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脸一笑,就着我手里将茶喝掉了。
有惊无险两人都没为刚才的事生气,仿佛一场闹剧般悄无生气的过去了。大家又一起热闹的吃了晚饭,打牌直到午夜方散。慕云潇扶着蓝淇一直将我们送到门口,雪地里看他们站在红灯笼地下,脸上红红的除了酒气、灯光的颜色,更多的还有看不清的一些沉醉。
“真是个聪明人!”
“你说蓝淇?”
“你知道。”
楚湘齐搂着我的手更紧了点,似要把我镶进他身子里。他在想什么?白天的失态不是那一刻才爆发的,他早就在质疑?质疑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受不得别人出言挑衅,即使是自己合作多年的兄弟也会让他小心防范!真可怕,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记忆中的楚湘齐总是高傲而淡然,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他几乎是完美得没有缺点,但我,是他的软肋!
说起蓝淇,楚湘齐竟也有几分欣赏她,不过更多的是觉得她会成为慕云潇的帮手而用判断利用价值的眼光在看她。
“或者你想错了,她只是蝶姐手下一个长得漂亮的侍女而已。”
对蓝淇的聪明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样一个人,敢公然跟慕云潇打情骂俏,不像一个会受制于人的人,更不像那些困死在后院的侍妾,因此我不觉得她真的跟慕云潇有什么。
“漂亮本来就是一种手段,何况还是蝶姐的人,你相信蝶姐调教她只是要她给自己办事?”
不会,蝶姐的手段绝不会在一个简单的侍女身上下这么大功夫。蓝淇的言谈举止、行事作风,都不像简单侍女,那么她可能就是蝶姐拉拢慕云潇的手段。虽说慕云潇对蝶姐是绝对信任,蝶姐也是十分忠心,可是人与人的相处总免不了摩擦,何况这几年慕云潇势力渐大容不得别人再在身旁指手画脚,这种时候在他身边安插一个自己的人是再适合不过。一来可以代替自己辅助慕云潇,再来也是一种缓冲手段,既能帮自己在慕云潇面前说话,又能第一时间将慕云潇对自己的不满报告回去。
“这样的人慕云潇能放心留在自己身边吗?”
“有什么不能。”楚湘齐带着几分戏谑,他对慕云潇已经十分了解,“蝶姐若是要害他当初就不会舍了自己的命不要把他们兄弟带出王府,又尽心辅佐这些年。当年的天明府可不比伦王府差,蝶姐留在那里完全可以富贵终老。何况慕云潇对她除了救命之恩还有养育之情,你看慕林川就知道了,他是多粘着蝶姐;当初那场祸他还没有记忆尚且如此,慕云潇亲身经历了,只怕心中比慕林川更舍不得蝶姐!”
慕云潇本是天明府大公子,他父亲慕铭是先皇所封一等公爵,又掌管京内所有兵马,正是得宠之际突然暴毙,丧事刚过他母亲也殉情而去。慕氏一族公推三老爷为家主,接掌家业后竟对才失双亲的两个遗孤赶尽杀绝。所幸慕夫人侍女蝶姐舍命带两人出逃,才得以保全。
“天明府易主”一直是京城中的禁忌,当年慕家怕事情闹大危及前途,谎称慕云潇兄弟非慕家血脉,因此除去宗籍。对于此事皇上有心帮忙也无能为力,只能将兄弟两人留在宫中教养,直到慕云潇立下军功封王,也未再踏进天明府一步。
如今天明府早已不复当年辉煌,慕家的人也大多要投靠慕云潇,只是很多事一旦发生就会记住一辈子,对于慕家的主动投诚,慕云潇笑着让人将代表慕家家主的白玉佩扔掉,并且回赠价值连城的鸡血玉让他们明白如今再要巴结他已是不可能。
兄弟骨肉为权力尚且如此,我身边又有哪些可以依靠的人?
想到这里心里便不自在,我说:“你不会不要我吧?”
“胡说。”楚湘齐只当我在玩笑,却把我抱得更紧了些,“你是我的,没人能把你带走,没有任何人可以!”
这样明争暗斗的时刻有他抱着我、陪着我,感到很安心,同时也觉得自己并没有任何选择错误。能找到一个对自己真心的人,已经是一种幸运,为什么还要再奢求其他?万般皆是命,那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吧。他跟我在一起,我们彼此依偎相互扶持,何尝不是一生?真要在权力上踏出一条血路?有命争没命得,拥有了权力到最后只剩下自己这样的结局不也是悲剧?
想到蓝淇,那个漂亮得让我惊奇的人。她总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在围场,围场上我并没对她有太多注意,即使知道她是慕云潇的人也不会留意她,那时候她低着头只给我们留下了背影。是今天,当着我的面看她跟慕林川说话,跟慕云潇打情骂俏的闹着,慕云潇搭着她的肩一直把我们送到门口。他很少带着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即使是楚湘齐也没在他那里看到多少女人。我好奇他为什么一直不娶亲,楚湘齐说“他的女人都养在家里。”言下之意不要皇上赐婚,怕被骗,被牵绊,被卷进朝堂上权力的漩涡。
楚湘齐抱着我又紧了一点,他的呼吸洒在我身上,他的手紧紧抱着我,黑暗了可以感觉到他给我的温暖和安全。这条路若是就这样走下去,没有尽头,只有我们在黑暗的马车里相互依偎,可能我会就此放弃策划许久的计划;这条路若是再长一点,多给我们一些时间聆听彼此的心跳,我也会为他收敛一下自己的野心,那么,我们的结局,会不会是另一个样子?
