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越来越近,赵谦看清楚对方挂着旗帜,乃是郑氏舰船,也不用通牒了,赵谦对邹维涟说道:“郑芝龙的船。”
邹维涟点点头,见敌船只有六艘,却面对面冲来,冷冷道:“想用火攻,哼哼。”
敌船因是逆风航行,以之字形前进,速度不快,而赵谦舰队是顺风,直线航行,首先就占了极大优势。
赵谦奇异道:“火攻怎么选这么个风向……”
水上火攻,自然要选对风向,不然人家诸葛亮还借什么东风。
邹维涟下令道:“着令,全军收帆,停止前进,着令,江南号,郑和号立刻炮击!”
“轰轰……”炮响之后,仿佛能听到炮弹刺穿空气的呼啸之声,重型红夷大炮发出了怒吼。
不多一会,敌船两只被数炮命中,冒起浓烟,不一会,“轰轰”两声巨响,那两只船剧烈爆炸开来,烧起熊熊大火,将天边衬得一片通红。
邹维涟欣赏着敌船燃烧的境况,说道:“果然是装有大量火药油脂的火船!哈哈。”
赵谦用望远镜看着那两只船燃烧的细节,说道:“郑芝龙还真是要用火攻……”
赵谦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因为郑芝龙这样的海上老手,这事也做得太糟糕了吧。
“邹大人,敌船调头了。”旁边的军官说道。
邹维涟忙用望远镜看了看,说道:“想跑了。”
“追么?”赵谦问道,他突然觉得也许这是郑芝龙的诱敌之计,海战和陆战,有些计策还是有相通之处。但是赵谦没有说出来,既然将指挥权交给邹维涟,就必须要信任他,不然邹维涟无法发挥才能。
邹维涟当机立断,对传令官道:“着令,全军挂帆追击。”
“得令!”
邹维涟看了一眼赵谦,说道:“有点像是诱敌之计。”他仰天看了看天空,“这样的晴天,正好尾随敌船找到郑芝龙主力决战。”
赵谦点点头,深以为然,邹维涟果然不是徒有虚名之辈。他下令全军追击的目的就在这里,不然只追败船,只需要前锋的江南号和郑和号就完全足够了。
邹维涟又下令道:“着令,清风号离队巡洋,侦查后方军情。”
邹维涟是怀疑郑芝龙故意引诱朝廷水师,然后调郑氏主力绕到后方发起攻击,顺风和逆风的战斗力和机动,实在是有很大的不同。
但是邹维涟也不怕,在这一的晴天,拥有绝对优势火力的朝廷水师,顺风逆风照样作战。
四只敌军小船跑得极快。他们定是算好了逃跑的机会,邹维涟更见相信了这是诱敌之计。敌船是火船,冲将上来,明朝水师肯定不会继续前进自跳火坑,于是抛锚收帆,静止攻击,这时候他们开始逃跑,就抢了先手,明朝水师重新起动需要一定时间。
一追一逃,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邹维涟有些紧张地用望远镜四面观察,仍然不见敌军主力。
“娘的!”邹维涟骂了一句,“这厮可能是想晚上发起攻击。”
这是一个游戏角逐一般的战斗,一方想方设计要近战,一方想方设计要远程,都在扬长避短。
邹维涟下令道:“停止追击,立刻返航。”
西边的残阳如血,邹维涟自然不愿意在晚上和郑芝龙开战。
第五折 金戈铁马入梦来
段十九 东南大海战
邹维涟和赵谦都明白,郑芝龙最大的优势,是对东南海域的熟悉和关系网,远远超过自己。于是郑芝龙找到了朝廷水师的所在,而邹维涟却仍然不知道郑芝龙主力现在究竟在何地。
太阳一点点地向地平线垂下去,邹维涟看着海图,对赵谦说道:“大人,要去最近的港口,在天黑之前也不能到达,下官担心郑芝龙会入夜后袭击水师。”
时水师仍然在海谭岛以北航行,而就近的海谭岛、松下等地是郑芝龙的势力范围,要回港口,最近的是闽江口,至少得航行三个时辰,(即六个小时),想在天黑之前去港口暂避是不可能的了。
赵谦道:“德辉以为如何是好?”
“向东。”邹维涟看了一眼波涛渐起的海面,“到深海去,郑芝龙绝对想不到。咱们没有必要和郑芝龙接敌血拼。咱们要在白天和郑芝龙正面对决,有必胜把握。”
“一切都凭德辉决断。”赵谦看了一眼邹维涟腰上挂着的佩剑,是自己给他的。
邹维涟点点头,向舱外喊道:“传令全军,调转向东。”
“得令!”
过得一会,一个军士走进船舱,说道:“禀邹大人,发现船只。像是两只渔船。”
邹维涟抓起望远镜,说道:“大人,咱们去甲板上看看。”
赵谦和邹维涟走上甲板,看着不远处两只帆船正在向西航行,吃水很小的船,可能是渔船,总是不会是战舰。
水师各舰上的军官,都看着两只船,没有动静,各忙各的事。
邹维涟看了一眼赵谦,说道:“恐其暴露我等行踪。”
赵谦心里一惊,低声道:“屠戮平民,于军心不利。”
邹维涟默然。赵谦想了想,回头说道:“通令渔船抛锚,例行检查!”
