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平这才知道,那儒服青年,原来就是新近武林后起之秀的桃花秀士云鹤,武功高绝,一手毒极的“菩提沙”更是裴声江湖,阴狠毒辣,匠心独具,做案后印上一枝花,为黑白两道人见头痛的标志。
凉平客栈杀人灭口,可能就是此人的杰作,当下也不说明。
那魁梧僧人前为少林监寺法了禅师,三十年前即已饮誉武林,为欲另创少林分派,被迫离开少林,浪迹江湖,性情狂傲刚狠,凡事态意孤行,另走极端。
崤山双怪这才看清二人原先在醉仙酒楼早已照过面,不觉微微一怔,想不到自己兄弟二人数十年修为经验,这回倒是走了眼,心里老觉得不是味道,不经意地微哼了一声。
陆剑平方始坐下,即朝崆峒怪客成逸云双手一拱道:“剑平年轻识浅,承本门前辈遗命,有一事不明,特间关千里,欲向成老当家请益,尚祈不咎赐教。”
崆峒怪客成逸云效微一笑道:“陆帮主专程来此,我们之间的事,少停自当交待清楚,大家全是一时英杰,盛会难再,老朽敬备—杯水酒,聊尽地主之谊,大家喝个痛快。”
说罢右手微招,自厅门口走进一行执役弟子,摆开桌椅,分东西设下两席,一时珍馐满桌,水陆并陈。
他们都是武林中人,豪爽成性,只略作谦让,即分别就座入席。
陆剑平与矮方朔董超被延在东边座位上。
这时崆峒怪客成逸云手执银壶,迈步来到桌前,含笑向陆剑平说道:“荒庄僻壤,诸多粗俗简慢,老朽特敬陆帮主一杯,聊赎心疚。”
说罢,双手抱壶向前一倾。
陆剑平含笑说道:“成老当家切勿过谦,在下承当不起。”
举杯向上一迎,突觉一股极大潜劲就势压下。
他微微一怔,知道对方暗中要和自己较上内力,急运金刚不动神功,贯注指尖,举杯向壶嘴迎上。
金刚不动神功乃佛门至高绝学,此时他已圣念动功生之境,一经运出,将全身真力贯注指尖,简直力可穿金截石,他引用借物传功的神奇功力,将真力透过酒杯,不断向壶嘴涌去。
只见崆峒怪客成逸云执壶双手,微微向上飘起,用尽十成劲力,也无法压低分毫。更奇怪的,就是满壶热酒,却倾不出一滴来。
急得他头上青筋暴涨,脸色通红,脚下青砖被跺得辄辄生响,显已碎裂无疑。
双方这一较量上,在座都是当今武林高手,全被陆剑平这份奇奥的功力怔住了。
因为酒壶面积较大,双掌易于着力,且系由上向下压,出力较为轻松,这时陆剑平居然仅凭两手指尖之力,震得他滴酒不流,这份功力实在骇人。
矮方朔董超恐怕像这样再僵持下去,对方脸上未免难堪,固然衅是由他挑起的,但自己总算是客,在未正式交手以前,需要留些分寸,因而哈哈笑道:“成老当家既然诚心待客,帮主,你就喝他一杯吧!”
陆剑平正感不好下台之际,闻言点头一笑,手劲微微一松,酒即涓涓从壶口倒下,刚好注满一杯,陆剑平双手微震,酒杯已自收回,杯中酒涓滴不往外溢。
他举杯一仰饮干,称谢一声坐下。
崆峒怪客成逸云任他再老于世故,脸上一时也放不下来,极其尴尬的退回原位。
这时少林僧法了禅师,突立起身来,豪笑一声说道:“陆帮主神功盖世,威名远震,老衲得会高人,何幸如之,谨借花献佛,特敬陆帮主一杯。”
说罢满满的注上一杯酒,朝陆剑平方向一扬手,酒杯好似有人拱托着,平平的虚空飘来。
他这一手虚空摄物的气功,确也已达神化境界。
陆剑平哈哈一笑说道:“在下末学后进,怎敢当老禅师如此谬赞,恭敬不如从命,惟不敢有劳远送,就到此为止吧!”
吧字甫告出口,左手单掌微抬,只见一股柔和罡风,朝酒杯停空所在涌出,劲风一到中途,即将酒杯迫祝倏的右掌五指箕张,朝中间一按一抓,一股酒箭从杯中升起,顺着陆剑平右手一缩之势,像一条白练般,斜斜的飘射起来,陆剑平嘴巴一张,电闪的落入口中。
一面左手一扬,硬将空杯子迫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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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双龙探珠
法了禅师,出身少林,功力深厚,满想人前显耀,代崆峒怪客找回面子,哪知仍被对方奇奥莫测的功力迫得步步落后,以他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怎能咽得下这口气,但技比人差,无端又发作不起来,只好恨得暗中咬牙。
法了禅师甫行坐下,矮方朔董超向崆峒怪客成逸云抱拳正色说道:“成老当家二十年前为劫夺回龙秘笈,不顾江湖道义联手围攻敝派前任掌门人,致惨死大巴山中,敝派因而一厥不振,遁迹江湖,忍辱含恨凡二十年,论理贵我两派,从来河水不犯井水,更无任何纠葛,成老当家竟然因利忘义,骤施辣手,古人云,孰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老朽同敝帮主应约拜庄,尚望成老当家先还我们一个公道。”
崆峒怪客成逸云呵呵笑道:“当年老朽等六人,路过大巴山,途遇贵派掌门剑金铃前辈,因向往龙秘笈旷古绝学,拟借来一阅,为掌门剑金铃前辈严词所责,遂至动手,老朽只是被迫而随同出手,但此事已经过去二十年,双方任何深仇宿恨,均可消散无存,年前老朽大弟子劈山客郑虹为参加同门师弟池天民婚典,被贵帮剑劈归云庄,稍后云南大理之役,本门赖以成名的三才剑也被贵帮惨施毒手,齐得一死二伤的结局,陆帮主,古语有云,冤有头,债有主,贵帮为前任掌门人湔雪仇恨,理应由老朽承担,奈何竟不分皂白,遽然向本派门下弟子下手,陆帮主,你难道不怕被江湖同道耻笑?”
