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晚膳送了上来。
君歌往桌面上一看,晚上的菜色换了,不是简单的小炒,她指了指瓷窑,“这是什么东西?”
巴掌大的青木瓜里,炖着白白嫩嫩的肉,“姐姐,晓春说这是南方的名菜,木瓜炖白蛤,是甜食。”
原来,那白嫩嫩的肉是白蛤,她又问,“这大热天的,船上能备这么多的新鲜肉食吗?”
梅香握起勺子往君歌碗里盛了一勺鲜嫩的白蛤肉,“这可新鲜着了,晓春采集了冰块,把这十日的食物都冰封在桶里了。”
君歌细细一品尝,赶紧皱了皱眉,“太甜,我不喜欢吃甜品。”说着,起了身,端着滚烫的一蛊木瓜炖白蛤走到窗户前,“好烫。”
“姐姐这是要干什么,让我来就好。”梅竹迎上前。
“不用,我看这甜品,没有胃口,扔河里算了。”连着那瓷窑一块往水里一扔,扑通一声作响。
很快,她讲眼角瞟向门帘处,心里冷冷地哼一声,动作还真是快呵。
晓春随即出现在她厢房里的餐桌前,“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君歌站在窗户扣,笑语盈香地往里走,“怎么,又以为我从窗户上逃跑了。只是这木瓜太甜了,看着没胃口,就给扔了,浪费了你一片好意。从今儿起,不用浪费精力给我弄这些蜀都城以外的菜色。”
晓春低着头,“那你试一试千张扣肉,不是甜食,虽是南方的名菜,却也不比蜀都菜差。要不,你先试一试,若真不合你胃口,晓春就再去给主子准备点家常菜。”他毕恭毕敬的,心知并不是主子挑食,而是故意找茬,伺机逃离。
君歌重新步态从容地走回桌前,“这是千张扣肉?”靠近,仔细端详,突然一惊,“怎么有头发?”
君歌端了起来,“晓春,是你的头发吗?”
晓春面容失色,“属下并非故意,这就去给主子重新准备。”
君歌将瓷盘端了近,“等等。”她细细看着,“还不止一根。”
谁知,一不小心失了手,瓷盘险些从她手里滑落,那浓浓的油汁顺着她的胸前湿了一片。
梅香梅竹手忙脚乱的将君歌手中的千张扣肉给接了下来,“姐姐,给你擦擦。”
千张扣肉是道好菜,君歌闻着香味就深深地勾起了她的食欲,她在心里可惜,真是浪费了一道美食,还浪费了诸多的食油,“不吃了,我想洗澡。”
如果,这是一趟旅行,倒真是一路舒适又别有情趣,晓春早已把这些准备得妥妥当当的,洗浴的木桶不比祝府的小,该备的香粉浴巾全套齐全。
君歌扯着自己胸前已经脏掉的衣衫,瞪着晓春,“看什么,出去,总不能让我当着你的面脱光衣服在这里洗澡吧?”
晓春顿时红了脸,连说话也结巴了,眼睛不知该看向何方,急忙解释道:“主子恕罪,属下这就告退,打扰了。”
君歌好笑,一回想起晓春狼狈地离开的样子,就觉得可笑,没见过真没保守的男人。笑过以后,她左看看梅香,又看看梅竹,吩咐说:“你们也出去,我不习惯。”
梅香梅竹点点头,“姐姐,我们就在外头,有什么事叫我们一声。”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君歌的生活习性,不愿意脱光衣服的时候有人在场,哪怕是女的也不行。所以很识趣地出了去,不再抢着要服侍着宽衣,服侍着搓背。
门掩着,珠花帘子也垂着,想必,这个时候逃走是最好的时机。只是若是从窗户口跳下去,必定会有所声响,到时候还没游到岸边,晓春的人马蜻蜓点水般把她从河里给捞了起来。
更要命的是,她不会游泳,水性不好,说不定下了水,就给淹成落汤鸡了。
这辈子,除了刚嫁进祝府的时候,被祝子鸣丢到泾河里浸了猪笼那会儿,她有下过水,其余的时候都离水远远的,不敢靠近。因为前世有阴影,为了学游泳呛得不行了,还送去了医院。
不过,那些游泳的正确姿势,她却是记得滚瓜烂熟。只是心态有问题,一直怕淹死,所以一直没正儿八经地游过泳。
君歌咬咬牙,胸有成竹的样,告诫自己说,没事的,只要不怕,一定可以游到岸边去的。
她抓起老妇人为她准备的干粮,缠在腰间,顾不得换一件干净的衣裳,扯了桌面的布用剪子剪成结实的布条,在窗户前面寻思了一会,将布条打成结,试了试,“还好,够长。”
君歌一伸头望出去,船身离河面少也得有三米,这条布结扔下去,刚刚合适。她把布结系在窗户的柱子上,系稳了,试了一次,又一次,生怕它断了,然后下水的时候会弄出很大的声响惊动了晓春,所以,再三确认后,攀上那窗户,拉着布结,顺着它滑到河面。
那么高的距离,她真不敢看着河面,心里总试着把那波光盈盈的河面当软软的气垫了。可,越是试着这样的互换,越是恐惧。
她想了想,几日后可以重新回到祝子鸣身边,什么恐惧都没有了。
逃亡的准备很是周到,吸椰子的管子都带在身上了,若是被晓春发现,还可以潜水。
可是,她太大胆了,水性极差,一下水,就不敢把布结给放开。
她的呼吸有些乱,河水的波浪打过来,很有力道,别看它荡漾的时候轻飘飘的,打在她身上的时候,才感觉到它有一股子吞噬生命的力量。
君歌有些慌了,死死地抓着布结。
祝子鸣,一定要等着我……
(3379)
