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兵的掩护,但在这么猛烈的重击下,躲无可躲,纷纷中箭而亡,蹲在车上的士卒更是被犀利的长箭洞穿胸腹,一个个倒飞而起。
鲜卑人显然对突破车阵做了精心的准备,他们的士卒对破坏车阵非常有经验。鲜卑人的突前骑兵武功高强,配合默契,这些人一面非常娴熟地破坏车阵,一面对车阵内的黄巾军展开了残忍的杀戮。一个鲜卑士兵奋力推开了一辆最后一道车阵上的战车,还没有等他抽身退回去,便被对面上百支长箭射倒在地。紧随其后的鲜卑千长一刀砍死追在自己身后的黄巾士卒,拉开了第二辆战车,“吹号,吹号,车阵已破……”他话音未落,几个黄巾士卒已经一拥而上,三支长矛顿时将他钉在了地上。那个号角兵还没有吹响号角,自己的脑袋连同号角就被一刀跺成了两半。黄巾小帅李大虎一脚踢飞号角兵的脑袋,声嘶力竭地举刀狂叫,“堵住车阵,给我堵住它……”鲜卑人纵马冲了进来,一矛将他挑上了半空,空中呼啸的长箭霎时把他射得象个刺猬一样。
鲜卑铁骑就象洪水一样无坚不摧,它在长龙一般的车阵面前连番撞击,卷起的千层高浪就象无数把万斤巨锤轰然砸下,脆弱的车阵转眼就被砸得支离破碎,千疮百孔。洪水先是从这些小孔里激射而出,小孔禁受不住巨大的力量,块块碎裂,随即变成了大洞。洞口越来越大,终于被洪水一冲而散,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黄巾军的车阵就象齑粉一样被咆哮的洪流席卷而去。
“冲阵……冲阵……”拓跋锋纵马飞奔,举刀狂呼,“杀死汉人……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张燕仰天怒啸,一脚踢断面前的栏杆,飞身跃上了马背,“兄弟们,跟我走,杀死鲜卑人……杀死他们……”
张白骑高举战旗,回首望着三千中军精锐,举矛高呼:“兄弟们,今日血战,不死不休,杀下去……”
三千人齐声怒吼,跟在张燕和张白骑后面向战场中央飞奔而去。
黄庭满脸绝望地站在高台上,望着头顶上的大汉战旗,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举臂惨呼:“大师……大帅……睁开你们的眼睛,救救黄巾军,救救黄巾军……”
“擂鼓……擂鼓助威……用尽你们全身的力气,擂动战鼓……”
黄巾军五个万人方阵同时遭到了鲜卑人疯狂的冲击,气势磅礴的滔滔洪水撞上了厚实的堤坝,顿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鸣。双方将士在一里长的攻击面上展开了殊死搏斗。
于氐根呼号向前,一矛插进敌人的战马,跟着冲上去一刀剁下了敌兵的头颅,背后风声如雷,一支硕大的狼牙棒拦腰砸来,于氐根战刀回扫,狠命挡去。“当……”一声闷响,于氐根战刀脱手,连退十几步。这时一个无头尸体横空砸来,于氐根躲闪不及,被这无头尸体撞得腾空而起,一头栽倒在地。于氐根晕头晕脑地爬起来,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
“大人,你怎么样?”
于氐根抬头看看,扶住自己的是弩车屯的屯长。于氐根挣脱他的手,有气无力地问道:“弩车填装完了?”
那人肩膀上还插着一支箭,胡子上也是血迹斑斑的,“填装好了,大人。”
“那还不快放。”于氐根怒声吼道。
“大人,前面都是人,还有我们的兄弟,怎么放?”
于氐根气得劈手给了他一巴掌,“难道等人死光了才放?立即给我射出去。”
那个屯长急忙站起来,一边往回跑,一边不停地大声叫着,“兄弟们,我要放箭了,我要放箭了,大家都趴下,趴下……”
站在六十台弩车前面的盾牌兵全部撤下了大盾,六十台巨兽一字列开,气势骇人。那个屯长看到前面密密麻麻都是黄巾军士卒,急得直跺脚,大叫大喊,“趴下,趴下……”
跟在后面的于氐根一脚踹开他。血淋淋的战刀指着操控机关的弩车手,瞪着双眼大声吼道:“射,给我射出去……”
“轰……”一声响,二十支弩箭呼啸而出,顿时射倒了十几个。正在方阵内厮杀的双方将士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齐齐向响声方向望去。
“趴下,趴下……”弩车兵齐声大叫。黄巾军士卒想都不想,以各种姿势向地上趴去,四周的黄巾军更是一哄而散。鲜卑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个个骇得面无人色,有的要翻身下马,有的要调转马头,鲜卑小帅拓跋岱扯开嗓子恐惧地叫起来,“快躲,快……”
“轰……”弩车同时咆哮,震耳欲聋,响声刚起,一千多支弩箭就“嗡”的一声射进了鲜卑铁骑里。鲜卑人绝望而恐怖地惨叫着,眼睁睁地看着弩箭射穿了自己。几百个强横的鲜卑骑士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栽倒马下。冲在前面的拓跋岱更是被巨大的弩箭射掉了脑袋。
黄巾士卒齐声欢呼,士气大振,呼啸杀上。
于氐根犹不解气地吐了一口血,大声叫道:“填箭,填好了就射,给我射死鲜卑人。”
“告诉各方阵小帅,用弩车杀敌,就近射杀,就近射杀……”
“不惜代价,杀死鲜卑人,不惜代价……”
随着于氐根的命令,各方阵内的弩车先后咆哮起来,鲜卑人骑在战马上,目标又高又集中,顿时被射得人仰马翻,死伤殆尽,攻击的强劲势头立时被遏制住了。
