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大怒,命令公孙范和邹丹各率大军攻击云亭两侧的山岗,自己亲率大军,踏着幽州将士的尸体向云亭发起了狂风暴雨一般的猛攻。
李弘再次命令撤退。
下午,甘陵城外。
张燕和赵云两手相握,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你来迟了。”张燕苦笑道。
赵云无奈摇头,“飞燕兄,你花了多长时间打邺城?”
“一天。”张燕说道,“城内只有三千守军。这也是我们当初没有想到的。我们在黄昏的时候,攻克了城池,当时场面很混乱。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袁熙和许攸派人逃了出去。”
赵云安慰了张燕几句,“打下了邺城,飞燕兄也算替白帅和众多黄巾兄弟报了仇。袁绍这次跑了,下次不会还有这么好的运气。”接着他把黄河开河的事说了一遍,“我担心青州的田楷和刘备会立即渡河来援,所以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分兵阻击。”
张燕打开地图仔细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不要分兵阻击,让他们来。”
赵云疑惑地看看张燕。
“袁绍已经逃了,这个包围圈内只剩下公孙瓒和他的十几万大军了。”张燕解释道,“要想一战解决公孙瓒,最好是把公孙瓒的所有力量都引到这里来。”
“飞燕兄的意思是,围住公孙瓒,以公孙瓒为诱饵,打他的援军?”
张燕点点头,指着远处的甘陵城说道,“我先打下城池,你去围追公孙瓒,把他逼到界桥。”
王当、于氐根、彭烈和刘冥、姜舞、穆斯塔法等人都有两年多没见了,大家互叙别后之情,非常高兴。
张燕和赵云议好大军的下一步行动之后,互相告别。
王当和刘冥拥抱了一下,笑着说道:“这才说几句话,我们又要分手了。日逐王多多保重,此战结束后,我们再聚。”
刘冥凑到王当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王当大笑,“好,冀州战事结束,我定当到大漠一游。”
姜舞笑道:“黑子,日逐王刚才是不是说他有个漂亮妹妹?”
王当黑脸一红,姜舞抬腿就踢了刘冥一脚,“日逐王,你到底有几个妹妹?怎么见一个许一个?”
刘冥呵呵一笑,看看众人,颇为神秘地摇摇手,“这是秘密,不能说。”
彭烈一把抓住刘冥,“日逐王的妹妹是不是很多?你不能厚此薄彼,也要照顾兄弟我一个。”
刘冥顿时一脸苦恼,“老彭啊,你怎么不早说。迟了,迟了……”
“去你的……”姜舞一把推开刘冥,冲着彭烈笑道,“你不要上他的当。这小子一个妹妹都没有,整天替单于庭的一帮王爷找驸马,总有一天会被大将军喊去问话的。”
众人大笑,拱手而别。
黄昏。
李弘在黑豹义从的簇拥下,飞马越过界桥。
朱穆急速迎上,神色十分忧虑,“大将军,龙骧将军徐荣以八百里快骑急报军情。”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三章 狂风暴雨 第八节
本月下,牛辅指挥北军在关西烛水河一线向北疆军发起了攻击。同时,北军在蒲坂津对岸屯积了大量兵马和船只,打算在黄河开河之后向河东大举进攻。
河东太守王邑和典农中郎将左彦分别向徐荣和晋阳朝廷求援。
徐荣和玉石、张郃仔细分析了形势,认为北军在蒲坂津作出的攻击态势,是为了牵制北疆军的兵力,目的是为了策应关西战场上的进攻,佯攻的可能性非常大。但董卓一旦知道北疆军的主力全部到了冀州战场,这个佯攻立即就会转为强攻。河东一地关系到北疆的生存,是北疆军必救之地,打河东就等于打到了北疆的要害。关西的北疆军此时只能放弃洛阳,转而集中所有兵力戍守河东。
目前北疆从荆、豫、扬三州购买的粮食和物资还在源源不断地经弘农和茅津渡两地运往晋阳,关西战局至关重要,无法抽调兵力支援河东。徐荣随即建议晋阳朝廷立即征调一万河东屯田兵支援蒲坂津,并派张白骑南下统领河东军队,抵御北军即将发起的攻击。
徐荣又急书骠骑大将军李弘。董卓对形势的判断非常准确,他的决心非常大。从北军现有的攻势来看,董卓显然是想重新夺回关东,占据洛阳,掌控主动。北疆军在关西方向的兵力有限,很难同时在河东和关西两个战场上挡住北军锐利的攻击,所以未来几个月的形势发展不容乐观。徐荣在信中说,如果董卓得到冀州战场的消息,必定竭尽全力攻打河东,这时我只能选择河东,把关东让给董卓。
如果大将军不能在四月前后彻底解决公孙瓒和袁绍,那么为了避免让北疆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大将军要立即改变策略,转而谋求占据半个冀州,减少和暂停冀州战事,以确保北疆生存。
李弘看完书信后,摇了摇头,顺手把书信递给了匆匆来的麴义。“你看看,董卓急于占据洛阳,动作好快。子烈(徐荣)和从义(玉石)他们有一番苦战了。”
“如果我们能顺利完成合围,冀州的战事可望在四月之前结束。”朱穆忧心忡忡地说道,“不知张燕和赵云两位将军是否已经会合?”
