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床上已经睡着的小女儿,眼睛肿肿的,泪痕未干,就连睡前嗓子都嘶哑了,心底更是无比的歉疚,都是他慢了一步,不然她也不会……
有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这个秘密,他恼羞成怒,因为这个秘密,他负疚累累。就是看到一大一小纠缠的那一刹那,他心头涌动的怒气只是因为看到她竟然如此狭隘心肠,那一刻彻底湮灭了他对女儿的关心,当小小的身体因为不稳而往后踉跄而去的时候,他那一刻的恍惚让脚步慢了几步,于是便造成了现在不可挽回的地步!
朱邪子御走到窗前,看着这个并不是很熟识亲近的女儿,她的脾性更像她的娘,与他找不到一点共鸣之感。或许只是他不喜欢她的娘而找不到那份契合,又或许只是因为感情这种东西是需要相处才能慢慢培养的,所以他才有那么疏离的感觉……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根本就不算是个好父亲?那一刻的意识让他心虚,让他懊恼,让他自戕资怨,于是怒气更盛,却也只能用怒气来掩饰……
萧落雁以为他会有什么表示,却不想他只是沉默着,她根本就无法摸透他的心思,不过看着他沉沉的脸色,应该是在想怎么帮女儿报仇吧?
朱邪子御抚摸着孩子的脸蛋,不禁轻轻一叹,诚然,如果女孩子脸上身上落了疤痕,确实不好……
蓦地想到一个人,他忽然起身,对外面的侍卫官吩咐道,“去流云楼把映桥带过来!”他怎么就忘了她的存在呢?!
“是!”侍卫官应道,随即犹豫了一下道,“王爷,王妃和映桥都还在小厨房内。”因为听王爷这么问好似有根本不知道王妃和那丫鬟还被软禁在小厨房内,看来侧妃是假传王爷的意思了……
朱邪子御不禁一顿,“她们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外面侍卫官有些忐忑,“那是因为侧妃传王爷的意思吩咐属下免得王妃带着丫鬟畏罪潜逃,所以让属下将她们先就地关押起来……”
萧落雁一惊,容颜楚楚盈然,“王爷,妾身顾虑没错,事实上,侍卫官去的时候恰好也听到王妃和丫鬟正商量着要离开王府呢!”
朱邪子御眸色一沉,冷声质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侍卫官有些忐忑和犹豫,“是,属下是听到了她们正商量的要离开,不过属下觉得她们的语气倒不像是畏罪潜逃……”
萧落雁冷冷一哼,“那你觉得她们说要离开王府究竟是什么意思?”
侍卫官欲言又止,随即道,“属下不知,属下只是说出心中的感受,也不敢妄加揣测,一切由王爷定夺便是了。”
朱邪子御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波澜,“先去将映桥带过来吧!”
“是!”这下,侍卫官领命而去。
萧落雁却疑惑,“王爷,你找她过来做什么?”
朱邪子御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径自开了窗子,让夜晚的凉风拂面,室内瞬间也觉得没有那么窒闷了。
萧落雁则有些坐立不安,他越安静她就越烦躁,这其中还会有转机吗?不行,她必须要借着这一次彻底扳倒她!
……
…………
小厨房。
“酸酸甜甜的,真的好好吃哦!”映桥一手端着碗一边拿着汤匙往嘴里送。
胭脂不禁一笑,“瞧你,慢慢吃,又没有人跟你抢!”她自己手中则端着一碗粥,无意识地搅着然后吃几口,有些漫不经心、魂不守舍的。
“嘿,幸亏我们被关在厨房里,不然若是那破女人安排了人刻意不让我们吃喝,我们非要饿死在这里面不可!”映桥倒也解气了不少,这厨房内倒是什么都不缺,其实外面的人也还算不错,那么她就将就一下吧!
胭脂看着她随遇而安的模样,不禁也有些羡慕,眸光若有似无地往门上飘去,她到底在期盼什么呢?
这时,房门忽然从外面开了,胭脂一顿,却听得来人说是王爷要映桥去见他。
映桥不禁一顿,“只是找我?找我做什么?”
胭脂也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地豁然,“映桥你快去吧,我怎么也忘了你会医术,你快去看看小公主的伤势吧!”
映桥也瞬间恍然,“王妃,你不说连我自己都忘了自己还会治伤!可见那小破孩有多可恶!说实话,我是一点都不想去见她们,一看到就心烦!”
胭脂摇摇头,“可是不管怎么说,她只是个孩子,以后的路还很长,你就去帮她治疗吧!”
“我只怕好心没好报!不过不想去也要去啦!哎!”映桥有些不情愿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然后问侍卫官道,“那王爷没说让王妃一起去吗?”
侍卫官摇头,“只让你去快些去。”
映桥冷哼了一声,有些执拗,“我要王妃陪我一起去!”
侍卫官有些为难,“这个……”
胭脂轻道,“我也想去看看萱儿的伤势,让我一起去吧!”忽然觉得清醒了很多,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吧!不然只怕这辈子休想从这个地方昂首挺胸走出去!
