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心知,在皇帝心底,一直最爱的便是皇后所出的二阿哥永琏,可永琏八岁那年夭折了,至今已有六年,但皇帝从未忘记永琏,甚至思之甚切。
去年的一日里,大阿哥去养心殿给皇帝请安,皇帝大约太累,坐在龙椅上睡了过去,大阿哥不敢惊醒皇帝,但却听皇帝嘴里断断续续的叫着永琏的名字。
那一刻,他又一次嫉妒起那个已死了许久的弟弟来。
“若是额娘还在便好了,那样,皇阿玛定会在意我许多!”大阿哥如此想到。
第九十五章 心之所向
大阿哥的额娘名为富察静虞,乃是佐领翁果图之女,早年便入王府伺候还是王爷的当今皇帝,她虽出自富察氏,与皇后富察月汐乃是同族之人,但两人身份相差许多,皇后成为嫡福晋,她却连侧福晋都不曾是,只是一个侍妾。
大阿哥虽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却是庶出,因此皇帝并不是很喜欢。
嫡出……庶出,在帝王家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纵观老祖宗们便知,大清开国至今,所继承帝位的皇帝皆是庶出,就连当今圣上亦然。
可大阿哥却自小在王府里感受到了异常严重的嫡庶之分,二阿哥如同众星捧月般被人护在手心里,阿玛眼中从来只看得见二阿哥一人,而他,却常常被人遗忘在了角落里。
那时候他恨,恨额娘为何不是阿玛的福晋,恨额娘为何要给他一个庶出的身份。
因此,他每每受气之后便会冲着额娘大吼大叫,直到雍正十三年六月里,一向体弱的额娘一病不起,七月初三便卒了,那时的他不过才八岁。
额娘死在皇阿玛登基的前两月里,当初王府所有的女人之中,最福薄的便是额娘了,她甚至来不及等到阿玛登基那一日便与世长辞。
若说王府让大阿哥害怕,那皇宫便让他恐惧了,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失去了额娘,唯一的依靠便是偶尔会想起他的皇阿玛。
大阿哥拒绝了贵妃的“好意”不愿给她当儿子,失去了额娘的大阿哥才明白,亲额娘永远是最爱他的,即便额娘只是一个侍妾,那也是他的额娘。
如今,二阿哥已死,皇后无子,他身为大阿哥,完全可以依靠皇后,可他不愿,只因他的心中,只有一个额娘,他的亲额娘。
快十六岁的大阿哥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他的眼睛开始看着太和殿上的龙椅,他的心亦然。
现如今,皇阿玛只有五个皇子,三阿哥永璋略显愚笨,不受皇阿玛所喜,四阿哥永珹还小,极其贪玩,五阿哥永琪不过是个三岁大的孩子,六阿哥永瑢尚在襁褓之中,而他,身为皇长子又聪慧好学,相比之下乃是皇位最佳的继承人。
但皇阿玛正值壮年,未来的变数甚多,大阿哥也不敢肯定日后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便是他的。
但他不会放弃,只有比所有的皇子出色,皇阿玛才会选择他,朝臣们才会支持他。
想到此,大阿哥看着眼前的乾清宫,心渐渐坚定起来。
这便是皇阿玛平日里召见朝臣们上朝的地方,若他想成为这里的主人,那此后便不能再出丝毫的差错。
巴尔珠尔说的对,皇阿玛是皇帝,宫里所有的女子,包括宫女都是皇阿玛一人的,他不该有所想才是,即便想,那也是白想,只有他成为这里的主人,才能拥有这一切。
“巴尔珠尔,从此后我会离她远一些!”大阿哥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能如此想便好,若让宫里的娘娘们知道你喜欢她,只怕又会生出事端来,到时她小命不保,你的前程也毁于一旦了!”
