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少原听了少不得叹息:“这样的姑娘,竟落得如此田地!真是红颜薄命。”
少筠没有搭话,两姐弟又说了几句家里的事情。少原很是生气姑姑居然有要娶少筠做媳妇的念头,但除了说些孔夫子朱夫子那拗口的文章外,也别无它法。少筠没指望比自己还小的弟弟能给她指点帮忙,反倒开解安慰了少原几句,就把弟弟送出去歇息。
第二日,扬州城飘起了鹅毛大雪。
少筠起来梳洗后,便往李氏房中问安。
才出了竹园,少筠就看见远远的游廊上,走来一位头戴冠盖的男子。
他披了一件大红色的寿字宝相花锦缎斗篷,精神奕奕的脸,上有眉目疏朗。他的嘴角,微微挂着,无论什么时候笑吟吟的和善模样……
侍菊活泼,笑着扬声叫道:“青阳少爷!”
少筠被侍菊那一声搅得心也雀跃起来,清淡的脸上少有的漾出甜甜的笑容:“哥哥!这么早呢!”
男子走快了两步,而后略扶着少筠的手,替了一旁侍兰的位置,同少筠并肩:“筠妹妹新年新气象!前日贵府就上门拜访了爹爹,今日爹爹不得空,我也不过跟着母亲回访。”
“哥哥新年吉祥!这么说,哥哥见过我娘了?姨妈也在娘房里?”
“是呢!妹妹快去见见我母亲吧,她可挂念着你!”
你一言我一语说话间,两人一起进了李氏的房内。
房内青阳的生母康李氏见了少筠,一番斯见自不在话下。而后两位长辈想必有些话要倾谈,李氏便让少筠带着青阳往府里走动一番。
两人走出来后,少筠才想起来,今天姑姑一家以及少原仍旧出门访客,家中并没有什么人非要去见不可,因此建议青阳不如去自己的竹园坐坐:“哥哥和姨妈来得不巧,姑姑一家子和少原今天出门访客了,家里就只有娘和我在家。若哥哥不嫌弃,不如去我房中坐坐吧。正巧,我做了个荷包,看看哥哥合不合心意呢。”
桑李氏和康李氏做姑娘时是姐妹,后来一人嫁做商人妇进了淮扬桑家,一人则嫁进官宦人家康氏做二姨太。两姐妹曾经分隔多日,后来因为康李氏的相公升了扬州知府,两姐妹才有机会重拾旧日的姐妹之情,掐指一算,少筠和青阳这对表兄妹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此少筠作此邀请,青阳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不巧么?我看倒是碰上了个好时候。筠妹妹,我也好些时候没到你那儿去坐坐了吧?”
少筠看了青阳一眼,正碰着青阳满眼轻柔的正瞧着她。少筠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别开头:“哥哥自进了府学,后又考中了秀才,想必学问大有进步,自然也就忙碌了。”
青阳看着少筠那微微别开头的那一抹娇羞,心中早就酝酿着的一股喜悦渐次涌了出来,浸透了四肢百骸。经不住,他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少筠:“筠妹妹,你还记得么?小时候我也这样牵着你。回回你从家里跑到外面去,我都能找着你。”
青阳的手很暖,而他的话,让少筠回到了小时候。她红着脸,低着头任他牵着:“小竹子才奇怪!任小竹子怎么跑,你都能找着。爹爹和娘都找不着,你怎么就能找着?”
青阳低低笑开,以一种满溢着欣喜和满足的语调叹道:“可是呢!我记得姨父殁了的那一年除夕,你怨姨妈给你裹脚,一个人跑到永定河下躲着,说要等着姨父回来给你评理。家里的人挖地三尺,就是没把你找回来,偏偏还是我在永定桥下把你找回来。可见,无论你在哪儿,总是我才能找到你的,以前如此,”,青阳停下脚步,看着少筠,轻扬的语调中带着一股安定:“以后,只怕都是的。”
有那么一瞬间,少筠眼前空空,只剩下青阳的那一抹笑。而后,她开始明白青阳为什么要停下来用那样一种既轻柔又肯定的语调和她说话。那一瞬间她便红了脸,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青阳和她……十余年的默契,许多话,轻轻一点,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很少有文一开头就给女主定了婚约的,hoho……8过……此处省略本文至少四十万字,hoho
这里看得明白么?康青阳是少筠的表哥,姨表哥,家里的桑少嘉也是少筠的表哥,不过是姑表哥。这一家子的关系就这么多了,hoho。
☆、006
青阳拿着少筠做的那只潇湘竹荷包,细细看了一会,又点了点头,便贴身放进怀里。
少筠看见了红着脸瞅着他:“年年哥哥来看我,总有礼物,今年怎么没有?”