现在 冬闺十艳图
更新时间:2011…12…28 15:05:19 本章字数:9810
年没过完,王府里突然来了贵客。小曲回禀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黄公公穿着紫貂便装在等我,若不是他向我下跪行礼几乎都认不出来那是他——私自出宫?不是奉皇上的旨意,专挑着楚湘齐不在?
小偏厅待客,御赐香茶盛在白玉杯中亲自递给他,黄公公欠身接了,与我分序坐下。首领太监与大臣的关系其实很微妙,乍一看他们都是奴才,但却是最常接触到皇上的奴才,所以在礼数与地位之间常常会选一种折中的办法体现两者的公平。
“公公怎么亲自来了?有事让小徒弟传话就好,皇上身边可离不开您。”
“郡主娘娘抬举了我。”黄公公欠了欠身子,十分恭敬的说:“皇上的喜好有怎是我们这些下人能揣摩的,所谓天意难测,慎言慎行才是正理,皇上也不过看奴才年老,又多年侍奉,才把奴才留在身边。”
他总是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纵使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地位,也不会恃宠而骄说出不合自己身份的话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这样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吧!
“那公公此次来想必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什么事要单独传旨?楚湘齐在朝堂上不是该什么都知道了?黄公公是皇上最信任的太监,现在他来,只怕不是好事。
黄公公扬脸一笑,带着点主子才有的骄傲。忽的站起来后退一步毕恭毕敬的说:“奴才这回是自己出来的!”
看来不是大事,这些公公们倒还胆大包天,凭借自己主子的地位在外面勒索大臣,这种事早已屡见不鲜了。
可是,黄公公不是这样的人!
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从未见过他向任何人主动要过东西,哪怕是他们私底下心甘情愿送他的也都被婉言拒绝。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时刻注意不让自己掉进别人的圈套中,这样才能在权力的漩涡里独善其身这些年。
“公公快别这样,”说着我也起身了,“您是我的长辈,哪里有对我行礼的规矩。若是您都站着,那我岂不是该跪下了!”
“知晓礼数是好事,过分假装就会招人怀疑了!”
黄公公突如其来的话让我措手不及,他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人前人后自认没有任何破绽,何时让他看出我早已不复当初?
“郡主放心,奴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多说一句话!”
勉强一笑,折身坐回去。黄公公也在我对面坐下,没有身份等级,有的是两个相互算计并且快被看穿的人。
收集好的梅花雪水泡出的茶香甜可口,拂去表面的茶叶,轻轻吹了吹氤氲在面上的热气,听黄公公说:“这么好的茶可惜只有这么一点,让人不忍饮品。话说回来,真的多了,也就不稀奇了!”说着竟笑起来。
他笑得有点轻狂,可能是平日见他都在皇上面前没见过他的真实面目。看他笑得肆无忌惮,又有点破釜沉舟的味道,这难道是最后的忠告?
他到底要说什么?丝帕下的手紧紧握住,他知道了什么?我有什么把柄是他要亲自上门来质问的!
“郡主娘娘这杯茶怕是倾尽了园子里所有的梅树才集到这么多雪水吧,精贵,果真精贵!”话虽如此,他却仰头一饮而尽。
“再好也只是个玩物,一时兴起做着玩的!”
“冬日里的玩法很多,品尝赏雪、吟诗作赋,乃至烤肉作羹,说起来还是闺中女子多闲事。”
黄公公的话越说越远,却是离他的来意越来越近了。
他绝不是简单在跟我说该怎么打发时间。
“皇上最爱雪了,郡主可知道?”
当然知道,冬雪过后就是初春,皇上爱的只怕是满眼的绿。
“听闻皇上当年让刘奇珍刘画师画有《冬闺十艳图》,想必是爱雪的典故!”
“那郡主可知道‘冬闺十艳’指的是哪十个人?”
我笑:“黄公公是在考我吗?帝王私事我又怎会知道。说起来‘冬闺十艳’也不过是听说过,没见过真迹!”
“您见过。”黄公公十分笃定的说:“早些日子在泰安殿,您拿着北公爵的画来请安,皇上就给您看了刘画师的真迹!”
文仪上公主的《踏雪寻梅图》?!
听他说到无麟,我心里一阵痛。泰安殿献画的事历历在目,画的主人却不在了。他的死到底是死得其所还是无可奈何!
黄公公没留意我的神情,继续说:“所谓十艳,乃是皇上心中至爱之人。孝昭皇后养育两位殿下、治理后宫数十年,当之无愧;明德太后养育今上,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