第十五章(6)
一定要等着我……
君歌没有去想,为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值得与否,只在放开布结的那一瞬间,信念坚定和他在一起。
柔软的布结脱离了君歌的手掌心,那么柔软的一条绳子,却可以系着她的生命,一放手,才觉和得整个跟重了千斤似的往下沉。
她一面抚平情绪,一面深深呼吸,大口大口的,好像自己不是一个空气容量器,直往里头一个尽地充气。
她已经是豁出去了,把自己的生命拿来赌注。关键时刻,万事都只能靠自己,想要叫救命,怕引来了晓春,在水里乱扑腾着,吸了好多的气以后,终于稳妥了一些。
可是,不能只吸气不呼气,刚吐了一口气,身子又在晃荡了。她扑腾的时候,难免有水花乱溅,声音断断续续,停了又响起,响起,又停止。
再次深呼吸,她调稳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心里一直在念着,别紧张,放轻松一些。如此反复地扑腾,平稳。折腾了片刻,终于算是稳了下来,她一高兴,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好地看着自己浮在水面。
正准备游起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不用猜想,一定是晓春。
她一急,整个人如同一只没下过水的鸭子,扑腾,扑腾几下,怎么也游不走。心里猛地担心着晓春追上来了,一急,把什么都给忘记了。
晓春就是一只蜻蜓,双脚触着水,轻轻一跃,就飞腾起来,一个转身,拧起君歌的衣服往上一提。
她还没醒,还以为自己浸在水里,就要被淹死了。睁开眼时,双手还在不停地扑腾,却已经坐在了船关的岸板上,湿淋淋的一身,淌了一地的水,还带上了一株水草。
“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不会游泳还非要跳下去。”
梅香梅竹俩丫头心疼地哭了,拿着君歌不知如何是好。
晓春的目光疼痛着,面色却冷冷地,抱起瘫在地上的君歌往厢房里走去,他的步伐很大,一步当梅香梅竹的三步,很快,一脚踢开房门,双手抱着君歌,侧着身子从珠花帘子里探身进去。
君歌自知暂时逃不了,只顾着呼吸这没有河水掺杂的空气,没一会儿就被晓春给扔进了浴桶里。
晓春转头,等了片刻,梅香梅竹冲了进来,“给主子把浴桶的水加满。”
浴桶的水余温正热,比起那凉凉冷冷的河水,暖和多了。君歌躺着,见晓春出去了,吩咐梅香梅竹说,“麻烦二位姑娘把主子给看紧了,寸步不离地看着。”
经历了这两次,梅香梅竹再也不敢大意了,若是真把姐姐给丢了,指不定闹出人命来。梅香赶坚对着梅竹说,“你在这里侍候着姐姐,我去提水来。”脚步匆匆,话还没说完,前脚已踏了出去。
梅竹蹲在君歌身旁,给她细细地浇着温水暖身。
夜来,凉风轻送,船舱内通风,凉意袭来,轻轻扑在君歌湿润的身体上,那留仙裙湿润地贴着她的肌肤,没人暖意,反倒是多赠了几份寒。
梅竹焦愁地皱起眉,“姐姐,为何你不去向晓春说说情,放你回去?”
君歌猛地张开嘴,连打了几声哈欠。
梅竹急了,又不敢出门去迎梅香的热水回来,只顾着不停地给君歌浇水。虽然水温不是很热,却远及过君歌身体的温度。
君歌打完哈欠,想说什么话,却张着嘴说不出,鼻子痒痒的,一不小心,又猛地一声打出来。
不一会儿,梅香的热水来了,倒进浴桶时,顿时热气四散。泡在浴桶里,君歌还惊着魂,仿佛自己要往那桶底沉下去一般。
夜半地时候,君歌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梅香梅竹俩丫头就在她床下铺着张被子,就睡了。
她迷迷糊糊的想,下一次再想从晓春的手掌心里逃出去,可就更不容易了。
厢房的两面通风,凉风对吹着,有些冷。她起了身,抱起床上的多出的一张被子搭在梅香梅竹身上。
夜色里,烛光中君歌的面容染上抹也抹不掉的愁容。
次日的时候,君歌起了个早,没有惊醒梅香梅竹,绕过她们轻轻掀开珠花帘子。她并不是要准备逃走,而是想出去舱外透透气,晒晒清晨的太阳。
一掀开帘子,就迎上晓春那如面具般无情无俗欲的脸,“主子,起这么早?”
君歌轻放下帘子,手心一凉,一大早的心情被晓春这么一搅,全乱了。心里不停地嘀咕着,别总是像国民党看守政治犯一样,又严,又死的。
还让不让人活了?
君歌不爽,“你这是起得更早,还是一夜未眠?”
晓春跟着君歌,紧随其后,“主子,晓春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穿过堂间,君歌走了出去,舱外,满满的阳光挤来,“还有东西要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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