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颜 作者:月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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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 作者:月雯儿- 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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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屋子三个耳聪目明的人立时火冒三丈!樊清漪首先就说道:“多管闲事?好大的口气!爷是皇上钦点的钦差,谁说这样的话都是大逆不道!爷,莫非是小竹子做的?依清漪看来,她才回来没几天,就惹了这么多事情,分明是想搅坏两淮的大局!可是千万纵容不得!”
  宁悦闻言看着清漪,若有所思!遇到此等大事,这女人说的话,可真是不简单!何文渊则毫不奇怪的看了清漪一眼,状似不以为意的说道:“两淮的确是大局没错,不过这个局,少筠是想搅和了,还是单纯想泄愤,言之尚早。”
  
  清漪见何文渊并未反驳她的话,便抿嘴一笑,也不避讳宁悦在场,有些娇羞的嗔道:“妾身……实在忧心爷么!爷想想,昔日的小竹子虽然是闺阁女子,但是管理盐事,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
  何文渊把那点点滴滴的娇羞都看在眼里,只是一句“小竹子”又叫他烦躁起来。都是绵里藏针,都是刁钻娇嗔,只是换了张脸蛋,分明的灯火下看来,却总觉得她过火了一些,而记忆中的她,则是增一分则有余,减一分则不足!不自觉,他拧开头,不看樊清漪,却又问顾嫲嫲:“你家小姐安好?”
  
  “不瞒青天大老爷!小姐这几年……生不如死啊!那康府上的人不依不饶,日日来找晦气,小姐都咬牙熬过去了,日日盼着小少爷回来,她宁愿到乡下去过活……今日……前两日知府大人派人收了小姐的嫁妆,小姐虽然伤心,但想着从此后无拖无欠,便想带了小少爷,悄悄离开扬州,到乡下去过日子。”,顾嫲嫲话到伤心处,一字一血泪:“是小姐小瞧桑家二姑娘了,如今这位二姑娘回来了,还正经带着小姐的亲生儿子……小人不知道小姐心里会有多难过……谁知道,那些人连一份安稳日子都不叫小姐过……”
  “既如此,”,何文渊立即站起来:“我现在就去看看!”
  
  何文渊才站起来,门外又来了个小丫头,行礼道:“爷,外间冯相公有请!据闻是急事,要立即见爷的!”
  何文渊一沉吟,吩咐宁悦:“你坐辆马车先去瞧瞧,但不要擅作主张,我看了再说。”
  宁悦答应了,何文渊也不理樊清漪,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间冯师爷来回踱步,显然万分着急。何文渊看见,不禁奇怪:“方才分手,何故又深夜前来?”
  冯师爷脸色十分着急,只匆匆行礼后立即说道:“大人,梁苑苑家中财物被打砸一空,您知道?我听闻梁苑苑的老仆已经上门哭诉了!”
  何文渊不由得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不过才听那仆妇说了两句话而已!”
  “哎呀!”,冯师爷拳头一握,打在另一只手上:“人家有人盯着呢,我怎会不知!”
  
  何文渊问出些味道来了:“究竟怎么回事?”
  “大人知道是谁打砸梁苑苑的小院子?”,冯师爷站在何文渊面前,正颜道:“是扬州知府孙方兴派的人!”
  何文渊大愕,随即勃然大怒:“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放肆!”
  冯师爷长长的“哎”了一声,拉着何文渊低声说道:“大人您细想一想!这事非同小可!大人南下江南,乃是为了开中盐,不能插手民政事务,若扬州知府衙门处处掣肘,我们这一次盐改,可是又多了一道障碍啊!”
  
  何文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问道:“知道为什么?”
  “大约是为了梁苑苑状告桑氏三小姐偷换户籍的事情!小人猜测,府上资助梁苑苑,梁苑苑转身就去告桑家,知府必定以为是大人您怂恿梁苑苑去告的!”
  梁苑苑心有不平、状告桑枝儿,官府已经正式结案,这件事情怎么就攀扯到了他头上?何况,他并未指使梁苑苑告状啊!而且为何扬州知府如此忌惮梁苑苑的状告,竟然连派打手这样下作的事情也要做!
  
  何文渊眉头大皱:“假若如此,扬州知府为何如此忌惮梁苑苑的这一张状纸?”
  
  “咳!”,冯师爷种种的咳了一声:“爷,您想想,桑枝儿没准就是当初的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同知梁师道的女儿、梁枝儿。这私改户籍,罪过不小不错,但是从辽东盐衙门消了梁枝儿的罪籍,到京城户部改鱼鳞册,最后到扬州府上、南京户部改鱼鳞册,这件事情要天衣无缝的办下来,那就不小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牵涉多少人!梁苑苑这一告,告谁呢?大人,您千万不要忘记了,四年前两淮的弊案,最后牵涉到了当时的扬州知府康文祥,可皇上拿了那些书函,一个都没发落,连康文祥也只是贬为庶民而已啊!”
  
