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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洛一拍大腿:“哈哈,有了。选出的军户要有个带过去吧,那个张岱好说也是个百户军官,正好让他带人过去,不就打发走了?”
遵化指挥使司在军户家庭中选了二百多个年龄不算太大的人,发了些军装器械和粮钱,就叫张岱做这批人的头领,备了文书,打发他们到陕西去了。
张岱萝卜找到秦湘道:“何将军派我们去陕西,正巧去寻赵兄,小姐和我们一起去吧?”张岱故意说去寻赵兄,果然秦湘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能找到赵谦,起码有个依靠不是?
赵谦的话“连你都不相信,这个世上我还能相信谁呢”,犹在秦湘的耳际,不知道他是否还挂念着自己。
…………
话说那日赵谦跟着马二等人几经辗转奔回了长安(明时又名西安府或咸宁)。既然赵谦已经和他们一起回来了,上次托马二带给妹子的钱财当然得归还自己。那些钱财有三十多两的样子,虽说在普通人眼里是不少了(相当于RMB两万的样子),可赵谦现在一无所有,这三十多两银子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黄花村在长安郊外,路上赵谦为了回去时少出纰漏,便打听道:“马兄,我出去这几个月,村里人还好吧?”
“王德才的儿子受不了饿,跑去当募兵,结果死战场上,王德才年老体弱,受不住悲痛,得病去了。我走的时候你妹子在给采石场上的工人缝补衣服过活,你大伯的长子赵廉也在矿上搬石头,二子赵财还是那样成天游手好闲,不过听说和罗财主搭上了关系,这不赵财经常劝你妹子嫁给罗财主做妾享富贵呢。”
一行人边聊边走,到了一个破败的村庄,好像就是黄花村了。村口有棵百年大树,赵谦想莫非这颗树是黄花树,这个村庄才叫黄花村?
马二的家就在村口,走到一家土房前就要告别,赵谦心道老子不认识家啊……正想寻个办法骗马二带他去自己的家时,一个大婶见到赵谦,忙喊道:“赵相公!你可回来了,快去看看你妹子,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了,你大伯正急得团团转呢。”
还好既然是乡亲,就不必喊名字,因为赵谦谁也不认识,只好说:“婶子,快带我去看看我妹子。”
那大婶一听一下高兴起来,心道这赵秀才出去了几月,不仅人精神了许多,连嘴上也甜了。
大婶一高兴,就热心起来,赶紧带了赵谦去家,赵谦一看自己的家,那叫一个郁闷啊,不仅是土房茅屋,看样子还摇摇欲坠根本就是危房,唉,和秦长封的府邸那简直没得比。
进得院门,里面北,东,西,三面各有一栋土房,应该是大伯和自己同住一个院子,不然这么破的房子一户人家修那么多间干嘛?
那赵大爷看见赵谦进来,先是吃惊然后喜道:“你个兔崽子去了哪里?怎地也不带个信回来,老子以为你死了!”
赵谦心道这长辈确实比下辈高一等,就算你是秀才也是张口就骂,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大伯,就是个干瘦的老农形象,不过他知道古时的辈份长幼尊卑看得很重要,便恭敬地行礼说:“侄儿拜见大伯。”
“哎呀,你还整啥?快劝你妹子出来,不吃不喝的怎么受得了?她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下去了如何给你老爹交代啊!”
“妹子怎么把自己关里面了?”
赵大爷一听脸上黯然:“都是那个不成器的赵财,借了罗财主的钱。那罗财主还真想和你这样的农民来往啊?不就是看上了你妹子,花言巧语骗得赵财花了他许多钱,这不翻脸了,要么把赵婉嫁给他,要么就还钱,不然就要抓赵财去见官……你说要是赵财被抓去见官了还有得活吗……老天呀……”
赵谦听罢暗骂:我草!你儿子借了别人的钱关我家鸟事啊?怎么还要拉我妹子去还债?
骂归骂,但是赵谦知道古时的家族观念和现代人不一样,而且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既然回到了古代就得遵守游戏规则,不能怪别人。
房里的赵婉听见外面的动静,从窗缝里看到是赵谦,急忙打开门踢踢撞撞地奔了过来扑到赵谦怀里就开始大哭:“哥哥,你可回来了,我不做罗财主的小妾,我不做……”
赵谦抱着她只觉得她身上骨瘦如材身体单薄,身上怕是没有几两肉,心里一阵恻然,这丫头怎么说也是自己这副臭皮囊的妹子,而且这身臭皮囊和自己同名同姓,赵谦觉得冥冥之中两人似乎有什么联系,有了这一节,就几乎把赵婉当成自己亲妹妹了。
“不用担心,有哥哥在,哥哥给你作主,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赵谦抓住她的肩膀拉开为她擦了一把眼泪,并打量了一番这个赵婉,只见她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身破烂衣服上全是补丁,脸上苍白毫无血色,不过隐隐可以看出她的确是个美人坯子,不然那罗财主也不会生了邪念。
旁边的乡亲见到这一幕也是心有戚戚焉,有的大娘大婶还悄悄抹了泪。
赵谦回过头说道:“大伯,赵二哥欠了那罗财主多少钱?”
