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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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风云录- 第7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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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刺史焦和被困临淄,北海相孔融被困剧城,泰山太守子劭被困奉高,琅琊相阴德、东海相刘馗、彭城相汲廉、沛国相袁忠、山阳太守袁遗等人纷纷被困治所,兖州牧刘岱、济北相鲍信、广陵太守张超等人的军队被黄巾军阻挡在了济阴郡一带,寸步难进。
袁绍这时只有一个挽救局面的办法,那就是集中兵力,把黑山黄巾军阻挡在黄河以北。把兖州黄巾军阻断在黄河以南,坚决不让两地黄巾军会合,然后在魏郡、河内战场上击败黑山黄巾军,在兖青徐豫四州交界地的泰山、鲁国、东海、彭城、沛国一带击败青州黄巾军。即使平叛时间长一点,也比酿成惊天大祸败亡社稷要好。
在兖州战场上,兖州牧刘岱指挥各路兵马攻击徐和的黄巾军,阻止他们向西北方向的东郡前进。在冀州魏郡,冀州牧韩馥指挥兵马攻击苦酋黄巾军,阻止他们向东南方向的黄河前进。
河内的袁绍很苦,他同时要面对三个战场。河内太守王匡率军陈兵黄河,假做三万大军威慑洛阳。刘勋、高干率军在野王、山阳一带和于毒、眭固作战。淳于琼、韩琼的大军在朝歌、鹿肠山一带攻击白绕。袁绍在兵力和粮草都不足的情况下,只能集中力量先打黑山黄巾军了。
袁绍的这个计策得到了刘岱和韩馥等人的鼎力支持,同时也成了陶谦、焦和等人的救命稻草,但袁绍心里很痛苦。他是以放弃洛阳、放弃讨董和洗雪家仇为代价的。袁绍其实不愿意放弃攻击洛阳,然而此时此刻,他己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从酸枣大军的解散就可以看得出来,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的州郡无偿地帮助袁阀打天下。讨董己经快要失败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袁术。只要袁术占据洛阳,讨董就算胜利了。虽然这是一种名义上的胜利,但它最起码证明了讨董的正义,证明了讨董大军的力量,给了天下人一个交待,尤其重要的是,因为这个功绩,袁阀权势倾天,自己承制天下就更有威力,更能让人信服了。
然而,袁术败了。败得惨不忍睹,连颖川太守李旻都给李蒙烹杀了。
袁术大败的消息是朱俊从洛阳送来的,而且朱俊还告诉他,长安出了两路招抚使。一路到南阳和豫州,一路到河内和兖州。大鸿胪韩融、少府阴循、执金吾胡毋班、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环已经于四月底之前出了虎牢,往陈留郡去了。
袁绍立即感到事情不妙。袁术的性格他很了解,在今天这样的危局下,入主洛阳已经不可能,家主之位更是遥不可及,袁术必定要孤注一掷。
重整军队继续攻击洛阳显然不可能,这对袁术半分好处都没有,也不符合袁术精明透顶、唯利是图的性格。袁绍认为袁术唯一的选择就是和骠骑大将军言和,固守南阳和豫州,先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再说,免得徐荣和吕布趁胜追击。要和骠骑大将军言和,首先就要答应制衡之策。袁术一旦同意了,讨董一事便成了天大的笑话,袁阀不但失去人心,更走到了灭族的边缘。
郑演冒着生命危险赶到怀城劝说袁绍,就是为了此事。三方制衡之后,大家可以暂时抛弃仇恨和争斗以便集中兵力平叛。现在危及社稷存亡的不是董卓个人,而是祸乱各地的黄巾军,但袁绍毫不犹豫,一口拒绝。
制衡之策的基础是尊奉当个天子,而讨董大军从起兵那一刻起,就否认了当今天子,后来更是尊奉已经被废的少帝,以一份“承制诏书”号令天下。如果袁术答应了制衡之策,也就等于否定了自己起兵的大义。自已打自己的耳刮子,出尔反尔,忠义尽失,还拿什么去号令别人?袁阀将来何以立足于世?还有谁会信服袁阀追随袁阀?
答应了制衡,其实也就是投降了董卓,变相承认了自己是大汉叛逆,虽然在投降和叛逆上蒙上了一层华丽的绫缎,但这层绫缎太薄了,和没有遮掩是一样。现在形势急迫,谁都可以信誓旦旦说既往不咎,但将来形势稳定了呢?天子会相信和容忍一群叛逆?董卓这只恢复了力气的老虎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仇人?袁阀已经失信于天下,遭到了天下士人的鄙视和唾弃,即使没有天子和董卓,袁阀也会被其他门阀士族合力铲除,谁都不会信任一个背信弃义的叛逆。
只要袁术答应了制衡,也就等于把袁阀和信任追随袁阀的人全部送进了坟墓。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看到自己将来悲惨的命运,所以袁阀必将分崩离析,即刻失去强大的支持。换句话说,权势制衡之后,势力剧烈衰退的袁阀随即就会被朝堂上的其他门阀所代替。
更重要的是,制衡之策虽然可以暂时解决大汉的危机,但对士人的打击和对未来社稷的危害是无法估量的。
袁绍坚决不同意制衡,就是因为他知道李弘所提的三方制衡中的其中一方,其实不是他袁阀,而是整个大汉的士人阶层。答应了制衡,投降的不仅仅是袁阀,而是大汉的士人,是士人对武人的投降。
现在讨董大军看上去是袁阀的势力在冲锋陷阵,其实背后是整个大汉士人的力量,没有这些人的齐心合力,就不会有今天的讨董大军,更不会有今天这样浩大的声势。那些没有参加讨董的州郡虽然没有会盟,没有出兵,但他们送来了粮草辎重,尽心尽力地驻守着后方。那些朝堂上的士族官僚虽然没有出言支持,但他们源源不断地送来了讨董大军急需的消息,在洛阳和长安给董卓设置了重重障碍和一个又一个的陷阱。
单单一个袁阀的势力是无法和整个国家抗衡的。如果袁阀自己就有这样巨大的实力,他还需要会盟干什么?需要承制诏书干什么?再往前说一点。董卓还会进京乱政践踏皇权吗?奸阉还能祸国殃民杀戮党人吗?袁阀充其量,也就是大汉国一个显赫的门阀而已。他算什么?能和过去的窦氏门阀相提并论吗?