“是,我不能害了她,也不能毁了我自个,但有朝一日我必然会娶她的!”大阿哥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九十六章 公主失踪
“你……”巴尔珠尔有些无力的看着他,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阿哥却自顾自的说着:“凝儿和别的女子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是,是不一样,正因她不一样,在这宫里也多了一分危险。”巴尔珠尔苦笑道。
大阿哥闻言,沉默不语,但他的心却未曾动摇分毫。
……
第二日一早,魏凝儿和若研早早的起身了,昨夜回到长春宫她们本就该去皇后娘娘跟前谢恩才是,但皇后得知她们安然回宫后便让初夏吩咐她们早些歇着。
而此时,魏凝儿谢恩之后,才有机会将傅恒给她的荷包呈给了皇后。
“凝儿,傅恒可还有交代?”皇后屏退左右,屋里只剩下魏凝儿,她才问道。
“未有!”魏凝儿微微摇头。
“嗯,此番辛苦你了,往后公主若是再胡闹,你不能依着她,公主虽有些刁蛮,可你的话她向来是要听大半的,近日里,你和若研便不要离开你们的居所,毕竟你们是‘受伤’的人,不能落人口实!”皇后吩咐道。
“是,娘娘!”魏凝儿应道。
正如若研昨儿个夜里悄悄对她说的,此番过后,她们正好可以得闲歇息一段时日了。
但刚刚过了七八日,皇帝便吩咐众人,五月初一前往热河行宫。
虽然她们“有伤在身”皇后却带着她们一道去了,仍旧让她们伺候在公主身边。
若是往年里,皇帝早已带着去了热河行宫,今年晚上了不少时日。
魏凝儿与若研伺候在公主身边,公主怜惜她们,让她们一道坐在马车上,免去了步行的辛劳。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北京城,往热河行宫去,一路上的翻山越岭、鞍马劳顿让人不免有些吃不消。
可瞧着在马车旁走着的宫女太监,魏凝儿便不觉得累,此番能坐着马车已是万幸了。
马车在燕山山脉的崇山峻岭中前行,从北京城到热河行宫,耗在路途中的时日就达半个月之久。
众人到了热河行宫时,已是五月中旬了,原本酷热的天气在热河行宫却完全感受不到,一进行宫,魏凝儿便觉得神清气爽,一路上鞍马劳顿的疲惫似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魏凝儿和若研伺候在皇后和公主身边,进入了正宫后院的寝殿之中。
热河行宫可比不得紫禁城,娘娘们都有自己的宫室,在行宫内,众位主子们都是居住在正宫后院的,正宫前殿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后院是皇上和娘娘们日常起居的地儿。
魏凝儿和若研伺候着公主进入一早为她准备的寝殿歇息后,便被公主给拉着往外走。
公主指着正宫东面低声道:“这东面是松鹤斋,皇祖母便住在那儿,你们可千万别过去,走,我带你们出去瞧瞧,这热河行宫比起紫禁城虽然少了一份华美,却更让人觉得自在,这里好玩的能玩的也很多。”
一听公主要玩,魏凝儿心下一紧:“公主,这会刚到行宫,您也累了,何不早些歇下,明日咱们再陪您出去可好?”
公主闻言嘿嘿一笑:“你们别怕,行宫可不是紫禁城,出了这宫殿区,外头大得很,有山林,有湖,有草原,本公主往常疯玩一整天也见不着几个人影呢,再则,这儿虽然凉爽,可娘娘们也不会出来瞎晃悠的,怕晒得很黑,变丑了皇阿玛不喜欢了!”
听公主这么一说,魏凝儿和若研相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走,带你们去瞧瞧大湖!”公主拉着魏凝儿就往外跑。
热河行宫的湖泊在宫殿的北面,湖泊面积甚大,八个小岛将湖面分成大小不同的区域,层次分明,洲岛错落,碧波荡漾,极富有江南鱼米之乡的特色。
魏凝儿和若研自小在北京城长大,哪里瞧见过如此秀美的江南风光,两人不禁看呆了。
“如何?”公主笑着问道。
对于两人的反应,她很满意,她打小虽年年和皇额娘来热河行宫,却不觉得有何美,直到她慢慢长大后才有所感触了。
“美……”两人齐声道。
“走,本公主带你们游湖去!”公主笑道。
“这……公主,此时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魏凝儿率先醒悟过来,急声道。
“公主,快到用膳的时辰了,皇后娘娘定然等着您,公主,咱们快些回去吧!”若研也有些焦急的说道。
公主对她们虽好,可毕竟还是半大的孩子,再聪明也是贪玩的,有时行事不免有些不分轻重,但她是公主,这些又有何妨呢,可她们这些奴婢便不同了,不出事还好,一出事便小命难保。
公主见二人都劝她,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了,便赌气道:“你们不去,本公主一人去!”
“公主,您不可任性!”魏凝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上前一步拦在了她面前,语气不再似从前那边谦恭,而是带着一分冷意:“公主……此时天色已晚,游湖若是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到时候只怕咱们都要死在这湖里,您是公主,奴婢和若研是宫女,主子有命奴才从命,可今日奴婢却不敢领命,奴婢进宫已有两年,这两年奴婢与若研常常伺候在公主身边,看着您长大,说句大不敬的话,在奴婢心中把公主您当自己的妹妹般看待,许多时候,您任性,您肆意妄为,奴婢和若研都依着您,那是奴婢们打从心中希望公主您开心,而不是因为我们是您的奴婢便要事事听您的摆布,公主您是天之骄女,因身份高贵,身边所有的人都宠着您,可公主可曾想过,若是没有这金枝玉叶的身份,他们还能如此吗?宫里的奴才,主子出事时他们都奋不顾身去挡着,为何?只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主子若是出事了,做奴才的只会更凄惨,这并不是他们对主子忠心,而是他们别无选择,公主希望奴婢和若研真心待公主还是像别的奴才般,只因您是主子才对您好?”
“我……”公主完全未曾料到魏凝儿竟然会如此声色俱厉的和她说完,完全呆住了。
“凝儿说的不错,公主你可曾知晓,许多时候因您的任性,我与凝儿常常面临着危机,您是公主,没有人敢将您如何,可我们是两个小小的宫女,被人拿住把柄便会没命,奴婢知道,公主您喜欢奴婢和凝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