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博认真倾听着他所说的每句话,待他说完,随意地道:“那两个蒙面女子又是什么来路?”他是半点也不放过自己不清楚的事。
那人道:“听扬州城船运商人刘溪说,那两人是从高丽归来,姓氏却不清楚,只知道武功也是绝高,她们和刘飞扬飞别后往北而去了,真定府有消息传来说曾见过这样的两个女子,她们似乎要去契丹。”真定府是大宋离契丹最近的一个州府。
慕容博虽知道世间有个逍遥派,但绝想不到那两个蒙面女子中竟有个是逍遥派三大宗师之一的妹妹,又问道:“可查探到刘飞扬和萧峰的下落?”这几日江湖上以沸沸扬扬传开了萧峰的真名,他自也听到。康敏白世镜云中鹤身死,他自是不会放在心上,让他忌惮的是刘飞扬似乎知道许多的秘密,想到在那桑林中旧疾发作,没能拿下刘飞扬,更被他戏耍一通,想起来便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那人接道:“他们在卫辉离开后,往怀庆而去,可之后便不见那他们的踪影。想必是易容而去。可奇怪的是他们揭露了丐帮白世镜杀马大元的真相,既不留难他们,也没有对外说出白世镜的事!”
慕容博冷笑道:“那群乞丐不足为虑,他们哪留得住萧峰和刘飞扬,不说出白世镜的事,也是为了他们丐帮的声名罢了!”虽然这两人一问三不知,可他还是对他们客气有加,虽是询问,但语气都算温和,只因他知道还有许多事要倚仗他们。话音一转道:“先不管他们,房公公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他真正关心的是这两人的背后的主人。
那两个黑衣人对望一眼,左首那人道:“这段时日,太皇太后身体抱恙,房公公身为内务总管,无暇他顾,只叮嘱我们一切听慕容先生吩咐!”
慕容博心中暗骂,谁不知道大宋的太皇太后都病了十来年了,还不是照样垂帘听政了数年,这和他内务总管房佑龙有什么关系了,明知这不过是个极不高明的搪塞之词,他还是笑道:“房公公忠心体恤,百忙中还不忘老夫,代老夫多谢他。”
那两人是大宋皇宫中的内侍,也是内务总管房佑龙培养多年的亲信,又如何听不出慕容博的语气嘲讽,只是他们也都是心机深沉之辈,喜怒不露于色,右首那人道:“房公公再三交代当年慕容老先生对他有大恩,他老人家是一直很感谢慕容老先生的!”他所说的“慕容老先生”指的是慕容博的父亲慕容筹,他还特意在“慕容老先生”几字上加重语气,便是提醒慕容博,房公公感谢的是你那已去世的父亲,而不是你本人。
慕容博自是明白他话中含义,虽在心里恨得紧咬牙,表面还是客气道:“房公公言重了,先父当年便一再教导老夫,房公公是个信守承诺的前辈,老夫对房公公也是敬重得很!”
那两个黑衣人心中也是暗骂:哼,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房公公帮你!左首那人道:“不知慕容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慕容博道:“还请两位再继续追查萧峰一伙人的去向,还有那黑衣老僧。他隐身少林三十年,必有所图,若能知道他的身份图谋,对我们的大事会有所帮助也说不定!”
两个黑衣人心中皆道:什么我们,若不是房公公指示,我们又怎要听你吩咐?但还是齐声道:“是,我们先告辞了。”说着也不行礼,便飞身而去,隐入林中。
慕容博看着二人身影消失不见,嘴里骂道:“两个阉奴若不是看在你们是房佑龙的手下,老夫还有用得着你们之处,岂容你们嚣张跋扈!”忽又想起房佑龙那老太监的武功,不禁也打了个冷颤,喃喃道:“爹爹,你当年给那阉奴的《葵花宝典》果然是惊世绝学,可恨的是那老阉奴却一直不肯全力助我!”说着脚尖一点,人也飘身离去。
第十节 舌辩少林(一)
中岳嵩山,群峰挺拔,气势磅礴,景象万千。整座嵩山由太室山和少室山组成,闻名天下的少林寺便位于少室山分脉之九莲山弥勒峰南麓,背山面溪,朝东偏南。
那不见天日,被茂密植被所掩盖的崎岖险峻山道上,此时正有一人悠哉悠哉前行着,正是刘飞扬。他和萧峰来到少室山脚,本来萧峰也要上少林寺,但刘飞扬以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为借口,说服萧峰独自上山,萧峰和阿朱暂时先呆在乔三槐旧居中等候消息。刘飞扬本有些话要和萧远山说,可萧远山这几日来都没现身,也不知去了哪儿。
走过长长的少林山道,入眼的便是方圆数十亩的大平台,每隔五丈便有一棵高达十数丈,一人合抱的大树,两边对称排列,中间一条青石铺就的路面,笔直通向少林山门。无须抬头,刘飞扬便已看见正门上方横悬长方形黑底金字匾额,上书“少林寺”三字,字体古朴,颇显沧桑肃穆之气。
直直走到山门前,两个守山门的小沙弥迎了上来,其中一个道:“这位施主,此时已过了进香朝拜的时间,请明日再来吧!”刘飞扬此时的面目经过阿朱易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样貌,难怪小沙弥把他看成上香朝拜的人了。
少林有个无名老僧那样的绝顶人物,刘飞扬是打心理不敢小觑的,又见这两个小和尚年纪二十不到,但眉宇间也无甚傲气,说话也算客气,比起无量剑派那两个守山门的是强多了,对他们也颇俱好感。笑着对他们道:“小师傅,麻烦和方丈玄慈大师通报一声,便说是刘飞扬求见!”
