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朝,这激怒了长公主和丞相大人,他们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结果掉进了襄阳人的陷阱。”
“朝堂上乱了,朝廷又做出了错误的决策,中兴大业迅速陷入危机,黄巾系终于忍不住发动了兵谏。但你注意到没有,仅靠一个黄巾系无法发动兵谏,这里面有大将军的默许和纵容,有太傅杨彪和太尉荀攸的帮助。”
“大将军距离长安太远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张燕会在杨彪和荀攸这些人的帮助下,迅速控制朝政,长公主和大将军都会被架空。我、赵云和吕布都会被杀,北疆人会遭受重创,北疆武人会自相残杀,最后大将军能保住河北三州就算非常不错了。”
“太傅杨彪是孝灵皇帝朝的老臣,他经历了党锢之祸、黄巾起事、洛阳兵变和两次长安兵变,以他丰富的从政经验和卓绝的才智,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掌控全局还不是轻而易举?他还有很多和他一样具有丰富从政经验的帮手,太尉荀攸、光禄大夫钟繇、老大臣杨奇、许劭、司马防、周忠、张喜等等。这些关洛和颖汝士人的实力太强了,以丞相蔡邕为首的青兖士人和以太常郭策为首的北疆老一代士人,无论是从政经验还是应对朝堂危机的能力,都根本无法和他们相提并论。”
“当我听说张燕带着天子进入北军大营后,我非常恐惧,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要死了。”
李玮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筱岚抱着他,深切感受到了从他心底里涌出来的那股强烈的恐惧。
“我要自救,但我需要兵力才能自救。我看到赵能,想到了岌岌可危的子龙,想到了何风,想到了那道手令。当年,大将军在晋阳城外给我这道手令的时候,我知道了大将军一个秘密。每当他不在晋阳的时候,必定有个人手持大将军的调兵手令。在我之前应该是鲜于辅大人,那么在我之后应该是谁?”
“子泰?”筱岚不假思索地说道。
“对,肯定是田畴,他手上肯定有大将军的密令。过去,大将军需要保护长公主,但现在,他要保护小天子,那么这个保护天子的人肯定是子泰。也就是说,张燕和杨凤其实根本没有控制北军。只要子泰拿出大将军的密令,张燕和杨凤就死定了。”
“你是说,发动这场兵变的人是大将军?”筱岚猛地坐直身躯,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对,对……”李玮满头大汗,眼神变得异常混乱,“大将军出手了。大将军临走之前,巡视了关中各地,也就是说,张白骑、梁百武、庞德、卫峻、华雄、李云、子率等人都看到了这道密令,只要张燕下令调兵,只要长公主下令调兵,他们就死定了。”
“长公主?”筱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双唇不停地哆嗦着。
“此刻调兵,就是谋反,就是弑君,就是乱国,谁调兵,就杀谁,这没有什么不对,大将军一贯如此。”李玮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大将军到底还是相信我,告诉了我这个秘密,让我绝处逢生。”
“你调兵了,你调兵了……”筱岚的泪水突然滚了出来,“你让何疯子到了栎阳……”
“我问过了,大将军临走前,没有召见何疯子,何疯子根本不知道这道密令,哈哈……”李玮颇为激动地一把搂住了筱岚,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我拯救了大汉,我拯救了社稷,我救活了整个长安城的白痴,我救活了长公主,我要做丞相了……”
筱岚吓坏了,用力拽着李玮的胡子,在他脸上连打数下,“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不要说胡话啊……”
“年初,大将军对我说,你应该做丞相了。我吓坏了,吓出了一身冷汗,我以为哪里得罪了大将军,在家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天,但我就是想不起来,我没有得罪了大将军啊?现在我知道了,他要对朝堂来一番整治,该杀的杀,该赶的赶,要给我铺路,要让我做丞相。”李玮兴奋地又在筱岚脸上亲了一下,“我真的要做丞相了,不是做梦。”
筱岚吃惊地望着他,“你是不是嫌命长啊?你刚才还在说杨彪大人和荀攸大人他们实力强劲,这丞相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做。即使你做了丞相,你活在这世上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
“我不做行吗?”李玮苦叹,“大将军说的话,谁敢违抗?”
