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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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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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三年那样安稳的生活。
    初念每每想到这些,心中便说不出来的沉重。好在青莺回来了,还有个人可以说话。姑嫂两个三年不见,此时再次碰头,非但没有生分,反倒更是亲近了。这日正是司国太的二七之日,一个早上都在忙碌,过了午,姑嫂两个才得空坐下来用饭。初念随意拨了几口便放下,叫照料了喵儿大半日的宋氏去歇息,自己喂儿子吃饭。
    青莺与母亲和兄弟二人,一向虽不是很亲密,只毕竟都是亲人,如今一个眼见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另个已经急得躺了下去,她心情自然也沉重,哪里有什么胃口?看着初念喂小侄子吃饭时,又说到徐邦瑞的事上,叹了口气,道:“三哥如今到底是在哪里?难道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平日往来的那些狐朋狗党里,会不会有结过仇怨的?难道是被仇人绑了去?可是觉着又不至于。他虽浪荡,胆子却不大,好狠斗勇的事也做不来……不可能的。再说了,就算有仇,谁胆子那么大,敢动我们家的人?他要是再不回来,娘恐怕要急疯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初念被青莺这一番话说下来,脑海中忽然跳出了个人的模样——秋蓼。
    多年之前,那时她刚嫁徐若麟,有一天随他游船于秦淮河时,曾无意在对面一艘船上瞥见到个与她样貌十分相像的女子。那时候她还以为只是凑巧有人生得与她相似而已。直到后来,她才从徐若麟口中得知,秋蓼确实没死。她当年并未看错人,那个人就是秋蓼。
    会不会……这一次徐邦瑞的失踪和她有关?她要报仇?
    初念第一直觉便是否定。觉得不可能如此凑巧。但是现在,徐邦瑞忽然这样莫名失踪了……
    “嫂子!”
    青莺见她忽然发怔,拿着勺子喂喵儿饭食的那只手停在半空不动,小侄儿左等右等等不到她动作,干脆从凳上站起来,自己张嘴去够她的勺子,忍不住叫了一声。
    初念回过了神儿,急忙把勺子送到了儿子嘴边。
    无论如何,这也是一种可能。她决定晚上等徐若麟回来了,把自己的想法跟他商量下。是不是这样,让他去看下就知道了。
    ~~
    初音嫁过来时,娘家自然带了得用的人,其中便有她的乳母张妈。此刻张妈掀帘从外而入,原本一直歪躺在床上的初音立刻一骨碌起身,面上微微带了紧张之色。
    张妈把屋里的人都撵了出去,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姑娘,我派去那庵子里去问事的人回来了。给了个姑子一两银,那姑子便承认了。没错,虫哥儿刚生出来没几天,便被太太送那里养着,一直养到一岁多,才被接走的。”
    初音脸色大变,一双手死死揪住自己孝服的衣摆,反复地扯,半晌,才终于恨声道:“竟然是真的!这一家不要脸的东西!原来从来便搞大了下贱丫头的肚子,生了个儿子出来!他那个娘,我正经生出来的孙子不疼,竟把那个人当宝一样地养起来,还一道合起来瞒我……妈妈,气死我了!”
    这事,说起来还要回溯到昨天。
    这段时日,丈夫忽然凭空失踪,公公虽四处派人寻找,却始终无果。初音担心他出事,自然焦虑不堪。然后昨日这个时候,外头有人递了封信进来。
    家中正举丧事。这些日里,她从前的一些闺中之友或嫁人后结识的各家女眷,除了来吊祭,也有写具信函以慰哀思的。她收了后,问是谁家送的,丫头却说不清。她见信函上也无署名,狐疑地拆开。等看清里头的内容,当场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原来这信,竟就是她先前一直在抓的怀疑和丈夫新近相好的那个女人写来的。那女人自称阿扣,说徐家如今养在死鬼二爷名下的那个儿子,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宗族里过继过来的,而是徐邦瑞从前在国丧之时,与徐家一个名叫秋蓼的丫头私通后生出来的儿子。那个秋蓼已经被黑心的廖氏沈婆子主仆害死了。这个阿扣是她的好姐妹,知道当年的事。不忍心她一直被婆婆和丈夫蒙骗,这才特意写信告知。最后说,倘若她不信,可以去城外某尼姑庵里查证。一问便知。
    这信来得莫名其妙,上头话却说得清清楚楚。
    初音自嫁过来后,就发觉廖氏对虫哥儿视若珍宝,连带着连翠翘也颇有体面,心中本就存了些疙瘩。只是想着日后等自己也生出儿子,想来便会好些,也就作罢了。没想到自己怀孕后,却只生了个女儿。每每与虫哥儿发生纠纷,最后廖氏必定是会偏袒年纪还大两岁的虫哥儿。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她难免就对虫哥儿不满。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做梦也没想到,原来这个孩子他本来就是自己丈夫的种!这样的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初音越想越气,忍不住伏到张妈的肩上,低声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张妈心中也是不忿,低声安慰着,正这时,外头丫头又递了封信过来。初音见是与昨日那封差不多样子,急忙拆开,飞快看了一遍,脸色再次大变。
    信还是那个阿扣写来的。这一次,信上说,徐邦瑞就在她的手上,现在被关在一个除了她,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要想她放了他,那就用虫哥儿来交换。她警告说,这件事不准初音让徐家别的人知道。倘若消息漏了出去,她就永远也别想见到她男人回去了。信封里还附了一块用刀割下来的衣料,初音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徐邦瑞惯常穿的衣衫一角。想是当日他在出去前,穿在里头的。到了外头,把孝服一脱就行。
    初音登时两眼发直,信纸从手上飘落在地。
    “妈……妈妈,怎么办?”
