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支援部队杀到,高览和樊篱的方阵立即让出通道。支援部队的士兵高喊着,呼啸而入。羌胡士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方阵内的敌人很快被杀了个一干二净,狼狈逃出。
夜幕拉开,黎明悄然而至。
风云铁骑纵横战场,越杀越勇,速度越来越快,渐成万夫莫当之势。
聂啸中箭,被侍从簇拥着退了下去。
他站在战场边缘,看到风云铁骑的士兵们在号角的指挥下,灵活自如地操纵着铁锥大阵,肆意残杀,所向披靡,而自己的战士已经精疲力竭,一个个被追杀得毫无还手之力,死伤惨重。由于事出突然,羌胡骑兵措手不及,没有时间结阵,只能临时集结,以散兵阵形反击,就好比情急之下拿自己五个手指头去对抗对方凌厉的一拳,败局早定。
不知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还是因为自己的部下已经所剩无几,再没有一战之力,聂啸闻到了越来越浓烈的死亡气息。他下达了一个错误的命令,他命令自己的部下撤出战场,趁着光亮,全力向南逃窜。
李弘突然发现四周的敌人夺路而逃,心中狂喜,纵声高吼:“向东……,向东攻击……”
牛角号声霎时冲天而起。
风云铁骑的战士们欢声雷动,一个个纵马如飞,杀向东面的战场,一时间喊杀声惊天动地。
鲜于辅微微一笑,对随侍左右的士兵说道:“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擂鼓……擂鼓……我们赢了……”
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战鼓猛烈敲响,鼓声激昂而雄浑,气势磅礴,直冲云霄。
方阵内的汉军士兵被鼓声所激励,一个个放声狂呼,其高昂的斗志,如虹的士气,令敌人魂飞魄散。
李文侯绝望了。他看看从西面战场上汹涌扑来的风云铁骑,再看看东面战场上至今都没有打垮的步兵方阵,彻底绝望了。
他无法相信,冀州的步兵方阵能够抵挡住自己数万骑兵的连续攻击。看看尸横遍野的战场,看看晨曦中傲然屹立的大汉战旗,看看士气如虹的敌人,他无奈地苦笑了。
北宫伯玉,你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死了?李文侯抬头望天,喃喃自语。
“撤……”李文侯轻轻说道。没有人听到,大家都在恐惧地望着排山倒海一般杀来的风云铁骑军。
“撤……“李文侯气急败坏地狂吼起来,“撤……”
低沉而悠长的牛角号声盘旋在灵河岸边,无奈而凄凉。
失败已经无可挽回,但撤退也不是说撤就能撤。战场上双方士兵混战在一起,就是想脱身也需要时间,需要一条撤退的路。
风云铁骑转瞬杀至,被正面冲击的羌胡战士身不由己,只能掉头往汉军方阵逃去。他们陷入了两面夹攻之中,根本无路可逃。战场南侧的士兵最幸运,他们率先逃出了战场。而北侧的羌胡士兵最悲惨,他们除了杀入敌阵,强行突围之外,就只能跳入灵河了。
一轮火红的太阳突然跃出地平线,霎时间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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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四章 立马横枪 第十六节
低沉的牛角号声,雄浑的战鼓声猛然间响彻了战场,响彻了灵河,响彻了灵台山。
战场上的铁锥大阵很快杀到步兵方阵的前面。就在这时,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铁锥大阵突然一分为二。
大阵左翼的楼麓、鹿欢洋,带领士兵们迎着亡命逃窜的敌人,劈头盖脸地就杀了上去。他们迅速向战场北面移动,意图堵住敌人的溃逃大军,将敌人赶向灵河。
大阵右翼的射璎彤,拳头带着一群杀气冲天的战士,不停地叫着吼着,尾随着疯狂溃逃的敌兵,一路杀了下去。
李弘率领黑豹义从的战士们,掉头杀向了战场西面,朝着向西逃亡的敌人追去。
李文侯带着亲卫屯根本无心恋战,他们在风云铁骑军和步兵合围之前,抢先一步逃出了战场,羌胡骑兵一个个比兔子跑得还快,转眼间无影无踪,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
失去指挥的敌兵顿时大乱,他们在战场上狼奔豕突,混乱不堪,被铁骑士兵追杀得抱头鼠窜。
步兵方阵在鲜于辅的指挥下,迅速突入战场中心。他们不但牢牢守住了战场的东面,也成功切断了敌人南逃的线路。
等到朝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敌人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大批大批地投降了。
战场逐渐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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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
李弘在距离战场五里的灵河岸边扎下了大营。
李弘伤虽然不重,但经过大半夜的厮杀,非常疲劳,躺在河堤上昏沉沉地睡着了。时间不长,他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讲话,赶忙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太尉府长史桑羊和自己的行军司马左彦站在不远处,正在有说有笑。
桑羊看他醒了,兴高采烈地向他表示祝贺。
李弘摆摆手,请他们两人坐下,笑着问道:“你们刚刚到吗?”