“我说服了何风,把他调到了栎阳,形成了事实上的兵变态势,迫使朝堂各方不得不迅速调整计策。张燕不敢动了,想顺势捡个便宜。杨彪和荀攸等人也不敢动了,他们没想到大将军竟然给我调兵的权力。也就是说,大将军可能还有更厉害的后招,他们担心自己做了出头鸟,给大将军一块砍了,马上把头缩了回去。局势至此被我控制。我现在只要协调朝堂各方的利益,尽可能满足大将军的要求,这场危机也就悄然度过了,我也就可以做丞相了。相反,我如果没有处理好这场危机,我这颗脑袋也就没了。”
筱岚震骇无语,良久才问道:“长公主怎么办?”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一章 长河落日 第二十节
李玮打开车门四下看看,吩咐车队继续前进。
“长公主的问题,要放到六年后去看。”李玮示意筱岚坐到自己的对面,脸上的兴奋之情已经荡然无存,转而代之以满脸的忧郁和不安。
“在天子没有主政之前,由长公主主政,这是孝献皇帝驾崩后,朝廷的一致决定,不会更改,其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大将军独揽权柄重演董卓乱国之祸,而大将军也极力赞同。大将军和我们的看法一样,任何人都会随着形势的变化,时间的流逝和权势的增长发生变化,谁都不敢保证自己在几十年的岁月里始终如一,所以保持朝堂上的权力平衡一直是我们共同的追求目标。当年的晋阳危机,今天的长安危机,无不是因为朝堂上的权力失去了平衡而导致。每当危机解决了,朝堂上的权力平衡了,朝廷就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稳定。如此周而复始,虽然纷争不止,流血不止,但至今为止,朝廷还没有出现后宫、外戚和权臣乱国之祸,这也是中兴大业能稳步走到今天的重要原因。”
“所以,长公主也罢,大将军也罢,外朝大臣们也罢,都把制造朝堂危机当作了维持权力平衡的唯一工具。”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维持朝堂上的权力平衡,非要冒着倾覆社稷的危险制造一场又一场的危机吗?不是,用制造危机的方法维持权力平衡只是一种非常手段,一种迫不得已的手段,正确的办法应该是用《大汉律》来维持。大汉的天子,大汉的臣子,大汉的后宫,大汉的外戚,甚至大汉后宫里的宦官,只要遵从于《大汉律》,则国泰民安,国富民强。然而,纵观历朝历代,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没有人视律法为最高权威。从皇帝到奴隶,只要抓到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们就肆意践踏律法。结果王国有兴衰,朝代有更替,除了不变的江山,其它的时时刻刻都在变。”
“今天的《大汉律》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威严,其原因非常多,但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皇权的衰落。要想中兴大汉,首要之务是重振皇权,皇权威仪四海,则《大汉律》就能恢复它至高无上的地位。但从目前的天下形势来看,重振皇权的难度非常大。”
“如何才能重振皇权?朝堂上的争论非常大。有大臣认为重振皇权的首要之务是皇统的选择。如果皇统出了问题,大汉即使中兴了,国力强悍了,威震宇内了,也不过昙花一现。有大臣认为重振皇权的首要之务是重振律法至高无上的权威。有大臣认为,重振皇权的首要之务是社稷的稳定,是国力的重建,而其基础就是强悍的无坚不摧的武力。”
“今天的朝廷没有一个强势的皇统,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核心,因此导致朝中各方在中兴大业策略上的分歧越来越严重。随着中兴大业的不断推进,这种分歧将越来越大,矛盾也将越来越激烈。”
“这就是长安危机的根源。朝堂上频繁的危机虽然维持了权力的平衡,但也严重影响和阻碍了中兴大业的推进,这种局面如果不能迅速得到改善,社稷终究有一天会在愈演愈烈的危机中崩溃。”
“侥幸的是,我们距离解决这个危机根源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按周制,男子二十行冠礼,但天子为了早日执掌国政,一般都提前行冠礼。周文王十二岁而冠,成王十五岁而冠。本朝自孝和皇帝以来,除了未及冠年就夭折者之外,都在十三岁或十六岁举行冠礼。孝灵皇帝是十六岁加元服(元服即冠礼),孝献皇帝是十三岁加冠礼,当今天子如果也是十三岁行冠礼,那么还剩下六年时间。”
“这六年时间对于朝堂各方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确保小天子主政,把危及小天子主政的所有可能存在的障碍彻底铲除。”
“在丞相大人和朝中部分大臣看来,将来小天子主政的最大障碍是长公主、大将军和北疆武人,所以他们要设法削减和限制长公主的权柄,要尽快夺取大将军手中的兵权,要竭尽全力阻止武人入朝干政。”
“在长公主看来,将来小天子主政的最大障碍是外朝对皇权的制约,是大将军和北疆武人对社稷安全的威胁,所以她要设法巩固皇权,最大程度地夺取相权,不惜一切代价削减大将军的兵权。”
“在大将军看来,长公主持久把持权柄,外朝大臣在中兴策略上和北疆人的目标背道而驰,等等,这些都是小天子主政的阻碍,所以他要尽快制约长公主手中的权柄,把所有危害到中兴策略的外朝势力统统赶出朝堂,以便给小天子主政铺平道路。”
“我算是北疆人……”李玮指指自己,又指指筱岚,“你也是,我们追随大将军十几年,最早的中兴策略就是由我们制定和实施的,所以我们和大将军,和北疆武人在中兴策略上是一致的。大将军一直希望我们北疆人控制朝政,控制内外两朝,但由于年年征战,大将军并没有完成这个设想。”
“现在,距离小天子主政只有六年时间了,如果再不让北疆人完全控制朝政,危机会越来越大。正好,长公主、丞相大人和朝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