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究还是在说儿女亲事,盛夫人很怕杨大夫人一个拐弯,话题又扯到三爷盛修沐身上,心里对东瑗提起这话就有些不满。
可微微一思量,盛夫人顿时明白了东瑗的用意,心中又是暗喜,笑着对薛家世子夫人道:“我们家里,孩子们说亲这等大事,都是爷们拿主意,哪里轮得到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主?我看好了不中用的。就像当初几个孩子,都是侯爷定的。”
盛夫人“不想管女儿亲事”这话,终于自然不着痕迹说了出来。
倘若杨大夫人再提,也太不识趣了。
盛夫人心里赞东瑗急智,也感激薛家世子夫人的问话能凑到点子上。
杨大夫人果然笑了笑:“如今都是这样,儿女亲事,外头爷们好看的,咱们轮到咱们做主?”
正好一出戏唱毕,薛家三夫人不顾大家低声说话,忙起身高声对指了台上的小旦:“那孩子模样真好,唱的也好。快领来我瞧瞧。”
她大大咧咧,把儿女亲事这个话题就彻底打断了。
盛夫人心里明镜也似,心想薛家这三夫人,瞧着是个心里不管事的性格,实则明白着呢。
她这样一嚷,二奶奶葛氏就忙下去,喊了那班主,让把刚刚办小旦的孩子领过来。
薛三夫人瞧了一回,问他:“多大年纪?”
“十三。”那孩子恭敬道。
薛三夫人就啧啧称赞:“这么小的年纪,唱的这样好赏”
二奶奶葛氏就忙替她拿了银锞子赏这个小旦。
“我家三弟妹爱听戏。”世子夫人荣氏笑着解释,“哪里有唱得好的名角,她都要捧捧。如今又瞧上这孩子了。”
“这孩子资质好,将来定要成家的。”薛三夫人呵呵笑,“谁没有点喜好,难道不准我爱听戏?”
说罢,众人都笑。
话题就渐渐偏离了,再也扯不到三爷头上,盛夫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众人说笑一回,一顿饭渐渐到了尾声。
从杨家两位夫人不请自来开始,盛夫人就提着心,真怕会说什么话来。此刻到了散席处,她就故意装作有些醉态。
东瑗和二奶奶葛氏就帮着送客。
杨二夫人说要去如厕。
一旁的蔷薇忙领了她去。
送走了薛家的人,又送走了盛家二房、三房的众人,东瑗回到元阳阁的花厅时,盛夫人歪在炕上,装作睡熟,一旁的丫鬟陪着杨大夫人坐,在等如厕杨二夫人。
片刻,杨二夫人才出来。
二奶奶葛氏要和东瑗一起送,杨二夫人笑道:“二奶奶服侍亲家夫人去吧,我们这里大奶送送就成。”
二奶奶笑着应是,给她们行礼作辞。
东瑗就送她们出了元阳阁。
婆子们拉了青帏小油车过来,杨大夫人笑道:“我也多吃了几杯酒,头晕的很。坐车回去,怕是要吐的,心里馋一口醒酒汤喝。”
东瑗听在耳里,岂有不明白她话中之意,笑道:“您若不嫌弃,到我那里坐坐,让丫鬟们煮了醒酒汤给您喝。”
绕了半日,原来是有话跟东瑗说啊。
杨大夫人眉梢就有了笑:“如此,叨扰大奶了。”
杨二夫人笑道:“大奶大奶的,听着怪生疏,我就爱叫你瑗姐儿”一副很亲热的模样。
东瑗想推辞都不行了,只得道:“二舅母这样怜爱叫我,是我的福气呢。”
杨大夫人就笑着改了口,喊她瑗姐儿。
东瑗想,她继母的这两个嫂子,真不好对付,比她继母难缠多了
几个人依旧坐着青帏小油车,到了静摄院门口。
杨二夫人抬眸就看到静摄院的匾额,笑着对东瑗道:“这院子的名字取得有趣。是个什么意思呢?”
东瑗就把盛修颐名字里带的“修闲静摄,颐养天和”的意思,说给了杨二夫人听。
“我也听人说过盛家世子爷字天和,原是这个意思啊”杨二夫人呵呵笑道,“瑗姐儿不仅仅是个美人儿,还是个才女呢”
这算什么才女,这句话又不是她造的。
杨二夫人时刻都在捧着她。
东瑗笑着说二舅母过誉,请了她们在自己平日起居宴息处的东次间坐了,然后让蔷薇吩咐小丫鬟坐了醒酒汤来。
“瑗姐儿,前日我听你母亲说,你们家想给琳姐儿说亲?”杨二夫人坐下,笑着问东瑗。
果然是这件事。
“大约是吧。”东瑗笑道,“我坐月子里,母亲给我送了些药材,隐约提到了此事呢”
“哎,琳姐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杨大夫人感叹道,“原本想着和陈家结亲,哪里知道,陈家公子和琳姐儿八字相克……”
这事不成?
