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臂金刀闻言,心情才算稍稍稳住,但仍忧形于外。
将近日落黄昏时分,他们一行已经抵达长沙城内。
交割过镖银,夜宿长春客栈。
铁臂金刀早派趟子手招呼过,几乎将整座客栈全包下,大队骡车一到,人喊马嘶,喧成一片。
店小二喜上眉梢,忙着张罗招待,嘴里不断招呼道:“副总镖头,一路辛苦,请里面休息,老镖头怎么尚未见到?”
原来这条路他是常走的,客栈上下全是熟人。所以说话也随便一点。
铁臂金刀微一皱眉道:“他老人家因身体不适,尚在车中,赶快整理出一间幽静洁净的厢房。”
他们草草用过夜饭,赶紧来到老镖头休息的静室。
陆剑平先拍开老镖头周身穴道,伸手一探脉息,将老镖主翻过身来,撕开背上内衣,略一审视,不禁“呀”的一声,惊呼起来。
众人一听陆剑平惊呼出声,心下亦感惊悸,趋前一视,只见老镖头后背赫然呈现三指宽的一块瘀樱陆剑平长叹一声道:“此乃阴手所伤,如不及时施救,生命恐难幸免。”说着急命镖伙买来两担老姜,捣汁烧成两大桶姜汤。
一面由怀中取出精致小铜盒,由里面拣出三十六支大小下一、长约三寸的银针,在老镖头周身三十六处重穴,按着次序,徐徐刺入,然后将整个身躯浸在姜汤中间。
约过盏茶工夫,老镖头微微呻吟起来,似乎已经感到痛苦,但声音仍是微弱得很。
陆剑平抱起老镖头身躯,轻轻安置床上,迅速的拔出三十六支银针,针孔中不断涌出丝丝黑水。
一面推宫过穴,双手在周身各大穴不断运转,再轻轻一按后背“志堂穴”。
只见老镖头喉头“咕噜”一声,吐出一滩紫黑色的瘀血,腥臭异常,中人欲呕。
此时老镖头呼吸逐渐加重,哼声不绝。
陆剑平这才长吁一口气道:“现在内伤已去,但因中毒过深,元气大损,必须清血调补,始可复元。”
要过纸笔,微一沉思,开出一个药方,迅速煎好服下。
众人见他医道通神,着手回春,不禁频频赞叹。
翌日黄昏,长春客栈大厅上,灯烛辉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大厅正中,排上一席盛筵,原来是宏昌镖局老镖头铁指金丸徐天寿,为答谢陆剑平再次援手之德,特地设筵款待,底下还排着两席,是镖局中上下人等用的。
蓦由回廊尽头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道:“掌门人武功盖世,学究天人,为武林放一异彩,他日行道江湖,秉持正义,正是天下苍生之幸。”
“谬承老镖头嘉奖,真令在下汗颜无地,今后尚请不吝指教是幸。”
谈笑声中一行人已迈步进入厅中。
铁指金丸定要陆剑平上座,聊中谢意,陆剑平则坚决不从,一番谦逊过后,大家以宾主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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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岷山五虎
群豪皆是江湖好汉,武林侠士,虽然初次会晤,稍加谦虚,入席后又恢复豪爽本性,一切繁文褥节,消失净净,大家肝胆相照,豪气干云,宾主之间,殷勤劝酒,气氛至为融洽。
席间陆剑平探问宏昌镖局于寒冰宫结冤经过。
老镖头铁指金丸徐天寿不由叹道:“老朽创设宏昌镖局,承武林朋友抬爱照顾,与局中兄弟扶持,生意尚可,纵有事故发生,均承这班朋友奔走,得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数十年前在江南一带薄得微名,与寒冰宫更从无瓜葛,此次出事,真令老朽如坠五里雾中。”
铁臂金刀突有所悟,接着道:“据赵福暗中探查所得,寒冰宫此次倾巢南下,似有甚大图谋,劫持本局镖银,不过显示一点颜色,俾使江南黑白两道臣伏,以逞独霸中原之心,同报当年‘九天神龙’老前辈一掌之恨,全力对付风雷门。”
陆剑平亦感事态并不简单,但他倔傲成性,双眉一扬,道:“怪不得幽灵阎罗与火云七闪同时出现在玉堂埔分舵,可能已被网罗麾下,狐鼠一窟,臭味相投,在下愿凭一身所学,与之周旋到底!”慷慨激昂,溢于言表。
主人老镖头铁指金丸徐天寿此刻敬了各人一杯后说道:“此次宏昌镖局出事,老朽无能,害得局中上下伤残殆尽,于心极感不安,无颜再在江湖中立足,决计退归故里,偷生余年,并已征得各位同意,均愿相随掌门人,永为风雷门效力,以报援手之德。”说罢眼中含泪,表示无限诚意。
铁臂金刀陈建泰第一个拍掌附和道:“我们衷心希望追随掌门人,聊报恩德于万一,但愿掌门人能如所请,以附众望。”
镖师霹雳掌周凯、草上飞余兆雄,亦随声叫好。
陆剑平含笑道:“如蒙各位加盟本派,囊助在下一臂之力,本派上下自当竭诚欢迎,惟兹事体大,各位均有身家之累,还望三思……”铁臂金刀哈哈一笑道:“吾侪鲁莽之夫,难得承掌门人青眼相加,陈某闯荡江湖半生,以掌门人如此英年,身负奇奥绝学,尚属初见,今后如能追随左右,正是有无穷的希望。”
霹雳掌周凯举杯哈哈一笑道:“此后吾等皆为风雷门之一员,敬以此杯水酒,恭祝掌门人福体康泰,本门发扬光大。”说罢首先一领而干。
各人亦相继碰杯,一时厅内热情洋溢,豪气千秋。
陆剑平此刻忽然拍手,对众人道:“此次幸蒙各位加盟,殊乃本门之幸,惟在各位尚未正式拜坛插香以前,对在下称呼,请仍以兄弟相称,否则,在下实在承担不起!”