    半晌,她终于看向张妈,颤声问道。
    ~~
    这日晚上,初念一直等到将近亥时,徐若麟还是没有回,只派人递回了一张纸条,展开,见上头不过只写了几个字:“帝意决,不日下旨。事务缠身。勿等。”字迹有些潦草,看起来像是匆忙写就的。
    初念立刻明白了。
    这些天,徐若麟与朝中不赞同用兵的大臣一道,并未彻底放弃上言,仍在极力劝阻皇帝的决定。但是,看来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了。从他递给自己的这张纸条上看,皇帝是彻底下了决心了。
    上意已决,不过只差一道圣旨了。作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的统帅,他要准备的事,自然千头万绪。初念不禁想起上一回他被派去西南前,几乎连着小半个月都没见他回家。这一次,恐怕他会更忙。
    初念怔了片刻,正踌躇着要不要回他个字条,把自己白天里想到的事跟他说一声,宋氏急匆匆进屋来道:“大奶奶,不好了,虫哥儿也不见了!太太那边晓得了,晕厥了过去。”
    初念大惊,脱口道:“怎么会?刚白天里我还见到过他,正和喵儿一道玩着呢!”
    宋氏道:“是啊!是天黑后发现不见了的。这些天府里人来来去去不是多吗?难免有些乱。翠翘起先以为他顽皮躲哪里了,也不敢叫太太知道,怕她心焦,只自己和丫头们去找,找到此刻还不见人,慌了神,这才报给了太太。翠翘姨娘正在哭呢……”
    初念急忙去了果儿屋里,见她正陪着喵儿在玩耍,命丫头婆子们看好了,匆匆便赶去廖氏那里。见董氏初音青莺等人都在。廖氏正流泪不停,闹着要自己去找,董氏和珍珠几人在苦苦劝着,道:“太太放心,已经问过四边看门的,没见哥儿出去后。咱们家地方大,想是哥儿顽皮起来躲哪里,或是睡了过去忘出来也不定。二太太已经命沈嬷嬷领了人去找,很快便会找着,你安心等消息便是。”
    廖氏脸色惨白,被人勉强劝了等着。眼见时辰一刻刻过去,过来回话的一拨拨人都哭丧着脸,摇头说没找着,最后连沈婆子也白着脸空手而归,顿时一阵摘了心肝般地疼,直挺挺地站起来就往外去,嘴里念叨着:“白养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你们不找,我自个儿去找!”
    边上众人见她眼睛发直,眼仁里白的多黑的少,完全不对劲的样子,哪敢放她出去,慌忙拦住了,廖氏胡乱挣扎,不停哭号着,手指甲刮过人的脖颈手背,董氏哎哟了一声,手背已经多了道血痕,疼得急忙松了手往后躲避。廖氏跟前少了人挡着,这才看到初念,死死盯着她,眼中忽然放出绿光,指着她怒道:“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的小三儿,还有虫哥儿,都是被你藏起来的吧?你存心就是想和我作对来着,是不是?”一边骂,一边直登登地朝她扑了过来。
    初念没防备,被她这模样吓了一大跳,一时愣住了。边上人也都看傻了,竟没反应过来拦着,眼见她张牙舞爪地就要朝初念扑过去时,身后蓦然响起一声怒喝,徐耀祖闻讯正赶了过来,一把抓住廖氏,怒道:“你疯了?孩子不见了,再叫人找!找不着去报官!关她什么事?”
    廖氏似乎被丈夫喝住了,呆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我的儿——我的孙儿——”的惨叫,眼睛一翻,整个人便直直往后仰去,真是晕厥了过去。沈婆子扑了过去,哎哟哎哟地哭号个不停。徐耀祖厌恶地将她推开,把廖氏抱了放床上,叫董氏急去请太医。又命管家再派全府的人细细地找遍各处角落。待一切都安顿了,看向初念,道:“你娘是心急了,方才这才胡言乱语失心疯一般。你莫放心上。”
    初念忙摇头说没事。徐耀祖叹了口气,转身匆匆去了。
    初念确实没怎么在意方才廖氏的攻击。只是愈发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靠谱。倘若只是徐邦瑞失踪,自己就联想到秋蓼有些牵强的话,现在连虫哥儿也不见了,这愈发证实自己的想法而已。唯一有些想不通的是,徐家这些天虽因了丧事,家里头来去的人混杂,但也决不至于能让人把虫哥儿随便就弄走,除非……这家里有内鬼。
    初念看了一圈屋里的人,留意到正站一边角落里的初音,脸色有些不大好,正紧张地盯着床上的廖氏。心中一动,便过去,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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