陈家不顾一开始被薛东蓉拒绝,一再和薛家结亲,看中的是薛家的背景和薛老侯爷在朝中的势力。
所以八字不合这话,绝对不是从陈家传出来的。
再说,八字这种东西,算起来很神奇的,你说它是良缘,它就是合的;你说它非良缘,就相克。
东瑗一听八字不合这话,就明白过来,这件事里面,杨家插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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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节花言巧语(粉红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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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瑗正要说什么,小丫鬟端了醒酒汤进来。
她只好打住了话头。
蔷薇亲手给杨家两位夫人奉上汤。
杨二夫人没有喝多少酒,也不爱醒酒汤的味道,她抿了一口,就端在掌心不再喝了。
杨大夫人则小口小口啜着。喝了半碗,才继续刚刚的话题:“瑗姐儿,大舅母跟你说句实话:陈家公子和琳姐儿八字相冲,其实是我们家老夫人找了高人推算,我们来前才推算出来,并未告知你们家老祖宗呢。”
说着,她自己笑起来,“我吃了酒,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兜了出来。瑗姐儿,你不会胡乱说去吧?”
东瑗微微笑起来。
原来是拿话试探她的。
“大舅母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东瑗保证道。
琳姐儿和陈家公子八字相冲,是杨家给五夫人的最后一道王牌吧?
倘若盛家不去求娶,薛老夫人又执意同陈家说亲,五夫人杨氏就会拿出这最后的王牌,推了这门亲事?
东瑗心里明白,暂时五夫人和建衡伯府都不敢说这话的。因为一旦说出去,陈家就彻底得罪了。
也会彻底惹怒了薛老夫人。
陈侍郎再怎么根基浅,也是当朝重臣。杨家并无人做官,虽有爵位,心里还是没底的。
五夫人的如意算盘,还是想让东瑗把五夫人想爱女嫁给盛修沐的事,不着痕迹渗透给盛家,让盛家主动上门求亲。
如了五夫人想让爱女嫁王侯的夙愿。
这件事,只有东瑗办最合适。
东瑗是盛家的长媳,是沐恩伯的大嫂,她替自己的胞妹说这门亲事,并不是薛家和薛东琳主动的。只是东瑗想姊妹过来做伴而已。
就算盛家不答应,也是东瑗在盛家说话没有份量,是她没面子,不涉及到薛东琳的体面。
这样,既圆了五夫人的美梦,也保全了薛东琳的面子。
东瑗想,杨家真的替五夫人和薛东琳打了一手好牌。
只是,她们怎么就能保证劝得动东瑗呢?
东瑗倒也好奇接下来杨大夫人和二夫人会说些什么来打动她,让她去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正思忖间,杨大夫人放了青花小碗,杨二夫人才再喝了一口,也顺势放下。
蔷薇就让一旁的小丫鬟端上早已备好的茶水漱口,又奉了痰盂。
两位夫人漱了口,小丫鬟上了热茶,东瑗就让蔷薇把人都带了下去,东次间不留服侍的人。
等屋里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杨大夫人笑道:“瑗姐儿,从前你母亲时常在我们做嫂子的面前说,当年杜梨、木棉和汤妈妈害你,你母亲并不是知情的。事后她想起了,总是懊悔,她只当汤妈妈和杜梨、木棉稳重,才放心把你交给她们,哪里知道她们却做出那等事,你心里一定怪你母亲吧?”
这件事的始末,东瑗心里最清楚。
这么多年,五夫人也从未就这件事跟东瑗解释过一言半语。
东瑗觉得,五夫人到底是知道惭愧的,不敢再来粉饰太平,所以对她的恨意,也不曾添加过。
如今听到杨大夫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东瑗心底那些厌恶与不耐烦顿时涌了上来。
她压抑了半晌,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露出异样,方笑道:“当年的事,都过去这么久,大舅母不提,我都不记得了我心里不曾怪过母亲的,谁家里没有恶仆欺主?谁又是长了三只眼,能事事看到呢?”
杨大夫人就微微颔首。
“母亲是否做过什么,母亲心里最清楚的……。”东瑗继续笑道,“我心里也最清楚,所以我不曾怪过她”
杨大夫人微愣,她不由重新打量着东瑗。
依旧是那平淡的笑意,不见丝毫的异样与憎恶,却让杨大夫人后背莫名一寒,关于当年的话题,亦不好再继续下去了。
杨大夫人原本猜想,东瑗心里对杨氏定是有气的。倘若提起前话,东瑗能把气发泄出来,杨大夫人再加以粉饰、劝道,让东瑗对杨氏的芥蒂少一分,就算成功了第一步。
可东瑗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把杨大夫人满心的盘算堵了回来。
她觉得东瑗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劝解开的人,再说下去,反而破坏了暂时表面上的尊重。
既这样,只得换个法子劝她。
“你这般体谅,你母亲定是开心极了的。”杨大夫人又是一番描补,感叹道“瑗姐儿,你总是如此善良,将来倘若妯娌是个刁钻的,岂不是总吃亏?”
东瑗就笑了笑,等待下文。
杨大夫人见她不语,继续道:“……瑗姐儿,你现在生了儿子,你婆婆和世子爷都是疼爱你的,你在盛家有了好日子,大舅母也放心了。”
说的好似杨大夫人一直很担心东瑗过得不好一样。
杨大夫人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五夫人杨氏怎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