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又羞又愧,甩开君伯,一头撞去墙角。
不过万钱更快,紫鸢就被万钱牢牢拉住了。紫鸢顺势依进万钱怀里,嘤嘤哭道:“爷何必拉着奴家……奴家虽沦落风尘,但奴家跟随爷以前,也是正经清白的姑娘家……爷既肯招呼别的女子伺候,何必推开奴家……奴家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要啊!”
万钱眉头一皱,立即明白紫鸢也看到少筠了,她以为少筠是他招来供他泻火的!厌恶!万钱一下子推开紫鸢站了起来。
君伯听到这儿也大为光火,直接走到门边喊了一声来人,紧接着,就有两个小厮进来,不由分说得把紫鸢给拖走了!
万钱深吸一口气,挥退君伯,复又转进屏风后。
少筠随意穿了件极宽大的素绢中衣,玉雕一般的脚丫就这样踩在地上。她踮着脚,身子埋进了箱笼之中,似乎在奋力找着什么……
万钱看的又好笑又好气的,走过去拉出少筠的身子,转身一抱,生生把少筠扛在肩头!
少筠猛地头重脚轻,不由得“啊”的一声叫出来,又伸手捶着万钱的背:“你干什么!你快放我下来!”
话没说完,少筠又一次觉得天地颠倒,在回过神来,人已经躺在床上,眼前是笑眯眯的万大熊同学。
少筠推了推万钱:“风流帐还没有算清楚,进来干什么!”
万钱顺势坐起来,捞过锦被盖住少筠的脚:“真是大胆,春天地上冷,你连鞋子也没有穿。要找什么?人本来就小,几乎钻进柜子里去了。”
少筠掩了掩过于宽大的衣襟,咬了咬唇:“鞋子你穿走了,我穿什么。我分明记得旧日有一身细布衣裳在这儿的……”
万钱笑了笑,拂开少筠散落在脸侧的发,然后轻轻捏着少筠的耳垂:“衣裳么,原先君伯就准备了不少,只是不是放在这边的箱笼。不过昨日一摸,觉得你比昔日瘦了,那些衣裳只怕也得重做了。”
少筠听到这儿心里十分难受,只是一笑,然后低下头来,良久后慢慢说道:“君伯是办喜事,衣裳必然华丽鲜艳,却未必合适。”
万钱一听,心中一痛——他与她,中间这四年,不知道是多少重的险恶阻隔着!诸如她姐姐、诸如她弟弟、诸如她娘……万钱觉得无力,只能说服自己,眼下他与她还能坦诚以对!他托起少筠的脸,细细的看着,然后说道:“筠儿,这几年,我知道你坐着走私船北上寻找你姐姐,我知道你在辽东的许多事情,甚至知道你在京城里的举动。我想问,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你有没有事要与我商议,你有没有想过我与你、有没有将来?”
少筠看得到万钱眼中直达心底的坦诚,她有点不能面对,却怎么也移不开自己的眼。缓缓握紧了拳头,直至指甲掐进了掌心,尖锐的疼痛袭来,她才有勇气张口:“去年八月,我在京城见过明叔,我说我会来,来给你一个交代。可是到了这儿,我却不知道,我做的、说的,算不算一个交代。这几年……昔日那个小竹子桑少筠死在渔村了,今日的你眼前的这个人……有一些事,一定要做。我不想与你商议什么,也不该再与你商议什么。在我心里,我能做的,最想做的,就是这样——像昔日一样,来到你面前……”
万钱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有一瞬间的低落,可他听明白了少筠的欲言又止。她说她能做的,也是最想做的,就是来到留碧轩……
释然,间杂着心痛;复杂之中却体会到清纯。万钱无从把握这种东西,突然间却有一种领悟。他以为是他占有了她的身子她的灵魂,实则是她沁染了他的身心!
缓缓张开少筠紧握的双手,万钱徐徐朝她掌心呵气:“筠儿,你说你有一些事,一定要做,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执着。可是,你得听我的一句!有一些事,你以为你非做不可,不过是因为你咽不下那口气。如果有一天,你回过头来,只怕想后悔也难了。”
少筠樱唇一扁,又摇摇头,模样固执且任性。
万钱原本无从招架,只能说:“我见不得你委屈,来到这儿,应该只有高兴,哪怕只有几天。”
少筠伸手抱住万钱的腰,有些慵懒有些撒娇有些刁钻的说道:“才不高兴,你风流也罢了,眼下干脆成了钱多人傻,我怎么找了这么一头熊,真是丢脸。”
这丫头,真是!一只虱子!惹上了浑身都痒,怎么挠都不解恨!万钱一下子把少筠掀倒,伸手去呵痒:“是谁人傻钱多!我倒看看你有多伶俐……”
少筠惊叫着躲避,拉扯之间少不得衣衫尽退,自然也少不得滚了几回床单……
☆、250
清晨薄雾笼罩中的梨花,日暮时分染了胭脂的梨花,一天之内,梨花所有的美丽,尽收胸中。那几天,少筠和万钱由着性子做人,几乎没有踏出过卧房,除了手牵手的去看梨花。有生之年,快乐相伴,无论是鱼水之欢,还是相对静默,都不再需要言语。
那天早起,少筠眸子骨碌的转,身子如同水草一般缠着万钱:“万钱,我饿了……”
万钱搂着少筠的腰,另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她的翘臀,笑道:“怎么又饿了?昨夜才喂了一点就哭着说不要了。”,说着手上往深处探了探。
“唔~”,少筠娇嗔了一声,仿佛欲迎还拒。
万钱喉咙里逸出笑声来,然后攫住少筠的唇,两人又纠缠成了麻花模样。
行云布雨,不消细说。等两人稍稍分开时,少筠满脸的潮红,又嘟着嘴说:“万钱……我还是饿……”
万钱眉头一扬,木讷的脸变得贼兮兮的:“你夫君我有心有力,还能叫夫人饿了?!”,说着又扑过来!
