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山坡后面藏有十四个虎部落的斥候(古代的侦查兵),他们发现慕容风后,考虑到自己实力不够,没有仓促发动攻击,而是偷偷潜伏到慕容风的前面埋伏了下来,准备打慕容风一个措手不及,立个大功。这帮人差一点就成功了。
李弘悄无声息地杀死了四个埋伏士兵后,立即就被敌人发现了。李弘随即大发神威,悍然发动了最可怕的攻击。他以夷非所思的速度杀死了三个率先冲上来的敌人,然后用刀慢慢割开了第四个敌人的气管,他要利用敌人临死前的惨叫通知慕容风和铁狼速来支援。那个敌兵凄惨的叫声霎时响彻了夜空,其余的敌人看到突袭者强悍无比,被迫放弃攻击慕容风,转而杀向了李弘。
李弘把这一切做的完美无缺,虽然没人教他,但他一旦融到黑夜里、融到血腥里,这些求生的本领就象吃饭一样变成了他的本能,他分不出那个是天生的,那个是后学的。经过这几场血腥惨烈的搏杀,李弘除了在刚刚开始时有点紧张外,他已经很适应了,他把自己的本能运用的炉火纯青,杀人就象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迅捷,而且随着搏杀次数的增加,他的本能也暴露的越来越多。他从不怀疑自己的本能就是自己忘记的东西,他希望自己能够从杀戮中找到更多失去的记忆。战斗,厮杀,现在已经成了一件他非常向往的事。
他踢断了敌人的脖子,又削去了一个敌人的头颅,最后还剩下二个敌人还站在他的对面,但这时他已经没有机会结束二人的性命了。慕容风和铁狼等人冲到坡顶后,能做的就是将最后二个敌人射得象刺猬一样。
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一章 朝阳初升 第五节
慕容风走到李弘面前,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铁狼恶狠狠地瞪着他,张口就想骂他白痴,可看到慕容风就站在旁边,硬是把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李弘冲着他傻傻地一笑。
十五匹战马静静地卧在坡底,马嘴都被套着。黄昏前赶去白露原报信的那个士卒在这里被截杀了,尸体就躺在他的战马旁边。
慕容风望了大家一眼,挥手说道:“此处离白露原还有十里,但追兵离我们最多只有三四里了,我们快走吧。十五匹马正好够了,大家赶快走吧。豹子呢?”
众人这才发现李弘不在了,铁狼想起了段臻,“那小子抬段臻去了。”
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骑马携带一个昏迷不醒、死活不知的伤者一同逃亡,后果不言而喻。追逃双方一旦在途中发生激烈交战,大家自保尚且不足,哪有余力保护伤者?李弘的做法现在看来的确不明智。
慕容风不再说什么,招呼大家上马。铁狼站在原地焦急地等着李弘。时间不长,李弘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坡顶上,他双手举着担架上的段臻,一边奋力奔跑,一边大声叫着:“快走啊,虎部落的人追来了,都听到他们的马蹄声了。”
铁狼知道眼前这个倔犟的小子宁死也不肯抛弃段臻独自逃生,他转身对慕容风说道:“大帅,你先走吧,我陪这小子一块死了算了。”接着他又对其他士卒喊道,“你们把箭壶留下来,多留点箭给我。”
浑身浴血的李弘高举担架大步走来,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唯恐不小心把担架上的段臻摔下来了。慕容风转头看看他,心里一阵激动,泪水霎时涌上了眼眶,“你们小心些,找到援兵我们就回来。”
慕容风在拨转马头的一霎那,泪水悄然滴落。
“他们怎么都走了,也不留几个帮帮忙?”李弘放下担架,望着旋风般消失在夜色中的铁骑,小声嘟噜道。
“帮忙?是找死吧。”铁狼没好气地回道。李弘知道铁狼不高兴,现在三个人二匹马,其中段臻还重伤不醒,虎部落铁骑又在后面穷追不舍,要想活着逃到白露原,机会的确很渺茫,但李弘不愿放弃,他不能抛弃战友。这种念头和他现在的记忆一样与生俱来,在他的内心深处根深蒂固,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李弘搂着铁狼的肩膀,笑道:“老狼,你是不是怕了?”