各人闻言,虽仍一阵推让,但陆剑平却坚持不肯,亦只好作罢。
他们一直饮至漏尽三鼓,方始尽欢而散。
次日清晨,大家整装上路,司马凌空急欲前赴洛阳,探望失别多年的母亲,暂时与众人分道,单身北上。
陆剑平虽然与之相处仅仅两月有余,但以司马凌空纯真淳朴的个性,已深深印在他心中,现在忽然又要分离,不免也有依依难舍之感。
老镖头铁指金丸徐天寿,更是老眼含泪的双手按在司马凌空的肩膀说道:“但愿你母子相聚,欢乐融融,此后在陆掌门照顾之下,开始你远大的前程,有机会请到山东高阳小住数天,老朽于愿已足。”说罢声音有点哽咽。
其实,当年老镖头收容司马凌空之时,因膝下空虚,就有意将他收为义子,所以在局中,对他特别另眼相看,胜如己出,就是没有明着说出罢了。
此次乍合又分,怪不得他老怀益倍伤感!
还是铁臂金刀为人经验丰富,眼看这多人尽是瞪着眼的依依难舍,不忍分离,忽地哈哈一笑道:“司马兄弟不应难过,好在令堂一人在家,不免显得孤单,倒不如和老镖头一同到高阳暂住,大家岂不更见亲近;再一方面,司马老弟也可免除后顾之忧,专心为风雷门效力,真是一举三得!”
陆剑平连连点首,极表赞成,朝司马凌空颔首示意。
老镖头更是求之不得,只是以微笑表示他内心的欢愉。
司马凌空急朝老镖头一躬道:“如此小侄多有打扰了,在此代家母先行谢过!”
各人互相一拱手,道声珍重,分道而行。
陆剑平见司马凌空身影已经去得远了,才调转马头,一扬手中鞭,放马直奔南昌。
这一天,晌午时分,众人正在镖局卸下行装,忽见镖伙慌张跑入,气急败坏的朝老镖头耳旁低声数语,只见他脸色倏变,满面怒容的朝众人道:“据适才镖伙报告,竟有人公然指名要会在下,徐某去去就来!”
在座各人一听,不禁皆现愤然之色,霹雳掌周凯性情如火,他第一个大叫一声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子,竟敢明目张胆的来镖局撒野,走,我们出去看看。”
说着当先起立,紧跟在老镖头身后,众人也鱼贯相随。
一行人来至门口,只见广场中一排站着五个高低不一的怪人,当中一位年近五旬,鹰鼻鸠脸,颔下一撮山羊胡子,一袭麻布长衫,长仅及膝,腰间掖着一支早烟管,纹丝不动的直瞪着。
徐天寿一见五人长相,心中不禁一怔,暗忖道:“这凶残成性的岷山五虎,怎么会突来此间?”他想不起自己与他们有什么不清的梁子。
他心中电闪一旋,抢前三步,双手一拱道:“岷山五友,今日莅临敝局,未知对在下有何指教?”
五人闻言,狰狞的面孔上,仍然冷冰冰的,没有丝毫表情,那站在中间的鸠面鹰鼻的老人,由鼻孔中冷哼一声道:“徐老镖头别再装胡涂,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以为这样就能混得过去吗?”
徐天寿闻言,双眉不由一挑,正色说道:“阮焕庭!勿再含血喷人,徐某行道江湖,素来恩怨分明,绝不做昧心之事,各位如果存心惹事而来,请尽管划出道儿,老夫全接着就是。”
话声甫毕,那站在左边的一个身材猥琐的怪人,磔磔一声尖笑道:“老鬼,狂得倒还可以,老夫叫你死得明白,两月前湘淮道上被你掌伤的少年,难道就这样忘了吗?今日少不得要你血债血偿!”
这时,徐天寿始才记得两个月前,在赴长沙途中,见一劲装大汉,正在殴打一个小贩,他好言相劝,反被一顿辱骂,盛怒之下,愤而出手,一掌震伤那汉子,万万想不到竟与岷山五虎有牵连。
他见对方连出恶语,咄咄迫人,正待发作,蓦闻身侧一声冷笑道:“岷山五虎,别尽自盛气凌人,徐老镖头不过为尊重江湖礼仪,对尔等不使失态,难道我们真的怕了你们下成?”
说话的正是副总镖头铁臂金刀陈建泰。
这岷山五虎系异性兄弟,出身绿林,各有一身深奥的武功,个个心黑手辣,眦睚必报,落在他们手上,不了不休,是出了名的难缠人物。
岷山五虎中的老大飞天虎阮焕庭闻言眼梢一瞥,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副总镖头,素仰陈老师手中六十四路八卦万胜刀法,威震武林,阮某不才,愿在手下讨教数招!但不知陈老师是否肯予赐教?”
陈建泰在江湖中也是成名人物,怎经得起此种指名叫阵,明知对手不易应付,也只好硬着头皮出阵。
闻言一阵豪笑道:“阮老师傅既肯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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