袁阀投降了,遭到重击的不是袁阀一家,而是整个大汉国的士人阶层。将来朝堂上是武人和士人的对垒,以士人现在的力量,根本不是董卓和李弘的对手。在皇权没落的今天,武人和士人对权柄的争夺,将直接导致社稷的败亡。过去奸阉利用皇权打击士人,士人屡次抗争,屡次失败,两次党锢之祸就是双方争夺权柄的后果,但那时上面有天子,双方也没有武力,大家只是在朝堂上的争斗,对社稷的危害要小得多。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皇权没落,武人和士人都有武力,朝堂上解决不了的事,双方自然会用武力对决来分出胜负。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强大的王朝都会瞬间崩溃。
李弘所提这个制衡之策的背后全部是血腥和杀戮,袁绍绝不上当。袁绍忧心忡忡,焦虑不安、日夜等待着来自南阳的消息。
书房外响起了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许攸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地传到了袁绍的耳中。
袁绍就象被一剑刺中,撕心裂肺般的痛苦霎时袭遍了全身。他无奈而悲哀地低下了头,绢制的地图被他紧紧地抓在了手中。此时他恨不得抓住的是袁术的脑袋,把它捏成齑粉。袁术太自大了,说白了,他就是个纨绔子弟,败家子,不过这次他不是败家,而是要灭家了。
袁术遍告天下的檄文,袁术的急书,袁阀几位叔伯辈的书信,马日磾、桥瑁、张邈和孔伷的书信都摆在了案几上。袁绍面色平静,慢慢地看着,眼里的嘲讽之色越来越浓。
“袁公路这个混蛋,打不赢也就罢了,他为什么要做这等无耻之事?背盟投敌,他把袁家的脸都丢尽了。”许攸愤怒地都要哭了,“他为了一个家主的位子竟然背叛祖宗,他是不是疯了?他这样做,怎能得到声名?怎能得到威望?怎能得到家主之位?疯子,真是疯子啊。”
“李业、荀正、杨弘、还有孔伷,他们都在南阳,怎么不劝劝公路?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们一声?”郭图摇头道,“我们传檄天下,以承制之命声讨董卓,哪里还有天子?哪里还有朝廷?袁公路投降了董卓,等于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出卖了,把整个大汉国的士人都出卖了。”
“袁公路为了自己的性命,当然不会把这事告诉我们了。”辛评怒道,“他大概正在盘算着,将来如何讨好董卓,如何帮助董卓杀我们。这个混蛋,徐荣才杀了他几个人?抢了他几车粮?他竟然这样急着要投降?”
“奉天子旨,和骠骑大将军共平逆贼……”逢纪指着檄文上的一段话说道,“我们早就整军平叛了,他这里还在下什么平叛檄文?他是不是白痴啊?还有,这个制衡之策明明是李弘的毒计,他还沾沾自喜地揽到自己头上,说是自己想出来的。他是不是嫌自己命长,活腻味了?”
袁绍看完了马日磾的书信,随手丢到了案几上,不屑地说道:“人老了,难免糊涂,总想多活几年。就算是投降,也要找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可笑啊。”
“大人,此事要早定对策,以免袁阀的人上了袁术的当。糊里糊涂把袁术送到家主的位子上,活活葬送了全族。”许攸急切地了说道,“声讨袁术的檄文我们已经拟好了,大人要不要看看?”
“不看了,你把道理说明白了就行。”袁绍挥手说道,“此事后果严重,一点就透。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袁术不但是我袁家的叛逆,更是我大汉的叛逆,没有人会支持他。至于家主,没有我点头,袁家的人哪个敢答应?你们看看袁盱、袁忠、袁宏的书信就知道了。这个逆贼,无耻之极,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大人也不要生气,说来说去,还是这只豹子太厉害太狡猾了。”荀谌叹道,“我们一再担心豹子的离间计,也多次告诫袁术,但最后他还是上当了。家主、声名、权势,都是这些东西蒙蔽了袁术的心智,让他忘记了祖宗忘记了大义啊。”
“不要再提他了,一个死人而已。”袁绍摇手道,“桥瑁、张邈、孔伷都接受了朝廷的招抚,这事有些麻烦,可能会动摇军心。”
“杀了吧,该杀还是要杀。”许攸冷声道,“许多人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而是因为珍惜自己的性命,贪图自己的富贵,宁愿背叛自己的宗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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