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陶谦旋即转身大步离去。
桑羊也不敢喊他,望着他桀骜不驯的背影,摇头苦笑。他俯身捡起陶谦丢在地上的文书。
张温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这个恭祖,年纪一大把了,说翻脸就翻脸,都是几十年的朋友了,说起来我还是他的老师,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给。这个样子,怎么做官嘛。”
“对了,你看看李中郎的文书,都写了什么。恭祖说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个程球,不送粮食就算了,还抓什么人,打什么人,我看他是不是找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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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带着骑兵大军赶到翼城。傅燮和皇甫鸿出城迎接。
皇甫鸿字坚寿,是皇甫嵩的长子,文武双全,学识不凡。他中等身材,结实的身板,红红的脸膛,相貌英武,非常象草原上的勇士,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个饱读诗书,精通音律的人。
徐荣给李弘做介绍时,特意说到韩遂和皇甫鸿非常交好,两人过去经常在一起切磋棋艺,讨论乐曲,彼此都视对方为知己。皇甫鸿听到徐荣说这些事的时候,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面显得意之色。
李弘赶忙和他寒暄一番,然后对傅燮说道:“我们在城外歇息一夜,明天大军开拔射虎故,切断敌人的退路。部队缺乏粮草,不知道太守大人可能帮我们解决一点?”
傅燮笑道:“你们来得太快,我们一时没有准备那么多。你们到达射虎谷之后,我再把粮草陆续给你送过去。”
随即几人商议援救董卓的办法。
皇甫鸿的部队在突围过程中损失大半,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力。现在援军只有李弘的一万骑兵,实力无法和三万羌胡相比,所以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有好办法,最后还是决定采取威胁羌胡后路,逼迫羌胡撤退的办法。但是他们不知道董卓部队的粮草还剩下多少,到底能坚持几天。
李弘随即想了个主意。他命人赶到小牛山,在俘虏里找几个认识羌胡首领的叛军将士,然后把他们带回来,让他们到羌胡大营报信。如果敌人当机立断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撤退。
夜里,李弘和傅燮秉烛长谈。
“大人,你说的事,都灵验了。”李弘笑道,“朝中的确有人想把我赶出西凉。”
傅燮神色微变,低声说道:“你说说。”
李弘随即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对傅燮说了一遍。
“程球?”傅燮喃喃自语道,“这可是西凉的头号毒瘤,他为恶西凉几十年,坏事做尽,骄横跋扈,没有人能够治得了他。”他怀疑地看了一眼李弘,“你行吗?”
李弘诧异地问道:“他不就是有几个阉竖在背后撑腰吗?怎么不行?我正派人在严刑拷打他,我要程球连骨头都给我吐出来。”
傅燮脸色大变,小声说道:“你没在西凉待过,不知道他的狡猾,也不清楚他的后台有多硬,更不清楚他牵连的都是些什么人,所以你轻视他很正常。程球贪赃枉法,谁都知道,但你知道他为什么一直都消遥自在吗?”
李弘笑着摇摇头,饶有兴趣地听着。
“就是因为抓了他,牵扯面太大,牵扯的官吏太多,谁都没有办法查下去。”傅燮苦笑道,“只要他在西凉消失几天,洛阳就会知道,随即就有人来保护他,甚至连圣旨都有,所以你还没有撬开他的嘴,他就没事了。”
“这么厉害。”李弘震骇道,“我立即派人回大营,把他转移到山里去。”
傅燮摇摇手,郑重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动他?”
“因为他和他背后的势力要置我于死地。既然没有活路了,大家拼一拼,看谁能保住小命。你要知道,我手下有三四万人,和我休戚相关,我死了他们也好不了哪去,所以我必须要杀了他们。这事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太贪财了,贪到最后竟然连国家的安危兴亡都不管了。这种人不杀杀谁?”
“你有办法吗?”傅燮严厉地质问道,“做事一点都不考虑周详。程球要是不招怎么办?他招供的东西都是假的怎么办?牵扯到其他官员怎么办?牵扯到门阀士族怎么办?牵扯到皇亲国戚怎么办?阉党们要是联名弹劾你滥用职权怎么办?当地官府要是上书告你拥兵自重,违法乱纪怎么办?事情闹大了,皇上要你把案子移交给廷尉府审理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因为你,太尉大人,太尉大人的门生故吏,所有和太尉大人相交友好的朋友都要受到牵连,包括我,京城里的刘尚书。早知道你惹出这么大的祸,那天夜里我就不和你说这些事了。”傅燮非常懊悔地说道。
李弘听得有点头晕,赶忙冲着傅燮连连摇手,“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说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你是找死啊。”傅燮恨恨地骂道,“西凉平叛尚未结束,你又捅出这么大一个马蜂窝,西凉很快要山崩地裂了。太尉大人要是知道了,恐怕哭都哭不出来。”
无知者无畏。李弘不清楚这里的厉害关系,心里无所谓,反倒认为傅燮太胆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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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四章 立马横枪 第二十八节
傅燮忽然笑了起来,“还是你小子有胆量,我们虽然不敢干,却硬是给你拉下了水。如今我们在一条船上,想不干都不行。”
李弘看他突然转怒为喜,也笑道:“怕什么?他是贪官污吏,我就敢打,敢杀,敢按律抄他的家,我抄出几亿钱,看看谁还敢说话?谁说就查谁。”
傅燮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稍稍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的手下问出了什么没有?”
