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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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战争-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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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击中队在勺子湖潜伏,等待敌人,本来,勺子湖的沙滩上是可以降落直升飞机的;结果,他们误认为不能降落,反而把别动队投放到林间空地上。……指挥所只好又派当地一支游击队去袭击林间空地,由于经验不足,没有成功。……我们只好在勺子湖继续等待。……”
“这样,我想向你提两个问题,”我插断他的话头说,“免得等回儿忘了。”
“你说!”
“第一,那块林间空地据克里斯少尉判断,是美国战略轰炸机炸的一个假基地,他的判断对吗?”
“很对!那是一个假的!”
“这就是说,不管军事科学技术多么发达,”黎东辉说,“总不能离开人的因素。……”
我首先表示赞成,接着又提出第二个问题:
“如果你带游击队袭击林间空地,能保证成功吗?”
“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黎文英肯定地说,“当地游击队的袭击时间是放在拂晓之前,这是常规;他们应该把袭击时间放在暴风雨之中,可见他们不能临机应变,没有利用暴风雨的最佳掩护。……”
我表示赞成,在那样的暴风雨中岗哨不容易发现,即使发现,开上几枪,也无法起到报警的作用,我请黎文英继续谈宝岩村之战。
“我们没有等到安德森的别动队,却等到了直升飞机。我们在勺子湖附近,设置了三门20毫米的微型高射炮,那是准备击落满载敌人的运输直升机的;我们击落那架直升机,今天看来是因小失大,甚至算得上一次失误!”
“为什么?你对自己太苛求了吧?”
“不!我们只要稍微耐心一些。就会判断出这架直升机的行动目的!如果我们不暴露火力,直升机到乱石堆把安德森的别动队运来,我们再击落它,……那么,宝岩村的损失也就不会有了。”
“这一点,安德森倒是想到了。”
“那么,我再问你第三个问题,在你们击落直升飞机后,美军立即派来了战斗轰炸机,对勺子湖四周进行猛烈的扫射和轰炸,你们没有受到损失吗?”
“没有,可以说连根毫毛也没伤着。”
“为什么?”
“这是美军战略战术的悲哀,西方记者把它的战略轰炸形容成‘笨拙的斧头,愚蠢的乱砍乱伐。’他们是按着想象来作战的,可是又缺乏真正的想象力。这些愚蠢的家伙凭什么认为我们还在原地等他来轰炸?他口口声声游击战,恰恰又忘了我们是打了就跑的游击战,还认为我们在坚守阵地呢?他们召来战斗轰炸机,最快也要20多分钟,你能算出,这20分钟我们能跑出多么远。……那些美国佬的智囊团净想歪点子,就说他们的声音传感器吧,据说挺灵敏的,可是,我们放上一辆不熄火的烂摩托车,日夜吼叫,就搞得他们真假难分了,还以为我们的运输车队日夜开动呢。……”黎文英沉思了一会儿说,“当然,他们也有得手的时候,我看,这个安德森就悟到了一点玄机。宝岩村的游击连长阮文林本来是个有能力的指挥员,如果不出这件意外,他就被提升为营长了!”
“他的失误在哪里?”
“按说,他是没有多大失误的,安德森没有被消灭,的确有点碰运气。如果事后检讨,硬要找阮文林的失误的话,他仍然是囿于常规,把攻击时间放在拂晓晨雾弥漫时,结果晚了一步。如果提前到凌晨两点钟……结局就是相反的了。……”
“这就是说,要善于打破常规才能出奇制胜!”我说。
“还有,一旦出现战机,”黎东辉说,“必须立即抓住,兵贵神速,绝不后拖,战机一旦丧失,就很难挽回!”
“宝岩村受到袭击之后,”黎文英说,“指挥所命令我的游击中队去宝岩村待机行动。据我所知,驼峰山口还有两个营的部队,但是,指挥所不想动用大的部队和敌人拚消耗,要求我以智克敌,以少胜多。……
“我把中队带到宝岩村北部丛林,我的中队是42人,加上宝岩村的当地游击队14人,是一支可观的力量。我有信心打赢。根据侦察报告,敌人在宝岩村又空降了一个特种连。……”
“这是不是安德森手记里写的那个B连,连长是一个叫琼斯的上尉?”