“你个白痴,我怕?我打过的战比你吃过的肉还多,我杀死的的人比你的头发都要多,我怕?你个白痴。”铁狼犹不解恨地骂道。
李弘大笑起来,“好,老狼豪气冲天,这趟我们定然死不掉了,我们一定能赶到白露原。”
铁狼受到李弘笑声的感染,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毕竟久历战场,对生死看得还是很淡的。
李弘和铁狼两人手忙脚乱的把段臻连同担架一起捆在了马背上,然后两人合骑一匹马,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无边的黑暗里。李弘一手拉着另外一匹战马的马缰,一手拽着铁狼的腰带,嘴里也没有闲着,和他逗着嘴,互相谩骂。二人长久以来的深厚友谊就是在这种谩骂中建立起来的。
身后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密,仿若奔雷一样,由远而近。
柯驹死后,虎部落的追兵就由百夫长瓮祠指挥,他在树林里被李弘的气势所惊骇,丢下五六十具尸体,带着一百多人狼狈退出了树林,随后他命令部下分成二队,沿着树林外围搜寻,避开和敌人短兵相接。只要能发现慕容风的踪迹,只要到了草原上,慕容风就死定了。
追兵们很快发现慕容风逃出了树林接到手下的禀报后,立即集合这一百多人随后追了上去。在草原的小山坡下,他们发现了自己人的尸体。摸着尚还有些温热的尸体,瓮祠感觉慕容风就象握在自己手里的草一样真实。他骑着马,跑在最前面,隐约就看见前面有二骑飞奔,他兴奋起来,好象看见了金银美女一般。其他的士卒也发现了铁狼和李弘两人,他们欢呼起来,狠命地抽打着坐下的战马,追击的速度突然加快了。
瓮祠看到前面逃亡者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接着他就看见了那个恐怖的披发汉人,他翻身跳落马下,笔直地站在草地上,手里举着一张拉满了的强弓。
“杀……”瓮祠猛地挺直了身躯,激动地挥刀狂吼起来,他恨不能一步跨到那个汉人的身前一刀将他活活劈死。
李弘总是被铁狼骂得狗血喷头,尤其是射箭的时候。铁狼认为,他的三箭齐射技术,在大草原上,那是排得上号的,但李弘就是学不会。李弘每次都老老实实的只射一箭,虽然每射必中,但与铁狼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李弘说,你都射了三四十年了,我才射四五个月,我们怎能相提并论?
李弘站在大草原上,射出了志在必得的一箭。
瓮祠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长箭。这支长箭箭尾上白色的羽毛象雪一样刺眼,黑色的箭杆还在胸口震颤,然后剧烈的疼痛就象潮水一般霎时侵袭了他的整个大脑,突然,他失去了一切,翻身栽倒马下。
李弘手执战刀,怒睁双目,高声狂吼着,义无反顾地迎着敌骑冲了上去,无数长箭擦着他的身体呼啸而过。
敌骑被李弘的悍勇刺激得愈发兴奋,他们高声喊叫着,声嘶力竭,杀声响彻了草原。
李弘的眼前尽是强壮的马腿,数不清的马腿在有节奏地起伏弹跳着,如雷般的巨大轰鸣声更是震耳欲聋,李弘感觉自己就象掉进了洪水里陷进了巨大的漩涡里,他无力反抗无力动弹,更无法辨识方向。
“啊……”李弘怒吼起来,加快了靠近敌骑的速度。
距离他最近的敌人那张兴奋的几乎扭曲的脸,在昏暗的月色下清晰可见。双方瞬间接触。
李弘突然矮身躲过敌兵的大力劈剁,一刀插进了马腹,紧随其后的第二骑在眨眼间的功夫已经飞临到李弘的头上。李弘狂吼一声,飞身横跃而起,躲过了战马的撞击。第三拔铁骑象风一般席卷而来。李弘躲无可躲,只好就地打滚,期待自己不要被飞奔的战马践踏而过。幸运的是后面果然再无战马。李弘顺势半蹲而起,拿箭搭弓张弦,一气呵成,再无半点迟滞,“嗖……”长箭飞出,敌兵应弦而死,一头栽于马下。
敌骑调转马头,回头再杀。
李弘飞身捡起敌人的战刀,再次迎着敌骑杀去。李弘疯了。虎部落的这帮追兵知道这个披发汉人在虎牢劫走了慕容风,在小树林里杀死了千夫长柯驹,今天只要杀了他就是大功一件。敌人也疯狂了。
铁狼一人双骑,一边奔跑,一边左右开弓。敌兵高举的火把就是活靶子,铁狼箭无虚发,中者必亡。一群敌骑跟在他的身后紧追不放,双方你一箭,我一箭,杀得难分难解。
如狼似虎的追兵四下围住李弘奋力血战,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誓死要把李弘砍成肉泥。李弘夷然不惧酣呼鏖战,但他的战斗力已经远远不如下午在小树林里,他身上的伤太多,体力损耗巨大,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李弘拼命地咬牙坚持着,虽然没有逃生的希望,但定要血战到底。
一声低沉且长长的牛角号声突然自东南方向传来。
李弘犹如听到仙籁之乐一般兴奋起来,“杀,杀……大帅来了,大帅来了……”
这最要命的时候,慕容风的白露原救兵终于赶到了。
铁狼斜斜地调转马头,没命般的往东南方向跑去。追兵惊疑不定,勒马观望,四处寻找自己的百夫长,直到这时他们才蓦然发现百夫长瓮祠没了,百夫长死了。敌人就二个,己方一百多人不但没能杀死他们,反而让对方杀死了几十个,连百夫长瓮祠都给杀了,这对他们的士气打击太大了。
一个什长接过了指挥权,他和几个手下商量了一下,随即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鲜卑人的诸部大人、豪帅、大帅和小帅都分别统军,大者统领万骑,小者统领数千骑。这些军队首领都置有千长(千骑长)、百长(百骑长)、什长(十骑长)等基层军官。)
从东南方向赶来的援军大约有四五百人,这些铁骑士卒举着四五支指示方向的火把,黑压压的一片飞驰而来。
李弘精神大振,吼声如雷,大刀飞舞,狠命地往人多处猛砍。敌兵惧怕他的神勇都不敢靠得太近,四散而退。本来他们是想浪费李弘的体力,待他精疲力竭时把他活捉好领取更多的奖赏,没想到眼前这个汉人非但没有力竭,反而把他们杀得叫苦不迭。
李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