“足足二十贯!唉,就是把我这副老骨头卖了也还不起啊。”
赵谦心道无论别人用了什么诡计,欠了钱就是欠了钱,你赵大爷家再怎么有理也没有不还钱的道理。这古代家族意识很重,自己不能见死不救,就算想不救怕那罗财主也不会对自家妹子善罢甘休,想罢摸出两锭银子呈给赵大爷:“大伯先将银子还了,记得要他归还借据。”
想到自己一共就三十多两家当,刚回来就去了一大半,赵谦心里不爽地加了一句:“还望大伯今后严加管束二哥,别让他再连累了我妹妹。”
赵大爷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锭的银子,用微颤颤的枯手接过银子,“还是赵娃出息了,不然我们真不该怎么办呀。”
围观的乡亲见这出苦情戏以喜剧的形式结束,而且大锭银子刺激了他们的视觉神经,都满意地议论纷纷,称赞赵谦有出息,秀才毕竟是秀才,读书无用论顿时不攻自破。
第二折 长安马蹄疾
段八 人间真情在
赵谦兄妹在大伯那里混了一顿稀饭,因为他家里早都没米了。赵大爷说罗财主的聘礼已送来,既然不嫁妹妹,让赵谦明天把聘礼给他退回去,又把银子还给赵谦让他明天一并将债还了。
吃过晚饭,天刚放黑,赵谦兄妹二人回到家里,黑漆漆的,连灯油都没有了。这家穷得真够彻底,真不知道妹妹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赵谦不习惯早睡,又到大伯那里借了些灯油回来,只等明天送回聘礼之后再去城里购置一些日常用品。
明天帮赵财还了债之后,就还剩十几两银子,又没有工作,赵谦心都愁坏了,万一钱花完了仍然没有收入,这日子怎么过他还真没经验,现在有了一个家才知道当家不容易啊。
白天的时候赵谦看了一番屋子,结构相当于现代的两室一厅带厨房,不同的只是装修不咋地,而且家徒四壁这四个字那是写实说法,不是形容。
有一间卧室里放了一叠书,应该就是赵谦以前住的,赵谦随手翻开一本,见是《天工开物》,心道这家伙竟然和自己有些相似的地方,《天工开物》那是理科书,自己就是理科生出身,还真和这臭皮囊不谋而合。
赵婉见赵谦在那翻书,就拿了一堆没有缝完的工人衣服准备在旁边的灯下做针线活,她坐了过来小声说道:“邻村有个童生的娘子想买这些书,我知道哥哥回来要看,就没有卖。”
“真是个好姑娘,以后哥哥不会让你再过这么苦的日子了。”
赵婉看着赵谦身上的半新青袍:“哥哥这几个月出去做什么了?”
“哦,那个……”赵谦有些郁闷,难道说我先做了一段时间乞丐,然后跳槽做了会土匪,后来想榜大树结果差点被别人灭口?不能这么打击妹妹,他想罢说了个“善意的谎言”:“我到遵化做了秦长封指挥使的幕僚,后来遵化失陷,秦大人受了重伤,朝廷下旨准他回乡休养,我这才回来看你。”
此时赵谦还以为秦长封肯定会悟到其中厉害,请旨回乡,所以他也不是完全在撒谎。只是他并没有做什么幕僚,这一点吹了个牛。
“哥哥做官了呀……这次哥哥回来之后,妹妹觉得哥哥变了好多。”
“你是喜欢以前的哥哥还是喜欢现在的哥哥呀?”
赵婉歪头想了想:“喜欢现在的。以前哥哥都不理人家。”
“呵呵,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人也会变的。不过哥哥关心你一辈子都不会变。”
“哥哥……”那赵婉听罢眼睛里竟闪出了泪光。赵谦在心里叹道:可怜的娃。
案上那些书赵谦实在没什么兴趣,都是竖着印的繁体字,看起来别提多累,那本《天工开物》好点,带图的,有些像连环画,不过内容都是怎么炼铁怎么印刷之类的,实在枯燥,呆了一阵,就准备睡了。
床上的被子怎一个破字了得,里面根本没什么棉花,赵谦也只好将就了,现在这么晚了到哪里去寻被子?
赵婉见赵谦睡了,就急忙吹了灯,省点灯油,可见她在灯下做针线也是因为赵谦要看书才借光的。
赵谦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自从看了这么一个穷家,他是焦头烂额,兄妹二人的生活只能靠自己,可做什么生计好呢?
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在古代也不容易,就说现在吧,你说能做什么呀?种地?算了吧,别说赵谦不会种,就算学会了就那一亩薄地,古代种子好像也不怎么样,再怎么种也不够两个人吃的。既然是秀才可以教书呀,这条路也不行,毕竟赵谦这现代人文言文的功底不怎么样,别说教别人,自己都弄不明白。卖字?那更是笑话,懒得解释了,大家都是现代人自己清楚。
看来还得到长安转转旁大款是捷径。唉,赵谦心里那叫一个郁闷,无他,谈何容易啊!
过了许久,赵谦仍然没有睡着,虽然乡间的夜晚没有什么活动,静得厉害,只有偶尔有声犬叫。
突然他听见隔壁有阵“咯咯”的细微响动,心道莫非还有盗贼?现在这家这么穷有什么好偷的?对了,白天把银子现了光,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