉。
“……”米医生很是无辜的看着他,不时瞥向一边无视他们的李烧。
于邵嗤笑一声,“你不知道还敢给我用那个药?”
“你只说要保存尸体而已!而且……于默的尸体的确保存完好至今。”那种语气像在诉说“我很无辜我很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要求诈尸啊。”于邵想把被子摔到他脸上。
“我也不知道会诈尸啊!”米医生依旧无辜。
于邵一记眼刀飞过去,方才的散漫态度收起来,表情甚是不快。
惨了。米医生暗自擦汗。
“你问这个死老头,药是他弄来的……”米医生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立马将所有问题推到李烧身上。
“我不知道。”李烧淡淡扫了一眼米医生,缓缓开口,态度还是不大想搭理他们。
于邵脚下的地板几乎要出现裂缝了。
感情这俩人耍他啊。
“米医生想再死一次么?顺便让这个李医生给你陪葬?”于邵危险的扯开嘴角。一点笑意都没有。
米菓似乎听出了话里有话,不禁轻挑眉头,“哦?”
于邵不紧不慢道:“米医生演技真好呢,还能装下去。”
“彼此彼此。”米菓微笑着,笑容中带着要解剖尸体时的兴奋与扭曲。
看来被发现了什么呢。
“明明六年前死了,却能活到现在?”于邵一副很疑惑的模样。
“安眠药服用过量,送至医院抢救无效,尸体无故消失,医院封锁了消息,然后……就出现米菓这个人了,或者尸。”
“是不是医生都会有恋尸癖啊?”
“六年来也不见岁月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你是怎么保养的?竟然比明星保养的还好……”
“哎呀,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你明明死了啊……”
“为什么不喜欢被人触碰?为什么皮肤白的那么不自然?为什么夏天要睡到冰箱里?”
一连串的问题从于邵嘴里吐出来,他优雅的,微笑的看着米医生,极有素养的模样。
霎时间室内一片寂静,呼吸声都没有。
“不愧是于大少,这都能查到。我以前的资料都注销了,妈的这个变态大叔给我取个这么难听的名字还逼我学医!”说着瞪向一旁的李烧。
“还有你那些问题啊,我都不想回答。”赤裸裸的挑衅。
“我就是死人啊~”
“不过我比其他死人智商高多了。”米医生笑眯眯的说,“我还会挣钱。”他补充了一句。
于邵挑眉,“既然都死了还挣钱干什么?”
米医生特讨厌他这种视钱财如粪土的态度,“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一生出来就几辈子不用担心?丫的劳资还不能投胎呢!”说到这个就特别气,他好好一死掉的人干吗要被弄成半死的不活的东西,都怪那个死医生。
“于默呢?”于邵沉吟片刻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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