  何文渊觉得脊背一阵一阵的恶寒!师爷所说固然没错,但他想得更深!从辽东到京城,再到南京、两淮,这一路改下来,少筠何等样的财力、何等样的人脉,才能把自己的外甥女变成了自己的妹妹?如此说来,少筠此次回来,恐怕就是为了泄愤那么简单了!甚至……桑枝儿自知身份的情况下尚且如此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就是料准他将会陷入两难境地!如此,这两姐妹这番行事未必没有故意设陷阱的意思了!
  
  可他能怎么办?他知道桑枝儿确实有过,可是当此一刻,追查这一件事情,必然犯众怒,则两淮盐改又将何去何从?若不追查,梁苑苑必然蒙受不白之冤、他又于心何忍!
  缓缓坐到圈椅上,何文渊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冯师爷摇头叹气:“大人!朝廷的恩令迟迟无法下达,灶户拥堵盐使司,两淮盐政已经势同水火,此刻大人千万不要再惹出事端来,否则……下人无法揣测府尊大人,甚至上面的布政使大人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小人如此着急的要见大人您,就是因为知道府尊大人的人就候在您府上一侧,若您再去见梁苑苑,只怕他更加认定梁苑苑的一举一动都是您教唆的。”
  “那如何是好?”,何文渊稍微按捺,徐徐问道。
  
  “以小人所见,桑枝儿的户籍不能追查,梁苑苑必须要立即撤诉。”,冯师爷缓过一口气来:“桑少筠在这个时刻回来,而且一回来就挑唆灶户聚集盐使司,可见此姝非同寻常。梁苑苑……桑氏、康氏对她心结已深,当日大堂之上大人应该看得清楚明白。如此,大人若要出面,势必招惹反感,反而不利于咱们求稳。”
  “我只觉得对不住梁苑苑而已。”,何文渊沉吟半晌,徐徐说道。
  冯师爷摇头:“恐怕顾不上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何文渊温情脉脉下的果断了么?是否残酷、是否虚伪?关键时刻,头一缩,任由梁苑苑去了……




☆、265

  
  妆花过肩女衣罗、妆花凤衣绢,还有九秋风露越窑开的青瓷……华丽的铺了一地,星星点点的辉煌,如同昭示荣华富贵,可惜却是满目疮痍的繁华。
  
  梁苑苑瘫坐在这一片废墟之上,欲哭无泪。
  等了四年,最终等来了康青阳的死讯,那种滋味……她无从描述,只有麻木的不去想,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抱着唯一活下去的理由活下去。
  父母亲人,全部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字眼;恩怨情仇,全部都成了支离破碎的吵闹。她要活着,她就不能想,她要是想了,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活着。而唯一活下去的理由,无非她还有一个儿子下落不明——其实她不明白,她以为她遍尝了为人父母的辛酸,其实只是她心里还有不甘。
  
  可是,望眼欲穿之后,想要逃避的、想要麻木不想的,终究都无从逃避!桑少筠宛如她命里的克星!她姐姐抢走了她的父亲,她抢走了她的丈夫,最后、连她的儿子都抢走了!亲妹妹告她“窃姓为梁”,府尊判她的嫁妆为不义之财,康家说她的儿子姓康,和她没关系,桑少筠说是她抢走了青阳、害死了青阳……
  没有丫头没有仆人,自己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站起来——如同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像往日那样站得笔直、高昂着头,理直气壮的做人。
  
  天,一点一点的暗下去,四下里黑魆魆的一片,安静的如同记忆中娘亲的怀抱。随后,小院子的门边一阵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梁苑苑浑然不觉的害怕,表情麻木着转头去看。然后她看见了,一个黑色的佝偻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随即一把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小姐……”
  梁苑苑笑了笑,自己浑然不觉,眼睛里已然都是泪水。她想张口,却又觉得喉咙一片粘腻,舌头好似固着在了口中,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身影摸索着走了过来,看了看梁苑苑,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
  
  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最后打火石一声响,火光缓缓驱散了屋里的黑暗,那黑色的身影也清晰起来,原来是唯一疼爱自己的顾嫲嫲……
  顾嫲嫲寻了烛台出来支好蜡烛,然后才上来把苑苑扶起来。
  梁苑苑看见只有顾嫲嫲一人,便奇怪:“嫲嫲……你不是去找何大人么?桑少筠这般歹毒,他就袖手旁观么?”
  
  顾嫲嫲一抿嘴,眼泪哗的流了下来:“原本大人说要来了,何夫人也备了马车要同我一道来。可是不知怎么的,临上马车的时候又有个丫头过来跟何夫人说了两句悄悄话,那何夫人就说夜里扬州府宵禁,她不方便出门,让我先回来,明日再另想法子来照应咱们。小姐……何夫人这是什么用意呢?”
  梁苑苑嘴角轻轻的慢慢的挂了起来。顾嫲嫲看不明白,只奇怪为何她笑。然而看到最后,顾嫲嫲恍然明白过来,这一笑,何等悲凉讽刺。
  
  忍不住,顾嫲嫲摇了摇梁苑苑的手,哭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何文渊……哼!”,梁苑苑十分嘲讽:“桑少筠好大的本事,这世道还没有天理可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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