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张南摇头说道,“张将军,巴东正被张鲁盘踞,就算我们能撤到那里,恐怕情况也难有改善……”
“以用兵来看,张鲁比起张飞,差得不是一点两点,只要能进入巴东,我们就有六成希望能撤到汉中,与夏侯将军汇合。”张合转头看了看西面方向,沉声说道,“而且如果能够联络得上夏候将军,里应外合夺下巴中、巴东也不是没有可能……”
远方,隐隐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张合略一聆听,就分辨出只有一匹马,“云飞,大概是往巴东方向打探情况的斥候回来了,你过去看看!”
“诺!”张南当即起身离去。
一盏茶的工夫后,张南带着一名斥候回到了张合身旁,不过面色显得更加凝重。
“张将军,永安城驻有大批敌军,数量不少于一万,西退入巴东恐怕难以成功……”
“什么?”张合心中一悸,有些无法置信地说道,“一万人?南郡怎么还会有一万兵马,就算郡国兵全部调集起来,也未必能凑到一万……”
起身走到斥候跟前,张合肃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探清?”
“回将军。小人没有探错,永安的驻军的确不少于一万人。这支兵马似乎是刚刚从荆南过来的!”
“荆南……原来如此……”张合知道荆州军确有一部正在荆南威慑刘璋,微楞了楞后,喃喃自语起来,“张飞,你当真是一点退路都不肯留下啊……”
张合缓缓步回先前的大石处,侧身坐了下来,双目微闭。
一众部将面面相觑。轻声议论了片刻后。都将目光投向了张合。思索了良久后,张合突然睁眼,以决然的语气说道:“不向南去了,掉头北上。既然已经没有退路。就与张飞决一死战。”
“张将军……”没有想到张合思索良久地结果居然是决一死战,而且以目前军中的情况来看。恐怕这一战确实是“死”
战……有死无生之战。
张南等人微愕之后,略显慌张地说道。
“如今我军战力锐减,如若决战恐无胜算……”
张合神情坚毅,没有半分惧色,慨然说道:“纵然一死,也正好得报丞相赏识重任之情。更何况,能死在张飞这样的对手手中,我张合也算无憾了!”
“可是张将军,我军中有四成士卒身体虚弱至极,恐怕连刀枪都举不起来,让他们上战场,全然是枉送性命啊……”张南对“决一死战”显然顾忌很大,想要劝荐张合打消念头。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士兵,张合也是满面不舍之色。这些士兵中有半数以上,都是当年跟随张合从袁绍一方转投到曹操一方的,在张合麾下征战已有六、七年时间,彼此间已颇有些感情。往日里,这些幽州精兵曾为张合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来到了荆州这边,却因水土不服全无用武之地。
“上不了战场的,全部留下。”在众将惊讶的注视下,张合沉声说道,“张飞此人虽然可恶,但听闻他从不擅杀俘虏。让他们留下投降,反能有一条活路。”
不给众将异议的机会,张合一摆手,“都去准备吧,一个时辰后,北上寻张飞决战!”
取下绢书后,我将“呱呱”叫信鸽递给一旁地亲兵,迅速展书看了起来。
“将军,有什么情况么?”文聘好奇地询问道。
“张合掉头北上了!”我随手把薄绢递给了文聘,嘴角微扬说道。
“难道他想跟咱们决战……”凌统毕竟年轻,头脑很灵活。
“十有八九是如此……”我点点头,说道,“张合地反应也算比较快了,否则再等几天,他就算想决战,也没机会了!”
“将军,打不打?”凌统兴奋异常地问道。
“公绩,不要着急,有你杀敌的机会……”走过去,拍了拍凌统的头,我笑着说道,“先看清楚情况再说……”
凌统嘿笑着点了点头。小半个时辰后,斥候再次传书,比较详细地说明了张合军的情况。
“张合留下那么多上不了战场地人做什么?让他们等死?”了解了情况后,凌统略显惊愕地说道。
“是让他们投降……在这件事上,张合倒还算有点人性。”我拍了拍头,轻笑说道,“时机也差不多了!”
“传书铁骑,命他们一分为二。马岱领一部游弋于张合军左后翼,庞德领一部游弋于张合军右后翼,暂时不要进攻,保持对敌军的震慑!”
“通令全军,起程南下。”我昂声下达着命令,“就此一战,击灭张合!”
“诺……!”
雄浑地号角声迅速响起,直冲云霄,悠长地回荡在天际之间。
第四卷 潜龙出渊震九州 第一百零一章(上)
南下和北上的两支兵马,终在乌扶邑遭遇。战鼓轰鸣如雷,狂猛而震撼人心;号角沉浑激昂,悠长回荡在天际之间。身着不同衣甲的两支军队,相隔近千步,列阵而峙,士兵们紧攥手中兵刃,眼睛直视前方。队伍中,军司马、都伯等基层军官不住低声呼喝着什么,试图将士卒的斗志鼓舞至最高。
一旦战端开启,比拼的将不仅仅是人数的众寡,战术的优劣,治军的紧松,斗志和士气同样至关紧要。北风忽猛,卷起一阵狂尘,吹得纛旗舒展开来,猎猎作响,旗面上的猛兽图案仿佛也有了灵性,远远望去,仿佛在驾着乘风翻腾跳跃,确是威猛无比。
“锋矢阵……”立马横矛,我极目远眺,很快就分辨出张合军所列阵型,“连身后不顾了,看来张合决死之心已经勿用怀疑了!”