少筠语调里不自觉的有些撒娇,是一贯对着他时才有的滋味,但这一回青阳听得格外为愉快,笑道:“我和家里爹爹商量了,等出了正月,万象更新的时候,再给妹妹一份大礼。”,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今年……着实高兴,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妹妹什么才合适。”
送她什么礼要惊动他爹爹?那意思……少筠一下子浑身燥热,连忙甩开青阳的手,不说话不是,说话也不是。
少筠如此表情,青阳也觉得自己说的太露骨了些,一下子也找不到话题,两个人就只好愣在那里。往日的亲密无间即将换成另一种亲密无间,却还不曾拨云见日,因此各自徘徊欣喜而无从述说。
渐渐的少筠心头又添了别的忧虑,嘴上不自觉的倾述:“哥哥……咱们家,‘箬’是竹叶子,‘筠’是小竹子,‘原’才宽大呢!竹叶子嫁了好人家,还有小竹子。若小竹子也出阁了,少原和娘在这家里,只怕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小竹子……想把箬姐姐没做完的事做完了,才能了无牵挂……”
青阳了然一笑,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替少筠抿了抿云鬓:“我知道,少筠,我知道。”
……
而后,两人没有多说话,也没有再单独在一起很久。或许是因为许多事情开了头,便变了模样。想当初两小无猜的人何尝顾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呢,但一旦彼此有了更进一步的意思,那欲言又止,就成了彼此尊重的一种趣味。
等两人再回到李氏房内,康李氏也没有多做纠缠,便领着青阳告辞。
大约是数年来的心头大石终于放下了,李氏非常高兴,屏退丫头仆妇之后,拉着少筠长舒一口气:“这一向娘的心事可算是了结了!少筠,你青阳哥哥可对你说了什么了?”
少筠还没大方到和母亲坦然谈论自己未来丈夫的份上,只红着脸说:“也没说什么,但少筠心中……略有数了。”
李氏一下子笑开,搂着少筠:“你和青阳青梅竹马,彼此的脾气品性都知道,咱们做长辈的冷眼看着,谁不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可惜……那么多年,这事就是定不下来。一来呢,咱们桑家虽然有些家底,康家到底还是嫌弃我们是商贾人家。二来嘛,你也知道你姨妈是二房姨太太,虽然也是正式昭告了康家祖宗的,但青阳还得叫正房太太一声娘亲呢。这娘亲不答应,这门亲事,就定不下来。大宅门里的事,不比咱们家里干净多少,你青阳哥哥和你姨妈,这么些年,也实在是用满了诚意和心思了!”
少筠反手搂着李氏,心里感动,也说不出话,只能静静听着。
“你青阳哥哥对你好,娘也看得到。女人图什么呢?不过是夫贤子孝。筠儿若得青阳为相公,娘也就放下心来了!看你那不要脸的姑姑还打不打你的主意。”
李氏说的有意思,少筠埋头在她怀里,闷闷笑出声来。
两母女就这么嘀嘀咕咕的径自高兴的时候,管家太太桑氏回来了。
桑氏进门后一听闻扬州知府康大人的二姨太带着儿子回访了自家,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丝不良的预感。而后柳四娘又报告说康李氏只是呆在二太太的院子里,而康青阳更是径自去了少筠的竹园,桑氏更加不是滋味!
桑少筠是她的禁脔,是她给她儿子铺就的锦绣前程,怎由得人觊觎掠夺!
但桑氏好歹按捺住了自己,她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用不着横冲直撞的去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第二天,桑氏没有出门赴宴,用过早膳,她扶着儿子少嘉、丫头彩英,款款走向竹园。
几人走在路上的时候,竹园中的少筠已经裁了一幅素缎,正要描花样子,一旁侍梅清漪都凑在一起出主意。
“小姐,这幅素缎真好看,绣什么好呢?”问话的是侍梅,四个丫头中就属她和清漪脾性最相投,是很温柔安静的个性。
少筠拎着一管湖笔,看了看窗外,才笑着对侍梅说:“自我学了这劳什子,一并绣的都是百蝶穿花、牡丹满堂这样的花样子。金玉满堂、满眼缤纷的,也没什么趣味,因此总想着绣些自己念头里的东西。可你这一问,我还真不知道要绣什么花样呢!”
一旁清漪磨着墨,偏头想了一会,笑着鼓励道:“小姐这话清漪听着有点意思呢!不如说说小姐念头里是什么东西?”
“也不十分新鲜!”,少筠笑道:“我常听人说宜兴那边的紫砂壶名家,都是书画齐集的。我揣摩着,人家制壶就如同作画一般的,除了画好,也题字,方才自成一格。如今么……不怕你笑话,我也学过几日绘画,也想不落窠臼一番……”
清漪性灵透,一听少筠这一番话,就深得神髓,连忙附和:“小姐这话大有趣味,依我看,使得呢!”
侍梅看见清漪都来了精神,也鼓动道:“既然如此,小姐何不就动起手来?只先用帕子大小,又或者宫扇大小的布头画起来,也打发时间,也能练手。”
清漪也同意:“是呀!小姐!如此一来,咱们女儿家的针黹女红就不是绣女那样的活计了,反而像那文人雅士的诗词歌赋一般清雅了!”
说着三人便张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