陆剑平双眉一扬,怒声说道:“大巴山之役,成老当家推诿为被迫随同,试问当时你们六位,若不贪图回龙秘笈,何必一路追随,联手围攻?今日就是你舌灿莲花,陆剑平不才,愿以一身所学,为前代掌门报却当年杀身之恨。”
“至于劈山客郑虹,竟敢助纣为虐,帮同池天民霸占归云庄,勒迫民女,更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庭广众之中,当场调戏敝师妹,因而出手惩戒,为武林除去败类。三才剑不自量力,暗中包围邀斗在下,这只能怪他咎由自龋”崆峒怪客成逸云被陆剑平这一阵理直气壮的诉责,饶他老奸巨猾,也不由气得脸上一阵青白,意态难堪之极,一时为之语塞。
崤山双怪老二嘿嘿一声阴笑道:“成老当家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看你们两家结仇经过,都是为了一本回龙秘笈,以老朽意思,此种不祥之物,留着正有无穷祸患,倒不如由老朽兄弟二人代为保管,双方握手言和,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矮方朔董超闻言哈哈一笑道:“好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回龙秘笈为本门历代信物,绝不容宵小之徒存心觊觎,今日为雪师门宿恨,老朽等二人来至黄叶山庄,根本就没存心活着出去,二老你别胡思乱想吧!”
大怪姬光双眉一紧,沉声说道:“二位谅必不到黄河心不死,即然老夫二人善劝无益,那还是凭手底下功夫来定是非曲直!”
矮方朔董超朗声说道:“这正是我们两人的来意!纵使贵庄联手围攻,我们也绝不含糊!”
崆峒怪客成逸云见崤山双怪已动真怒,心下暗喜,因被矮方朔董超这一拿话堵住,乃微微一笑说道:“若说动手过招,你们仅只两人,好汉敌不住人多,但我们也绝不以多为胜,如何比法,老朽愿听其详。”
陆剑平双眉一紧,慨然说道:“客随主便,我们全接着就是。”
久不说话的桃花秀士云鹤冷笑一声说道:“陆帮主豪气凌云,使人敬佩无已,在下有个公平的办法,未知陆帮主可以采纳否?”说罢朝崆峒怪客成逸云等人一阵耳语。
陆剑平微微颔首说道:“请道其详。”
桃花秀士又是一声轻笑道:“依在下意见,我们以比斗五场为限,不拘限任何功夫,由出场人自行订定,双方以三胜为赢如何?”
陆剑平哈哈一笑道:“如果在下等二人,侥幸占先呢?”
崆峒怪客成逸云叱道:“黄叶山庄尽凭两位处置!但若我们胜了——”陆剑平双目一凝,概然笑道:“我们二人,愿以六阳魁首谢罪!”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那么此刻时光不早,请各位随老朽来!”
众人亦鱼贯相随,一行人穿过几层院落,来到后面练武场中。
整个练武场,宽有三十丈,长约二十丈,坐南朝北,两边排设着各种兵器架子,再过去东西两边各有一座三丈长一丈多宽的花棚。
东面的花棚前面,一片浮沙,前端一列并排放着四个红色大盘,每只盘里托着十六束海罗汉上品檀香,共计六十四束,香长三尺六寸,每束有茶杯口粗,全用红丝线扎着。
沙地中间,依着八卦方位挖下了六十四个茶杯口粗的小洞,每洞距离,全是相隔一个步眼,纵横进退不差分寸。
西面花棚里面,用巨绳拴下四颗西瓜大的铁球,上面有铁鼻子、螺旋盖,当中装上铁沙,份量可以随意增减,铁球外面有九枝三寸长的犀利刀尖子。
每颗铁球是由细铜丝揉合著发丝搓成的巨绳拴上的,绳上面挂着百余个小铜铃,铁球飘荡起来,震起一片慑人心神的铃声,任凭有铁布衫横练的功夫,若要破这铁球碰上了,当时身上受刀伤还不算,整个身躯也要被碰出丈余外,端的歹毒之极。
矮方朔董超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两种阵式是少林的独门绝技罗汉束香桩,和只有耳闻、尚未一见的九芒浑元球,这比飞刀换掌还要厉害许多。
再后面就是九九八十一根的青竹阵。
一行人就在南面的回廊里停下来。
法了禅师因为适才折在陆剑平手里,脸上有点挂不住,要想以少林不传之秘——罗汉束香桩找回场面,含笑朝陆剑平说道:“这第一场,老衲想在这不值一笑的罗汉束香桩上向施主讨教几招绝学。”
矮方朔董超对此道还算内行,他知道今日场面艰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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