李弘面色一暗,有点心虚地说道:“正在打,估计快了。”
傅燮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可不能把他打死了。打死了,整治西凉吏治腐败的机会就丧失了。另外,他死了,你那个左司马怎么办?你总不能为了掩盖证据连他也杀了灭口吧?”
李弘谦虚地问道:“傅大人久历官场,又熟悉西凉,可有什么妙计?”
傅燮点点头,说道:“现在大家被你捆在一起,当然要齐心协力了。”
“我们西凉的士子为了告发贪官污吏,揭露西凉吏治的腐败,曾经历经艰辛,收集了大量的证据。许多人拿着这些证据,去揭发上告,虽然都被陷害杀死了,但大家毫不畏惧,依旧不屈不挠,十几年如一日的做着这件事。边章算是幸运的,因为遇上大赦才拣了一条性命。”
“这些证据呢?”李弘急忙问道。
“这些证据都在边章手上,包括最近几年我们收集的,都在他手上。”
李弘惊喜地笑道:“原来你们早有预谋,边章手上还有这些好东西。你可看到过?”
傅燮看了他一眼,严肃地说道:“如果这件事半途而废,或者你被押到京中受审,你发誓,这件事你绝对不能说出来。”
李弘立即举手说了一个毒誓。
“老边和文约举兵反叛前,我们曾在金城聚过一次。那一次,老边给我看了一小部分西凉大贪官的家产统计,其中就有程球的家产和藏匿地点。”傅燮慢慢地说道。
“真的?”李弘激动地跳了起来。
傅燮激动地说道,“我就不信,这苍天真的瞎了眼。”
“拿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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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缨彤和楼麓半夜被叫了起来,两人急急忙忙跑到中军大帐内。
李弘把一卷文书递给他们,慎重地说道:“你们两个带上两千铁骑,立即赶回平襄大营,把这卷文书交给郑大人和左司马,然后留在大营里听候郑大人调遣。”
两人赶忙躬身答应。
“另外,告诉郑大人,要快,要狠,凡阻碍者,格杀勿论。”
“是!”两人转身急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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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大人一路辛苦了。”桑羊和陶谦躬身施礼道。
“伯信,恭祖,别来无恙啊。”盖勋一边还礼,一边笑道,“边章的叛军虽然已经败逃黄河,但董将军的部队还被围在望垣,为什么风云铁骑不在汉阳,却在扶风,京兆一带跑来跑去干什么?”
“大人看到的莫非是槐里大营的伤兵?”陶谦赶忙接上道,“李中郎的部队一直驻扎在射虎谷,没有调动的迹象。”
桑羊也笑道:“那些乌丸人,鲜卑人静不下来,身体刚好一点,就骑着马到处乱逛。”
盖勋笑笑,说道:“我看不象是伤兵,只要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就知道他们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李中郎有虎符在身,调兵也在职权范围之内,但他应该事先通知太尉府。”他看看陪在自己左右两侧的桑羊和陶谦说道,“回头派人去问一问。”
两人连声答应。
张温站在书房门外,亲自将盖勋接了进去。
“元固,可有喜讯?”
“有。”盖勋笑着说道,“天子前几日有手诏给我,陛下已经同意我们的意见,先招抚,后特赦。”
张温大喜,和桑羊,陶谦拱手相贺。
“陛下怎么会答应的?是不是元固又化了一番功夫劝谏?”张温笑问。
盖勋苦笑,说道:“这有什么劝谏可言。大军没军饷,没军粮,还打什么战?也只有这个剩力剩钱的办法了。周将军的伤势怎么样?”
“听说很严重,但无生命之忧。我已经命令周将军尽快撤回了。”张温答道,“圣旨什么时候能到?”
盖勋摇摇头,说道:“快了,就这几天吧。不过现在西凉形势很好,在将士们的努力下,已经彻底击溃了叛军,达到了大人重击叛军的目的。在这种条件下,招抚边章和韩遂,应该不是太难。”
张温笑道:“的确如此,西凉平叛的事已经进入尾声。陛下接到周将军在小牛山大捷的消息之后,一定会非常高兴。”
盖勋微微一笑,说道:“大人,如果边章的叛军在七月或者8月受抚,部队至少要到9月才能逐步撤回。这几个月的军饷和粮食怎么办?军饷可以拖欠,但粮食……”
张温微微皱眉,说道:“我最近与司徒崔大人,司空许大人,大将军何大人多次书信磋商,粮食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他们将从兖州,荆州,益州紧急调拨一批,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但我们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仅仅依靠拖欠军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比如阵亡将士的抚恤,这笔钱如果不立即发放,会大大打击士兵们的士气,好歹都要给一点。还有伤残士兵的遣散费,那也是一笔巨额开支。如果叛军同意招抚,这几万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