少筠一面伸手挡着,一面咯咯的笑:“不要、万钱,我是真饿了!”,话音才落,腹中“骨碌”一声巨响……
万钱兀得停住,仰头大笑:“看来果然是饿了!”
少筠扑过来张口咬了一口万钱,有些得意的说道:“忽然间就想起昔日你给做的烤红薯,现在想起来,香香甜甜的……不过你说的那个名堂,我却不记得了。”
“南城边上么!”,万钱悠然想起:“你这丫头,心肠也歹毒,我好心好意跟着你,反倒叫你一脚踢进粪坑里去。”
少筠好笑:“那时候我可瞧不起你了!我头一回出远门,你就把我的袜子摘了,穿的土里土气的,又不会说话,做事总与我作对!我不作弄你,作弄谁?”
万钱想起昔日,不由得笑着抚摸少筠的身子,惹得少筠扭来扭去躲他。他有些耐不住,又喘着气要她。动情处,她满身满脸的潮红,嘤咛哭泣着说不要,可他收不住,一手制住她的腰,一手牢牢握住她的双手,来回的驰骋。最后他在她身子里释放的那一刻,她几乎晕厥过去。
等少筠缓过来,万钱轻轻拍着她:“别再胡闹,知道么?若是惦记着那窑红薯,我让君伯准备。”
少筠一动不想动,嘴巴却还惦记着把便宜讨回来:“我不要吃君伯做的,万钱,我就想吃你做的。”
“磨人精!”,万钱咬牙切齿,却又乖乖的爬起来穿了衣裳。
……
万钱原本是随心所欲的人,少筠说要吃烤红薯,他就满园找了铁锹出来,直接在梨花园里挖了个坑,窑了一窑的红薯,闹得洁白的梨花园到处坑坑洼洼、一片狼藉。等少筠看见几十个大红薯整整齐齐得码在一株梨花树根下,她不由得哭笑不得:“这梨花园子实在是洁白无暇,你居然就在这儿生火窑红薯!万钱,难怪连你自己都说自己是人傻钱多!我看你真是傻透了!”
万钱呵呵一乐,拉着少筠席地而坐:“是谁一大早吵着饿,非要我给做窑红薯的?大清早的,让我上哪儿找泥巴砌窑?”
少筠抿嘴一笑,得意之余,又十分娇羞。
万钱心满意足,把一只红薯细细削了皮递给少筠,自己再另外削了一只。
少筠闻了闻香气,慢慢吃了起来。窑红薯的味道甜滋滋的,其实有一点腻,可是很心满意足。吃着吃着,少筠头挨在万钱的肩膀上:“万钱,若是日后我让你伤心了,你就索性忘了我吧。”
万钱的手顿了顿,却没有接话。他忽然明白,无论多美好的当下,总有消逝的那刻。
少筠见万钱没有说话,心中黯然。或许自己今日之后就要失去他了吧……其实四年前和今天是一样的,若她能放下,他与她便有将来,否则……他们只能分道扬镳。可是怎么办呢?中间隔着的那些亲人、那些仇恨怎么办呢?她放下了,她一辈子都会责怪自己!
……
第二日,少筠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万钱的睡颜。
浓重的眉,从鬓边到鬓边的整片青黑色的须根,有些粗糙有些黑的皮肤。他脸上无比放松,仿佛淘洗过的卵石,纯净而自然,然后有些懒洋洋的躺在清澈的水底,仰望着流水和星空。
少筠伸出手来,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忍不住低声呢喃:“记得在程大都督府上,两次重逢。第一次是我错伤你,第二次你以德报怨,将辽东拱手相让……万钱,筠儿好想你、好想好想,想到虽然躺在你身边还是会想。你问我,想没想过,你我有没有将来。可是,我不知道……昔日我以为我嫁给你,只要我下定决心就能办到,结果却不是这样。昔日不认识你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我可以顺理成章的嫁给青阳哥哥,等到我认清这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的时候,峰回路转,一切又变得匪夷所思。这一路……你颠簸累了,我知道,所以以后不要在那么累了。”
万钱一直没有醒,想像一个乖宝宝。
少筠兀自看着,又哭又笑。
许久后,她擦去眼泪,轻轻起身、穿衣、离开万钱的卧房。
房外,君伯阿联陪着侍菊候着。
等少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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