“是,大人。”
复兴号的旗手一边打旗语,一边对着渔船大喊停船检查,但是风浪已大,风呼呼作响,浪打在船舷上啪啪乱吼,又没有喇叭,喊话传得不远。而渔船上的人好像也看不懂旗语,犹自航行。
赵谦拿出望远镜看了片刻,说道:“渔船不听通令,令左翼扬州号离队攻击,将其剿灭!尽量俘虏,但不得放走一人!”
“得令!”
邹维涟听罢赵谦的命令,显然是照邹维涟的意思办的,邹维涟觉得压力有些大,赵谦是对自己言听计从,这次战役几乎是他邹维涟一人独断,万一失利,真是罪该万死,责任无可推卸。
“开炮!”
“轰轰!”
“神枪手!”
“列队准备……放!”
“砰砰……”
左翼硝烟弥漫,赵谦低头看着海面上的海水,好像感觉它在泛红一般。
不久,两艘渔船便被歼灭,海面上漂浮着木板和尸体,众军默然。
半个时辰后,太阳隐去了它最后的光线,天色变暗。光线一寸寸慢慢黯淡,颜色变深……
海面上的风浪越来越大了,天空中有乌云,看不见月亮。
邹维涟说道:“传令各舰收帆,宵禁灯火,提高警戒。”
“得令!”
邹维涟拿着望远镜,久久站甲板上,神色凝重。赵谦见罢走上去,宽慰道:“这夜色,伸手不见五指,郑芝龙不会发现咱们。”
邹维涟摇摇头:“郑芝龙经营东南海域多年,事情无法预料。”
赵谦想了想,说道:“就算是晚上遭遇近战,我军也是占优势的。未闻战列舰败于小船之理。”
“对巨舰威胁最大的小船是纵火船。”邹维涟看着海面说道。
赵谦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睛如此忧虑,情绪影响赵谦,连赵谦心里也添堵。
“纵火船夜间突袭最有效果,或者对受伤没法机动的巨舰,具有毁灭性的威胁。”邹维涟沉思片刻,说道,“如果郑芝龙现在发现我们,可能便会使用狼群战术加纵火船。”
郑芝龙真的这么强大?赵谦摇摇头,强大的话怎地连台湾的荷兰小军也无法解决?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时候,荷兰正值三次英荷战争期间,实力大损,郑成功才有机可乘。
赵谦看着自己这艘吃水2000多吨的巨舰,回头对邹维涟说道:“复兴号是不沉之舰。”
一直熬到半夜,风浪小了许多,邹维涟下令:“张帆起航。”
“咱们从此地直接南下,逼近郑芝龙的老巢泉州、晋江一带,也不怕他把主力战舰隐藏在内海那些小岛屿之间。”邹维涟说道。
赵谦点点头:“游伐封锁此间海域,威逼泉州,看他郑芝龙能挺到何时。”
福建福州府沿海一带,岛屿密布,利于熟悉地形的郑芝龙,不利于赵谦军,所以昨日邹维涟追击火船,才不敢在夜晚深入南日群岛一地,于是下令返航。
而泉州府附近,却少岛屿,正是巨型舰队的好去处,也是郑芝龙的老巢。当初郑芝龙在中国沿海的海上力量,是有绝对优势,才选了这么个地方,现在反而成了他的制肘之地。
赵谦海军从外海大福、南日、乌丘以东一线南下,满帆挺进,目标十分明显,便是泉州。
郑芝龙如果现在还知道朝廷水师的动向,一定非常紧张,因为那里是他的老巢,不得不救。
甲板上的当值官也是个年轻人,刚入行伍不久,赵谦这支海军,招募的几乎是青年人,军官多是读书未中功名的青年。这样的青年,最易被鼓动。赵谦募兵之时,一张言辞激昂的募兵公文,确实是煽动了不少热血青年。
年轻军官身着整齐的玄黑军装,十分帅气,拿着望远镜很认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这时,正在擦甲板的水手不经意间抬起头,看见了令人吃惊的场面,忙用颤动的声音说道:“百户大人,您看……”
青年军官忙用望远镜对着前方,也是吃了一惊,海平面上黑压压一片,全是帆船。
青年军官回头大声喊道:“发现敌船,敲钟戒备!”
“当当……”
赵谦和邹维涟急忙走向甲板,赵谦摸出望远镜看了一眼前面的境况,说道:“很好,郑芝龙终于按耐不住了。”
“咱们是逆风,不过现在是白天,胜算还是很大。”邹维涟说了一句,回头道:“各舰准备战斗!”
复兴号挂起了龙旗和大明国旗,龙旗表示水师乃明朝皇家水师,有奉承皇上的意思。明国旗便是日月旗,本来明朝开国之初,和其他朝代一样,并没有国旗,但隆庆以来,海贸频繁,有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等多个国家在中国海域做生意,为了区分,便用日月旗作大明国旗。一个日,一个月,便是明的意思。
旗帜由红日、黄月重叠的图案和蓝底组成。蓝底代表青天,象征着我大汉民族光明磊落、崇高伟大的人格和志气。
日月重叠即是“明”字,代表大明,位于旗帜的正中不偏不倚,是取中国位于四方之中之意。
旗帜中央的黄色又代表着汉人的肤色,象征着大明是汉族人建立和统治的国家,黄色位于中央,意指大明将汉族的利益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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