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也不污秽或令她不适。
啊!不行,她觉得好奇怪──好像全身都快化掉了。是因为身上的他太沈重
的原因吗?
「你这样娇弱──别害怕,我会很温柔地对待你……」
朦胧昏暗的营帐,不断轻响著他含糊的呓喃和保证──该死!
「我的头……」撒克尔瘫平在铺榻上呻吟。
要命!他的脑壳里彷佛有一整队军营在操兵演练。
噢!好痛!临睡前的景象一点一滴渗透他的脑海。
都怪噶利罕那家伙!没事老把「欲求不满」挂在嘴巴上嚷嚷,还自责个半死,
认为自己没有尽到「满足老大各种需求」的神圣使命。可是荒野边陲要为他崇
敬的老大撒克尔找一个姑娘终究不太容易。好人家的黄花闺女撒克尔不愿意玷
污,挂红牌营生的妓妇又老早迁居他乡赚钱了。没法子,为了避免他深受本欲
之苦,噶利罕乾脆打了两罐精纯美酒,夥同几位小兵早早将他灌醉了事。
这下可好。天色大亮,而撒克尔的头颅也胀大得如同高悬的日阳。
他快晕倒了……
「老大!」说曹操、曹操到。噶利罕三步两步刮进他的帐内,模样神情气爽
得令人生气。
「干么?」他睁开一只泛著血丝的眼眸闷吼。
「老大,日头已经照上昆仑山了,你怎么还没起身……」噶利罕瞄见他敞在
罩毯外的裸躯,声音夏然而止。
「出去!我待会儿再找你算帐。」宿醉中的撒克尔向来情绪恶劣。
「老大,你──的臂膀──」噶利罕疑惑地打量他上臂的抓痕。
虽然不太可能,但那几道血痕实在像透了……「那种」情况所造成的抓伤。
撒克尔翻了个白眼,随便侧眼瞧瞧是什么东西惹起毛小子的呆愕。
一瞧见上臂的两条细纹,连他自己也凝住。
更近一步的回忆流进他脑海。
黑夜中的那名女子!
撒克尔猛然翻身坐起来,接著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
「噢……我的头……」
他作痛的脑袋没记错。昨日夜里,确实有一位姑娘家进入帐子里,与他缱绻
了一宵。她人呢?
他四处搜巡了一翻,现场并未留下任何属于女孩儿家的物事。
「她是谁?」他索性直接追问「派遣」对方前来劳军的主事者。
「谁是谁?」噶利罕有听没有懂。
「昨天夜里的姑娘。」他提醒道。
「什么姑娘?老大,你作了春梦啦!还把自己抓成这样。」噶利罕开始发挥
他大惊小怪的天性。「老大,你忍著点,咱们忙完了这一阵子的筑城工事,赶
明儿就找个人烟较盛的城镇好好让你舒坦一下,反正兄弟们也都憋得够久了,
该好好找些乐子。」
撒克尔抹了一把脸。这小子简直摆明将他视为一日不可无女色的淫徒!亏得
他脾气好,至今保住了噶利罕那颗没啥用处的脑袋。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我一会儿就起身。」他摒退毛小子。
「是。」噶利罕还算识时务,迈步离开郁气密布的战区。「老大,我会吩咐
小鱼端洗脸水进来。」
撒克尔随口应了一声,独自陷入沈思。
原来昨夜的女子并非噶利罕派来的。那么,她又是何许人士呢?为何能出入
守兵们森严的戒护,出现在他的帐子里?
那位姑娘家必定是左近民女,平常出入惯了,才能熟悉营内的通路。
他唯一能想及的合理解释是,那位姑娘八成和其他人家的女孩一样,存著报
恩的心献身来著。偏教他昨夜喝得烂醉,误打误撞地占了她的清白。
撒克尔翻开铺盖,果然在床毯上找著了女子失贞的证据。
「该死!」他喃喃咒骂。
究竟是哪家的傻丫头?妇道人家的名节非同小可,好歹他也必须给人家家中
的尊长一个交代。
非得找出她不可。
他翻身下床,眼睛却离不开榻上暗红色的乾涸血渍。
昨夜缠绵的意象,一丝一缕沁入他的心田。
虽然脸容瞧不清楚,对方的身体发肤,以及那股幽幽淡淡、难以形容的香泽,
欲知烙铁打印一般深刻难去。
隐约之间,耳际彷佛仍回荡著她细细的喘息、轻柔娇弱的低吟──撒克尔恍
然又烧热起来。
是的,务必要找出她才行。
他,想再见她一次。这回一定要瞧清楚她的相貌。
第五章鼎沸的嚷叫声、马声嘶鸣充塞在市集的每一处角落。
边疆上连年的争乱虽然吓跑了多数居民,却赶不跑华夏子民钻营好利的天性。
杀头生意有人干,因此,青秣镇以西十里的每月市集并未因为治安的不稳定,
而萧条没落。
关外生活,最受居民欢迎的物品不外乎来之不易的生活必需物资。有监于交
通往来方便,以及防身所需,近年来打铁匠、兵器、与马匹的交易也渐渐活络
起来。
远远的,一缕黄烟腾扬在空间中,一些眼尖的贩商和顾客率先瞥瞄到,自然
而然停下讨价还价的声浪。这片沈默彷佛具有感染力一般,停寂的气氛渐渐扩
散出去,直到整片市集逐渐止息了声响,上百名人众屏住呼吸,静待黄烟中的
马骑显露出身分。
一时之间,落针有声──领头一骑骠悍的白驹乘入大夥儿的视线,随即,尾