李弘笑笑,“不管冀州的仗怎么打,河东都要确保无忧。急书羽行(鲜于辅)、仲渊、子烈,告诉他们,洛阳能守则守,不能守,立即放弃,让董卓和各地州郡互相打去。北疆要尽可能避免两线作战,即使不能避免,也要尽可能缩短两线作战的时间,最大程度地减少北疆钱粮的损耗。”
“但是,关东如果丢失……”朱穆欲言又止。
“公定,你不要担心伯父大人的安危,我离开关东前,已经一再嘱咐过子烈和子善(颜良)。如果他们撤出关东,务必会带上伯父大人。”李弘小声安慰道。
“多谢大将军。”朱穆躬身谢道,“我虽然非常担心父亲的安危,但我更担心社稷的安危……”
李弘看看他。“早在离开洛阳北上时,我就对子烈说过,关东也罢,洛阳也罢,我们能守就守,不能守就趁早撒手。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冀州,关东和洛阳不是我们的重点,我们没有必要在那里消耗兵力。”
“朝廷所定的振兴之策是以河北为根基。”麴义把书信递给随后而来的文丑,笑着说道,“将来不管是谁占据了洛阳,只要他不归顺朝廷,就是死路一条。”
洛阳在朱穆心中的位置是至高无上的,是大汉的根基所在。洛阳不能被朝廷所控,意味着社稷的倾覆,意味着拯救社稷之路更加艰难和曲折。朱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十分的悲恸和苦涩。
“子烈好象对我们迅速平定冀州没有信心?”麴义接着说道,“难道我们还解决不了公孙瓒和袁绍?”
“子烈的担心很有道理。”李弘说道,“按时间推算,黄河河东段己经解冻开河,北军攻击河东的大战已经开始了。”
如果牛辅的数万大军在关西缠住北疆军,不让北疆军渡河回援,而董卓同时又派遣重兵攻击河东,那么张白骑的一万屯田兵是挡不住北军的。为了确保河东,我们要征调更多的屯田兵投入战场。北疆参战兵力越多,粮饷支出就越惊人,在这种情况下,北疆势必难以为继,唯有放弃两线作战。
“大将军和子烈一样,对界桥之战没有信心?”文丑站在一边问道。
“信心当然是有。”李弘笑着指指陷入黑暗的天空,“但也要老天帮忙才行啊。”
北疆大军一部分退守界桥北岸,一部分依托早已布置好的拒马、鹿砦和壕沟,摆下防守阵势,准备迎战幽州军。
界桥两岸点燃了数百堆篝火,炙热的火光照亮了夜空。北疆军的将士们抱着武器,围在火堆周围,取暖休息。飘浮在清河上空的寒风里不时传来士卒们轻微的鼾声,战马的轻轻嘶鸣声,偶尔也有几声木柴烧裂的“噼啪”作响声。
北岸的中军大帐内,李弘、麴义、朱穆等军中大吏还在商议军情。
今天夕烽亭和云亭的两场大战,北疆军阵亡了将近五千人。由于撤退的非常匆忙,除了一部分可以坚持行走的轻伤员随军回到界桥外,其余的重伤员全部被丢弃了。被丢在战场上的重伤员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死亡,所以朱穆把他们全部算进了阵亡人数里。
李弘心如刀绞。为了把公孙瓒引到界桥,为了一战平定冀州,北疆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些曾经跟随自己远征大漠的弟兄们没有死在胡人的铁蹄下,却死在了大汉叛逆的刀下。“不把公孙瓒杀了,我誓不为人。”李弘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长久以来,自己一直把公孙瓒当朋友。但凭心而论,自己和公孙瓒之间的交往非常非常少。公孙瓒是不是把自己当朋友,自己并不知道。
早期和入侵的鲜卑人在幽州交战的时候,自己和公孙瓒曾经聚了两次。第一次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次公孙瓒率铁骑到西凉去参战,自己和他在蓟城相遇,白吃了公孙瓒一顿。后来自己从北疆率军到幽州平定张纯张举之乱的时候,两人各自忙于战事,仅仅就见了几次面。那时自己已经是将军了,而公孙瓒还是骑都尉。过去公孙瓒的官职比自己高,自己见到他要行下官之礼,现在颠倒了,自己的官职比公孙瓒要高上许多,所以公孙瓒很尴尬。
公孙瓒愿不愿意给自己行下官之礼,自己并不在意,毕竟公孙瓒在自己的心目中,是一个英雄。但后来自己对他一再违反军纪,并且不听劝阻执意出击,结果被乌丸人围在管子城一事非常愤怒。虽然后来自己碍于情面,极力为其开脱,但已经开始对他非常不满了。
公孙瓒和刘虞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公孙瓒仇杀胡人,这一点不但刘虞不能接受,自已也极为反感。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观点和行事方法,只要公孙瓒不危害到大汉国的利益,自己都能理解和宽容。何况,公孙瓒在自己主掌三州兵事大权期间,对自己的军令言听计从,帮了自己不少忙。
然而,在幽州军南下冀州这件事上,自己对刘虞和公孙瓒非常失望,也非常愤怒。正如卢植大人所说,这些人眼里根本没有天子,没有朝廷。只有杀,把这些骄纵枉法、祸乱社稷的人都杀光了,杀怕了,大汉国也就得到了拯救,也就有了振兴的希望。
公孙瓒南下后,先是和袁绍联手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