鲜卑人看出了弩车的威力,又惊又担,他们在各自首领的指挥下,攻杀得更加凶猛,鲜卑人意图直接突进方阵后方,毁掉黄巾军的弩车。这个威力巨大的家伙对骑兵的杀伤力太大了,如果就这样一直陷在方阵内给它时不时地射一下,鲜卑人迟早都要被它杀光。黄巾军已经疯狂了,为了杀死鲜卑人,他们根本不顾自己的性命,误射就误射,只要能杀死鲜卑人,他们就是赔上几倍的人都愿意。
东野芒和洲空满两人一前一后,带着大军把白雀向侑的方阵冲杀得摇摇欲坠,就在方阵濒临崩溃的时候,张燕和张白骑带人冲了进来,一番血战之后,总算勉强稳住了阵脚。鲜卑人对黄巾军的弩车恨得咬牙切齿,东野芒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卫杀到了最前面,一直杀到了距离弩车二十几步的地方。向侑带着亲卫拼死抵挡,一步都不退让,再退,弩车就要被鲜卑人砍掉了。
东野芒战马被杀,腾空而起,一矛刺穿了两个黄巾士卒。向侑睚眦欲裂,飞身扑上,一刀砍断了东野芒的长矛,再一拳将东野芒击倒在地。东野芒乃是西部鲜卑有名的勇士,强悍无比,他翻身跃起,抽刀就剁了下去。向侑连挡三刀,终于抵抗不住东野芒的勇力,被一刀砍中肩胛,摔倒在地。就在这个时候,弩车装填完毕,弩车兵焦急的叫声传了过来,“趴下,快趴下……”东野芒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受伤的向侑挡在了自己身前。向侑的亲兵激怒攻心,再不管自己的性命,奋力杀进。弩车兵惊呆了,放在机关上的手迟迟不敢扳下。鲜卑人眼看弩车就要发射,杀进的速度更快了,黄巾士卒抵挡不住,纷纷倒了下去。
向侑强忍痛苦,高声狂叫:“射,快射啊……”
“向帅……”
向侑气得睚眦欲裂,他一边愤怒地叫骂着,一边从脚下尸体上拽出了一支长箭,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咽喉,鲜血迸射。
“向帅……”弩车兵撕心裂肺地狂叫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开了机关。
七支弩箭穿透了向侑的身体,穿透了东野芒的身体,带着七串血珠,射向了更远处的敌兵。
几乎就在同时,张燕和他的亲兵们在方阵的中央部位围住了洲空满,黄巾军付出了十七个人的代价,硬是砍断了洲空满的马腿,把他掀翻在地。随后双方士卒为了抢夺洲空满,杀得血肉横飞,短短的时间内在这个小小的空地上堆下了二十多具尸体,一个黄巾士卒在脑袋腾空而起的霎间,一矛插进了洲空满的脖子。
鲜卑人突然间失去了两个豪帅,乱作一团。黄巾士卒不要命的打法,让他们的伤亡越来越大,鲜卑人越杀越是心寒,渐生退意。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让他们无比恐惧的弩车又开始了咆哮肆虐,西部鲜卑的骑兵肝胆俱裂,拨马就逃。正在后面厮杀的骑兵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听到黄巾士卒的欢呼,还以为黄巾军来了援军,于是也拨转马头跟在后面往回跑。鲜卑人先是几百骑回头狂奔,接着就是几千人掉头逃跑了。
正在后面指挥的拓跋锋看见有人逃跑,大吃一惊,“快,阻止他们,阻止他们……”
报警的号角声冲天而起,拓跋锋的亲卫铁骑像狂风一般截杀而去。
正在逃跑的西部鲜卑骑兵听到主帅发出报警的号角,更是魂飞魄散。他们以为黄巾军真的来了援军,大军已经抵挡不住了,一个个拼命地打马狂奔,战马四蹄腾空,几乎贴地飞了起来,一个千长扯着嘶哑的嗓子发疯一般地叫着,“去找大人,快去和大人会合……”
拓跋锋的亲卫奋力拦截,一口气连杀了十几个,但这一杀更增加了他们的恐惧,西部鲜卑骑兵亡命一般逃窜而去。
报警的号角也惊动了其他正在冲杀的鲜卑铁骑,大家纷纷回头观望,看到一彪大军飞速逃奔,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攻击的势头顿时衰竭。黄巾军却欢声雷动,士气如虹,杀得愈发酣畅淋漓。
拓跋锋目瞪口呆地看着渐战渐退的铁骑士卒,脑中一片空白。
拓跋晦痛苦地摇摇头,双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撤退的号角无奈而凄凉地回响在血腥的原野上空。
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八章 剑拔弩张 第二十八节
残阳如血。
战场上,战鼓声和欢呼声响彻了原野。远处,凄凉呜咽的号角随着逐渐远去的铁骑渐不可闻。
浑身血迹的张燕手驻战刀,无力地望着鲜卑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缓缓地跪倒在了地上。他耳中充满了兴奋的欢呼,眼前堆满了血淋淋的残肢断臂,心里却像被剐去了五脏六腑一样巨痛。张燕慢慢地趴到地上,双手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张白骑站在张燕的身后,望着他剧烈抽搐的双肩,听着他嘶哑的哭声,心里一阵难过,泪水顿时浸湿了眼眶。
襄楷大师抱着长戟,筋疲力尽地坐在血泊里,神情呆滞。几个侥幸生存下来的大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