“正是那个笨蛋!”黎文英说,“当这个B连降落之后,我就改变了进攻宝岩村的计划,希望指挥所派一个营的部队来把这个钉子拔掉。指挥所拒绝增派部队,因为防护重点应该放在驼峰山口,要我们中队改变攻击敌人的计划,变为袭扰。……
“这种改变使我非常不快,我一心要创造战斗奇迹。……后来又得到侦察报告,说宝岩村有一部份敌人正向驼峰山口开去。……这就是安德森手记里写的他的别动队。……敌人分兵,更增强了我进攻宝岩村的欲望,这种欲望,不是为阮文林游击连的失利复仇,而是想创造以少胜多的范例。……因为那时我还是一个中尉。……
“在研究攻击宝岩村的方案时,宝岩村的游击队员提供的情况使我信心大增,他说在5个月前,734团曾把三门82迫击炮埋伏在附近一个山洞里,我问有没有炮弹,他说有两个炮弹箱子。……
“我立即选了三名迫击炮射手,派人把迫击炮起出来,可惜只有5发炮弹。我想:5发也就够了,关键是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接受前几次的经验教训,我准备彻底打破常规,来一次冒险;
“这时,已是下午4时,我让一个游击队员向宝岩村打冷枪,这枪发自一公里之外,只准用一支枪射击,每隔15分钟左右就打一枪,就在这种假暴露的枪声掩护下,我把部队拉到了宝岩村北的丛林里,让三名炮手瞄准宝岩村的打谷场。
“这种无可奈何的冷枪反而麻痹了敌人,向他们证明:几个打散的游击队绝不会鸣枪报警之后在大白天偷袭。……”
“你这是一场反空城计!”黎东辉笑笑,很欣赏儿子的智慧。
“冷枪使敌人感到近处绝无游击队活动,竟然在黄昏时分集中在打谷场上晚点名,在他们的观念里只有夜间才是游击队活动的良机,而且宝岩村的游击队已经被消灭,只有几个游击队员在远方鸣枪袭扰,虚张声势。……就在这时,我喊了一声开炮!带领游击队突然冲出丛林。……
“打谷场上的爆炸声,使监视丛林的哨兵吃惊地回望,不知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头看到我们突然冲出,反而吓得目瞪口呆,还没有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就身中数弹向后仰倒下去。……仅仅5发炮弹就把敌人打懵了,所造成的混乱也是难以想象的。因为敌人根本就想不到我们会有火炮,而且更想不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时分对他们发动了攻击。……
“我们40多人冲进了村庄,敌人来不及抵抗就四散奔逃,我看到满脸血迹的指挥官正用报话机求救,在我考虑如何把他生俘时,我的队员却向他猛烈开火,他歪扭着跌倒下去,而后慢慢地摊开四肢,……这时我看到他是一个上尉,以为昨夜袭击阮文林的是他。本以为是个强硬的对手,却没有想到他今天表现得如此糟糕。……我本想再给他一梭子弹以解仇恨,却看到他那渐渐陷下去的眼窝里汪着泪水,他的挂着血沫的嘴唇翕动了,下,好像想说什么,没想到头一歪就断了气。……
“孬种!我踢了他一脚。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不是攻占宝岩村的那个安德森。……这次出敌意料的突袭,可以说完全成功,我们打死了30多名敌人,抓了7个伤俘。其余敌人都四散溃逃。后来大都落在各地游击队之手,我们仅仅伤四亡二。……这次战斗使我晋升为上尉,接替阮文林,担任了防卫宝岩村到勺子湖的游击连连长。……”
“可是,你现在是少校营长了!”
“那是攻打溪山之后的事了。……”
“你对目前的抗美斗争有什么预想呢?”
“我当然非常乐观。……我还想,等到胜利之后,我也像阿爸那样,到中国的军事学院去留学。……我希望未来的越南是一个军事强国!”
(三)奠边府之行
在去奠边府的前一天,乔文亚忽然病了,腹疼甚剧,住进了医疗队。张科长本来也想去奠边府,此次正好陪同我们前往。因为黎东辉亲自去,也就匆须再要翻译。
因为停炸,我们白天行车,从容而又安全,但因弹坑累累,异常颠簸,张科长不断嘱咐司机控制车速。我们沿13号公路行驶,中午到达芽富用餐。下午过黑水河到达安州,转上6号公路,沿拾宋早再山南麓西行,在山路的转变处,突然出现两个越方办肖兵,招呼我们停车,而后用越语和黎东辉说了许多话,并向我们点头致意,眼神里却带一种异样的神情,似乎预告前面有什么危险,然后挥手放行。
黎东辉告诉我们,前面有苏联的导弹阵地,苏军经常有车辆来往,如两车相遇,应互相让路,免生事端。
我在支队时就听到过中、苏两车相遇,各不相让,互相对骂,剑拔弩张的局面,那时,国内“打倒帝修反”的口号已经在援越部队里广为传播,两车相遇给苏修让路成了政治问题和立场问题。此后,凡中苏双方车辆穿过对方防区和驻地时,必有越方同志陪同出面斡旋,或是干脆像拉架似的挡在中间,不让双方见面,但双方仍然怒目相视,恨恨不已。
我不断地向车外隙望,总想看看苏修的萨姆—2型导弹在发射架上是什么样子,但这时忽而微雨蒙蒙,铅灰色的云雾笼罩住迤逦的山峰。山间空气特别清新,给我一种快感。
黄昏时分,我们到达山萝,但山萝城已经不复存在,政府机关早已在山林竹屋或是岩洞中办公。我们没有去麻烦他们,便在我们的施工部队住宿。当连队指导员得知我是刚从祖国来的,要我向连队介绍一下国内的文革情况,以慰他们对祖国和故乡的渴念。
我只能说了些形势大好不是小好之类。第二天中午在巡教用餐,稍事休息后继续前行。在离奠边府尚有15公里的地方,黎东辉要车停下来,指着路侧的一片丛林说,当年攻打奠边府的人民军总指挥部就设在里边,又问我要不要进去看看。
“有多远?”
“大约进去一公里,”黎东辉说,“不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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