后的另外五匹轻骑也落入审慎的视点内。
蛮夷?市集的交易者几乎被这六位来客吓坏了胆子。
六匹高头大马稳稳叫停在集会边缘。除了一位汉人模样的小男孩较为秀气之
外,其余五人莫不是威猛吓人的。
「噶利罕?」白驹的骑者──撒克尔浑然无视于众人惊疑不定的眼光,翻身
下马。
他已经习惯承受汉人们又骇又惑的打量。
「老大,什么事?」噶利罕笑眯眯的。这家伙天生喜欢凑热闹、逛市集。
「我和小鱼过去挑选几匹健马,其他的杂货什物就交给你们负责采办。」他
随口分配好工作内容,朝躲在弟兄们身后的矮个子招手。
──我……我要跟噶利罕在一起。润玉嗫嗫地比划另外四名同夥,不敢抬眼
瞧他。
撒克尔眉眼一掀,有些生气了。这尾发馊的臭咸鱼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过去
三天来躲躲藏藏的,活像担心他开口追几百万两银子的欠债似的。他走到东,
小鱼逃到西;他待在内帐休憩,小鱼只敢留在外帐打扫。即使他们第一天被他
俘虏之时,小鱼都还没畏缩得这等厉害。他越想越觉得懊恼。
「我叫你跟过来,你就给我跟过来!」四个大步即刻缩短两人的距离。撒克
尔老实不客气地扭高她的耳垂。「还告诉过你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唔……」她痛得眼泪都迸出来了。
「老大,别这样。」噶利罕偷偷向他挤眉弄眼。「其他人在看著呢!」
搞个不好让市集的百姓以为他们欺负汉人,那就麻烦了。真要打起来还好,
就怕那些小贩暗地里搞鬼,在他们采买的物品内动手脚,害他们白花了银两只
弄到一批废物。
「哼!」他重重喷了声气。「走!」
润玉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自己的皮肉过不去。走就走吧!她无奈,一步
一捱地跟在蛮子头头身后。
自从「那夜」之后,她镇日里心虚,尽是担心撒克尔会认出她来,所以平常
时分她能避就尽量避,然而,暗地观察了几日之后,她发觉他并未如意想中的
蹦到面前,一把揪出她的长发,暴露出女儿身。
或许那天他真的醉晕了吧?放心之余,她却很奇怪地,感到一丁点空虚──
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子,竟然认不出她……
「你在发什么呆!」一只强悍的手臂突然将她挥退了三大步。
润玉愕然迎头,迎上他怒气中掺杂著担心与不耐烦的视线。一抹莫名的别扭
使地无法正视他,她赶紧低下头。
「你险些被这匹大黑马踩扁!」撒克尔已经对她的办事能力相当不满。「你
要是再失魂落魄的,待会儿出了事可别怪我没照看你。」
润玉含糊地发出应声,头低低的,脸颊一迳抹上一层轻淡的赧红。
两人来到大型马场前。
为了方便顾客选买,十来匹健马全部集中在广场中心,以粗略搭成的栅栏圈
围起来,马儿浮臊不安地踱脚、喷气,扬起细细的黄土飞沙,将马场笼罩成如
烟如雾的舞台。栅栏场外正进行著活络的交易。
润玉跟在他身侧,只觉得浓厚沈重的马味儿不断扑向鼻端。她下意识抬起玉
手,轻轻掩住唇鼻。
撒克尔瞧见了,心里打了个一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
所以然来。
「嘿!」她的手突然被攫住。
润玉吓了一跳,连忙眨著亮晶晶的眼眸冲著他瞧。
──发生了什么事?
「看看你的手。」撒克尔笑谑道。「我以前怎地没发现,你的爪子白兮兮的,
活像个没做过粗活的女人家。」
啊!她今早忘记在两只手掌擦上黄泥了。
润玉忙不迭地将手抽回来,两撇淡颜色的红晕化为晚霞。
──选马去。别理我!她拚命挥开他。
「怎么,害羞了?」他很坏,就是不让她好过。
其实,撒克尔也不晓得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何格外喜欢注意小鱼的一举一动。
尤其小家伙方才的举止展现了不经意的柔弱姿态,看起来竟然出奇得像个女孩
儿家,真是见鬼了。
莫非他这几日找不著那夜的梦中佳人,终于失心疯,开始疑神疑鬼了?
「这位客倌,您买马吗?」马贩子大著胆子过来兜生意。
罢了!撒克尔赶紧将杂乱无章的思绪逐出心海。办正事要紧。
「介绍两匹上好脚程的马儿来瞧瞧!」他随意吩咐。
马贩子发觉他会说汉话,暗暗松了口气,满脸的欢笑登时推挤上台面。
「有有有,客倌这边请。」
马场的栅栏分格成两个区域,资质较驽劣的马种放养在正中央的大圈子,而
身价较昂贵的良驹则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