两个小和尚闻言一脸惊谔,他们辈分较低,从小在少林长大,他们横看竖看都看不出刘飞扬竟是江湖中人,也没听过“刘飞扬”这名字,不想来人一开口就要见方丈大师。刘飞扬看出他们的疑惑,仍是笑着道:“就说是薛神医师叔刘飞扬来拜山就是,快去通报吧!”
两僧见刘飞扬也算面目和善,互望一眼,左边那个脸上还带有些稚气的小和尚道:“施主请稍等,小僧这就进去通报。”说着一路小跑进了寺内。
另一个小和尚向刘飞扬合十行个礼,便立在一旁不在言语。刘飞扬心里暗叹,这少林寺果然名不虚传,连个小和尚也是持重守礼。等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忽听少林中传出镗镗钟声,刘飞扬不知那是代表何意,只见旁边的小和尚脸色一变,看刘飞扬的神情竟多了几分惧色。没多久,先前进去的那个小和尚领着个中年僧侣走了过来,那中年僧侣来到对刘飞扬面前,双手合十道:“小僧慧如,尊方丈旨意,有请刘施主。”
刘飞扬见那小和尚稚气的脸单上竟带有几分惊惶和好奇,心下也是奇怪,也不说话,随同慧如一起进寺。
进了少林山门,便见两排持棍僧侣分站两旁,个个神情严肃。慧如引刘飞扬到第二进殿宇天王殿外,说道:“方丈大师和各位师叔伯皆在里面,小僧职责所在,便只能带施主到此,请施主自行进去吧。”
刘飞扬点点头,已迈进殿门。只见佛像前几位老僧分两排站力,中间一僧身披红色袈裟,想必便是玄慈方丈了,聚贤庄见过的玄难和玄寂两僧也都在,只是他二人皆是一脸茫然盯着刘飞扬的样子。刘飞扬忽地想起自己易过容,难怪他们认不出自己,说道:“各位大师抱歉了,只因在下此次前来有要事相告,不得以下才易容前来,在下这便脱去易容之物。”说着脱去脸上泥巴和面粉,恢复原来面目。众僧皆是暗暗称奇。
玄慈上前道:“老衲忝为少林方丈,不知刘施主有何事相告?”刘飞扬见玄寂板着脸,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自己,回想山门那两个小和尚听了钟声后,看自己的神情,以及进寺后所见的排场,也知少林上下对自己始终抱着敌意,他仰头说道:“在下想先问方丈大师及诸位高僧一事,盼请回答!”众僧皆面现异色,玄慈道:“施主请问。”
刘飞扬清了清嗓子,问道:“在下想请教各位大师,何为善恶?”
玄慈道:“于我佛言,善业者,谓身业有三;即:不杀,不盗,不淫。语业有四;即:不妄语,不两舌,不恶口,不绮语。意业有三;即:不贪欲,不嗔恚,不邪见。合身、语、意共成十种。反之既为恶业。须视其性而定,又须以其未来结果而定。”
刘飞扬道:“恕在下愚钝,不明大师微言大义。这里有几个故事,请各位大师听听。”玄慈恩了一声,道:“施主请说!”
刘飞扬道:“从前乡里有个好人,从小由几位善人教导成人,他多行善业,深受乡里邻间赞赏。忽有一日,乡里妄人站出来指出那好人的父亲是大恶人,由此推论那好人不管曾经做了多少好事,以后也会做坏事,便要把他驱逐出去。大师觉得好笑么?”
玄慈合十道:“阿弥陀佛,不种恶因,不成恶果。”玄寂高声道:“你是说那乔峰恶贼,他弑师灭祖,他怎当得上好人,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他是少林戒律堂首座,平日便是嫉恶如仇的性格,对萧峰一事一直是耿耿于怀。说罢向玄慈行礼道:“玄寂无礼,请方丈师凶恕罪则个。”玄慈合十还礼,不言不语。
刘飞扬道:“不错,如果一个欺师灭祖的人当然说不上好人,就是在下见了,也不会手下留情,但我大哥,也便是丐帮前帮主却不是这样的人,我上少林一个目的便是替他洗脱恶名。各位大师可听过丐帮执法长老白世镜一事?”
玄寂道:“白长老为人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他有什么事了?”刘飞扬听了心中暗暗纳闷,似乎少林上下还无人知道白世镜的恶行。怎么丐帮没有把白世镜的事公布天下?正如慕容博猜测的那般,丐帮长老虽处决了白世镜,但只因那实是丐帮一大丑事,当时在场的诸人对萧峰也是难以释怀,并没有把事情通报天下。
刘飞扬只得说道:“我大哥带领丐帮,行侠仗义,帮主本是当得好好的,之所以被爆出契丹人的身份,便是因为丐帮副帮主马大元被杀,有人怀疑是我大哥所为。却不知那马大元是被他妻子康敏和丐帮执法长老白世镜合力杀死,其中龌龊本也不入各位高僧法耳。现丐帮诸位长老皆已得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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