007 交换条件
在侍卫官犹豫放行下,胭脂和映桥相携来到了引凤阁。
这是胭脂第一次来引凤阁,据说这里是为九王正妃准备的寝居,虽然那时候朱邪子御给了她一个简单的婚礼和正妃之位,但是对于这个引凤阁却是只字未提,或许在他心中她的地位一直仅限于一场交易而已,那么后来的心动便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当邂逅结束,尘归尘,土归土,他的生活只会重新走上既定的轨道……
不禁摇摇头,胭脂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头泛上的苦涩,或许这一些之前都与她息息相关,可是从此刻起,她该学会的应该是绝望,就当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映桥看她脚步有些虚浮,整个人都在神游,不禁握了握她的手,“王妃,我们走吧!别怕,反正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我们就算不要趾高气扬也要拒一拒人,不然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胭脂不禁浅笑,心底暖暖的,因为她一口一个我们,其实真正意义算起来,她该是他那边的人,可是现在……“可是你本就是为王爷做事的,如今如何推拒得了?”
映桥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更何况,我被师傅出卖答应的也只为他做一件事情,没有道理心底满是憋屈还要装作很荣幸地为他鞠躬尽瘁呀!”
胭脂淡淡而笑,不再言语,有时候这般洒脱真的很轻松,她若是左右摇摆不定,那么只能注定吃苦受罪,怪不得旁人。
两人进了房间,只觉得气氛沉沉压面而来,胭脂淡然以对,眸光轻轻地扫过萧落雁充满敌意警戒的脸庞,她不以为意,置身之外才发现,原来即使对方如此厌恶你,你依然可以对她报之淡然无谓的一笑。
眸光不经意的移开,恰好对上朱邪子御的黑眸,心底微颤,胭脂的眸光却没有移开,强迫着自己接受他所有的疑惑和探究,可以淡定以对,却始终无法报之一笑。
从她进门那一刻,朱邪子御便觉得她有所不同,至少与晌午那个苦苦乞求他听她解释的女子大大的不同了,没有凄风楚雨,没有哀怨丛生,甚至连一丝不满的表情都没有。
她的表情很淡漠,不能说平静无波,或许更确切地说是在刻意的疏离,若是他不认识她,还真以为两个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随着她的眸光流转,他心底遍生疑惑,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萧落雁吃不准她的来意,不禁想要先声夺人,几步上前,指着她的脸道,“你来做什么?你害得我萱儿还不够惨吗?是不是你还觉得不够满足,这会儿还要来看萱儿被你毁容之后的惨象?!”
胭脂忽然觉得她是那么可笑,不禁伸手拂去她指指点点的指头,语气依然淡然却决绝慑人,“我并没有害你的萱儿,我问心无愧,如若不信,可以立誓天地,若是诛心欺小,不得好死!”
萧落雁一愣,随即冷笑道,“你以为空口说说就能够彻底洗脱你的嫌疑吗?这是王爷亲眼看到的事实,你休想抵赖!”
胭脂看着她如此激动,却觉得好笑,“王爷看到事情的始末了吗?他知道纠结的原因为何吗?若真正追根究底,事情幕后真正的元凶是你才是!”
“你——”萧落雁气恼不已,“你伤了我的女儿,还想把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是吗?当时我根本就不在场!王爷,你要为我做主呀!”
朱邪子御一直看着胭脂,只是她持着一种淡然无谓的态度,澈亮的眸子无躲无避,好似今晚她便是来坦荡胸怀的。他该信吗?
四目相对,视线又对持,胭脂上前一步,再上前一步,微颤的眸光还是躲避了他不少咄咄逼人的探究。
她心中坚持着,就当他只是一个陌路人,只是一个孩子的父亲,而她恰好不小心参与了他女儿的伤害,或许,她是该给他一个交代的,更该给他一个结果。
“王爷,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公平地看待我和芷萱,芷萱是你的女儿,她是你的心肝宝贝,在你心中她因为年幼就必定无辜,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在看待此事的时候也当我是一个人,一个曾经的母亲。”
朱邪子御皱眉,眸光只是定定地盯着她,或许这一刻,他并不想追究其中的罪责,只想确定她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因为她变了,一瞬之间变得让他惶惑而忐忑不安……
萧落雁看他一直沉默,而那深邃的眸光也一直锁着那个女人,心底实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难不成就此听了她的话,转而怀疑她了不成?!心底狠狠唾骂了她一句话魅惑男人的狐狸精,或许是因为两人最初的身份相当,所以她一直就想与她一较高下,可是她总是对自己万般轻屑不堪,好似她自己便有多么高贵一般!
等等,她刚才说什么?萧落雁顿了顿,曾经的母亲?这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她不是已经身怀有孕了吗?难不成孩子早就没了?可是这兜兜转转,她未闻见一丝异样,照理说,王爷子嗣那么大的事情,绝对不会没有一丝动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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