锋矢阵的攻击性极强,无论是骑、步军,用来正面突破敌阵是再合适不过了。锋矢阵可分为大锋矢(即全军列成一个完整的巨大锋矢》和小锋矢(将全军分成数部,每一部列成一个锋矢阵,而后每一部相连相扣,构成连环锋矢攻击),锋矢阵用至高境界时,可以使得攻击如同怒涛狂潮,一浪高过一浪。直至将敌军全部吞没。而眼前张合所列成的,就是一个小锋矢连环阵型。不过,正所谓物极必反,在锋矢阵绝强正面攻击能力的背后,便是其极为孱弱的侧后方防御。
一旦遭遇对手以机动兵力迂回到侧后,尤其是后方发起攻击,则脆败是难免的。很不幸,我手中恰好就有一支机动力极强、攻击力绝悍的骑军。
张合明知这一点。他甚至清楚马岱和庞德地两部骑军已经分别游弋到他的左后和右后方。但仍然摆出这样一个一往无前的攻击阵型,只能说明一点……这一战,他已存决死无还之心。
“传令铁骑,前逼一百步。加大威慑!”我目视前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号角兵一令道。
“呜……!”苍劲的羌笛声同时在东南、东北两面响起。彼此相互呼应,又与战鼓号角声混杂在一起。显得那么奇特却又异乎寻常地合拍。
一东一西两部西凉铁骑,静静地列阵站立,除却羌笛声外,整个军阵鸦雀无声,没有一丝喧嚣。随着羌笛声的节奏越来越来急促—呜、呜、呜、呜。每一个回旋声调都能激起心头的震撼,像来自西北苍狼骨肉内嗜血的吼叫。
“杀……!”,马岱和庞德二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几乎是在同时狠狠顿砸手中的银枪和板门大刀,厉声长啸微微催马向前。
“杀,杀,杀!”骑兵们随之呼应,厉声狂吼,滚滚地铁流缓缓地移动。玄衣玄甲地骑兵步调近乎一致地前踏着点步,整齐的马蹄声憾动地面,憾动着人心。
张合军中将士虽然早已心存必死之志,但无比的阴翳和巨大的压力还是让他们喘不过气来,马岱和庞德地举动更是加剧了这一状况。西凉铁骑的威名,并不是靠他人吹嘘而成地,而是在一次次的鏖战中,依靠铁与血造就地。当年的雍司大战中,曾有万余西凉铁骑一战击溃五万曹军的战例,那一战只杀得曹军尸横遍野、洛水几近断流。
张合军的士卒中,便有一些人曾参与过当年的雍司大战,对此仍记忆犹新。在平日的贤良叙话中,他们也不可避免地会将这些事情讲给自己的同袍听,如此无形中便使得西凉铁骑的威名变得愈发响亮。若先前还有人对此将信将疑,襄阳城外的那场夜袭,便 将所有的疑惑消除。
张合面色平静如常,只有锐利的眼眸中不时闪烁着精光,缓缓抬起右手,厉喝道:“擂鼓,传令全军,攻击向前,击溃张飞!”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吼出来的。
“张将军,不留下人防备后方?”额头隐现汗珠的张南蓦地转头地看着张合,惊愕地说道,“西凉铁骑在我们身后啊……”
“没有什么后方!”张合奋然说道,“这一战只需向前,不必顾后。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说罢,张合提起长枪,第一个跃马出列,缓缓朝敌阵而去。
“咚咚咚……”狂暴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列成七个连环锋矢阵的曹军士卒,紧随在张合之后,步履整齐地缓步向前逼近。
“前军转列鱼鳞阵!”
“无前飞军暂时不动!”
“传令铁骑,保持与敌300步距离,听令攻击!”
看张合军有了动静,我迅速下达了一道道命令。文聘所率的前军,迅速地转换着阵型,长兵器士兵重叠列阵,位在最前方,随后是便是千余弓弩兵,刀盾兵列在两翼,以为策应护卫。距离越来越近,张合军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近至三百步时。变小跑。近至两步时。已成标准的冲锋状。
“弓箭手,上弦开弓,仰射标尺七!”都尉师欢站在一临时堆起的小土台上,目测着与曹军的距离,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大声音,向麾下的弓箭手喝令道。
“射……!”一见敌军进入射程范围之内。师欢几乎是喝破喉咙般地怒吼道。
“蓬……!”整齐的弓弦震动声后,1000余支羽箭带着凄厉地啸叫,在天空中织出一片死亡阴云,而后前仆后继地朝敌军阵中猛扎下去。
一朵朵血花绽开,一条条生命消逝。
“不要停,继续四轮连射!”看也不看射杀的成果如何,师欢声嘶力竭地狂吼道。
“杀……!”两军前锋相距已不足50步,万余名士兵同时怒吼起来。长枪挺刺向前。战刀高立如林。‘传令铁骑。自两翼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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