“早上我们就从灵台山动身了。路上我们抓了一些俘虏,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迟了一点。”左彦回道,“大人,刚才别部司马射璎彤派人来报,他们向南追出了五十多里,但没有抓到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现在他们正押着俘虏往回赶。”
李弘点点头,问桑羊道:“桑大人,按照敌人逃跑的方向来看,他们会不会经过杜阳?”
桑羊摇摇头,说道:“他们绕过杜阳,翻越岐山,虽然多走一点路,但也可以回凉州。只不过如今他们仓惶而逃,没有粮食,如果饿急了,也有可能杀回杜阳。”
左彦笑道:“前几天,他们从杜阳城撤出来的时候,已经把杜阳洗劫一空。现在杀回去,能找到吃的吗?”
桑羊微微一笑,说道:“这地方位于右扶风郡和凉州安定郡的交界处,方圆几百里就杜阳那么一个小县城,要找吃的,还得去那里想办法。”
这时,赵云匆匆跑来,大声喊道:“大人,好消息,好消息,抓到北宫伯玉了。”
李弘大喜,站起来问道:“怎么抓住的?”
赵云笑道:“都尉大人派人送来消息说,是几个羌胡士兵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北宫伯玉受了重伤,一直躺在战场上昏迷不醒。”
桑羊高兴地连连拍手,大声叫好。
“我们损失怎么样?鲜于大人有没有统计出来?”李弘急忙问道。
“有,大人。”赵云面色一黯,低声说道:“骑兵折损一千四百多人,步兵折损一万两千三百多人,轻重伤五千四百多人,现在能继续作战的只有三万人左右。”
李弘如遭重击,面色大变。他呆呆地望着河水,一时难过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非常难受。他说要把他们带回去,带回冀州,但第一战就有一万多人长眠他乡异土,他感觉难以接受。虽然他知道打仗就有牺牲,但他就是不能接受,越来越不能接受。过去带兵少,一战打下来,最多不过阵亡几千人,但现在带五万兵,一战就死了一万多人,他感觉就象剐了自己的肉一样,疼痛难忍。
李弘失魂落魄地坐在草地上,茫然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久久无语。
桑羊和左彦看到李弘黯然伤神的样子,非常吃惊的对望了一眼,均觉得李弘感情太稚嫩了。但想到他年纪小,从军时间也不长,一时间接受不了部队这种大量伤亡的事情也很正常。谁都有个成长的过程,老兵也是从新兵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李弘即使做了主将,但他对战场上越来越重的血腥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没有人天生就是冷酷无情的,再老的人,他也会因为感动,因为痛苦而流泪。
过了一会儿,李弘才从巨大的悲恸中渐渐恢复过来。
他望着蹲在自己身边的赵云,小声问道:“敌人呢?敌人大约逃走了多少?”
“叛军被杀两万七千多人,伤四千七百多人,俘虏一万五千四百多人,其余的我们估计都逃掉了,有大约五千人。”赵云失望地说道,“其中就有李文侯。许多被俘虏的敌兵都说看见李文侯带人向南逃了。”
李弘摇摇头,十分不满地说道:“我们是夜间突袭,竟然还阵亡了一万三千多名战士……”
“我们的损失主要是步兵。”桑羊坐到他旁边,小声安慰道,“李中郎能够用密集步兵方阵和敌人的骑兵打个不分上下,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这十几年以来,在西凉战场上,能够一次歼敌达到四万多人的战斗,也就是李中郎指挥的这次灵河大战了。”
左彦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他在黄巾军中,亲眼目睹了十几万人,几十万的死亡,他对战场上的血腥和残忍已经麻木了。在战场上,人命如蝼蚁,一点点的怜悯和悲恸能够改变什么?
“这些羌人虽然没有受过什么正规训练,但他们天生的暴虐好斗,各人的作战能力相当强。我们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完全是因为偷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在白天,我们和他们面对面决战,五万对五万,根本没有胜算。”桑羊继续说道,“我们的损失虽然大了一点,但毕竟消灭了西凉叛军四万多人,抓住了北宫伯玉,完成了太尉大人的计划。整个西凉战局因为北宫伯玉的覆灭,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叛军败亡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了。”
李弘勉强笑道:“长史大人有这个信心?”
桑羊心情很兴奋,他笑道:“有李中郎和风云铁骑这么骁勇善战的部队,西凉叛军岂是对手?”
李弘指着远处的战场说道:“如果西凉叛军都这么难打,我即使有再多的部队,也经不起这样的损失。再这样打下去,我们冀州幽州的部队立即就会打完。部队打完了,还谈什么平定西凉?大人高看我们了。”
随即李弘转头对赵云说道:“子龙,通知恒大人,立即集结骑兵。派人告诉鲜于辅大人,让他立即命令颜大人集结部队。同时命令恒大人,颜大人,高大人和方大人立即到中军大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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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祭第一个赶到李弘的大帐内。
李弘指着地图上的杜阳城对恒祭说道:“你立即赶到杜阳。”
“我不确定李文侯是不是带着败军再进杜阳城,但我们知道叛军没有吃的,一点存粮都没有,他们除了杀战马,很难维持下去。所以你们每人带两匹战马,立即动身,一直追下去,以最快的速度连续行军两百多里,赶到杜阳。”
“敌人被你们追急了,又饿又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