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楚湘齐担心的看了我一下,我身上好好的哪里有受伤的样子?不过还是可能因为跪久了把腿弄伤。他们当初被罚跪,那滋味是尝过的。
“是小曲被烫伤了!”
鬼谷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他站在楚湘齐后面,又因为进入内庭低头。若不是事情太多宫里已经乱起来,连楚湘齐都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几天不见,楚湘齐有点憔悴了,眼睛里全是血丝,头发也有点乱。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小太监传旨让他进宫,摘掉上面的玛瑙石换成玉带,接着白孝服、忠孝带都赐了下来。梳头姨娘来梳头,尽量把头发绑得紧紧的,这次梳了头下次再梳就是头七以后了。
鬼谷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后宫重地,又是先皇驾崩,他除了小心谨慎不落人口实,还要谨守规矩;刚才那句“小曲烫伤”他一定听去了。他们并没多少见面的机会,见了面说话也不多,但感情却摆在那里。待会儿把药膏给他让他拿给小曲好了。
丽妃又在说话:“齐王这阵子忙着筹备先皇的丧事,真是辛苦了。等到太子爷登基,定要好好感谢您才是!”
这话的意思仿佛她是太后,连太子爷的做法都能左右。为皇上办事本来是理所当然,在她眼里就是太子爷欠了我们的情了。还在御花园说这样的话,一石二鸟,既让楚湘齐被人怀疑有篡位之心又打压了怡兰殿,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
“娘娘严重了,为皇上办事是作为臣子的本分,不敢居功邀宠。”
丽妃又是一阵笑:“瞧四爷的话,什么‘臣子’不臣子,您是先帝爷的亲外甥,文仪公主的独生子,哪里是外人了!”
宫里面除了“太子爷”、“主子爷”哪里还有一位爷了?平时私底下叫两声开玩笑,这会儿说出来却是犯了大忌讳。丽妃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只用笑掩饰“瞧我,一说话就停不下来了,这大殿里还跪着呢!”
“娘娘慢走。”
楚湘齐脸上的笑很疲惫,甚至带着不屑。丽妃这类人平时他都是一笑而过,甚至笑而不语,今天这样被堵在路上大说一通还是第一次。他也意识到丽妃是在对付自己,表面上恭维的话暗地里却是把祸水引导他这边,只是手法拙劣一眼就让人识穿了。
“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使绊子!”
我笑,还说别人不谨慎,他自己忙昏了头也口不择言了。
“你不是也回敬她了?”
楚湘齐回头对我笑了一下,手上的茶不烫不冷,正好递给他。
“照你的说法今天在大殿里她就开始闹了?”
大概是压抑太久,丽妃的确有点不正常。
“李夫人的确哭得厉害了点,她跟丽妃又从来都不对付。”
楚湘齐把茶杯放在桌上,随手理了理我头上的银器,整套银凤银钗挂在发髻上,把头发梳得高高的衬托出银凤的双翅,走动的时候就会随着步伐摇荡。
“这只凤凰太简单了,等几天让人给你做一套更好的!”
都这样还简单?大殿里所有女眷都简单装饰,就我还这样“招蜂引蝶”,而他,居然还觉得装饰过于单调。要是照平时那样装扮,就是大不敬了。
“你钱多了没地方用吧!这套银器我也不用第二次了,事完了就收回去!”
“那给你添一整套金的?”
手从头发上滑到耳边再到脸上,弄得我痒痒的就想笑。看他难得有一点高兴,我也放心了。真怕这件事给他打击太大,好好的就这样去了,谁也受不了。
稍微一偏头,就看到桂子端着食盒站在门边看着我们两个发笑。她不会说话,又轻脚轻手的,完全没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这样一个人竟然是千波殿的总管,一个哑巴,管着千波殿里几十个宫女太监,而且那些人都服从她的管理!
桂子把食盒放在桌上就出去了。跟着楚湘齐多年让她明白了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只能当做没看到没听到,她是哑巴,当然不担心把话传出去,于是千波殿里又多了一个效忠于我们的人。
这样优秀的人才?如果桂子不是哑巴,那她留在楚湘齐身边就很可能是奸细。
“吃点东西。”楚湘齐招呼我,他自己就坐下了,温热的燕窝粥,银勺子搅拌着让我没有一点食欲。他倒是胃口不错,想是累坏了,只顾着先吃完了好休息。
“怎么不吃?”他又问,勺子喂到我嘴边,“你就等着我喂你!”
“你不是喜欢拿我当孩子养着?”我吃了一口,差点没噎到,甜的,居然是甜的!
我皱眉:“你不是不吃甜的?”
楚湘齐苦笑:“我也不清楚,大概跟你一起呆久了,偶尔吃点甜的也觉得没什么!”
假话。桂子跟他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口味,这些吃的又是桂子亲手做的。我知道他其实是将就我,平时在王府只要我们一起吃饭他也总挑我喜欢的让厨房做。
“你真好。”
早已将心掩埋在权力下,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我在这一刻有了点希望:他们,还是爱我。但我知道那都不可能了,过去已经是欺骗,现在所有的事都被揭穿,再用谎言骗自己,自欺欺人的手段,我做不来。
楚湘齐突然伸手抱着我,从来不知道他力气这样大,抱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想推开他,没等我说什么他又把我放开了。
现在 决裂
更新时间:2011…12…28 15:05:20 本章字数:8810
“你睡会儿吧。”我说,忙了几天肯定没睡好“晚上再去大殿!”
楚湘齐和衣在榻上躺了会,不到一个时辰,小令就在外面敲门说,“凌公公来了!”
是小凌子,云姐姐身边的太监,现在要叫他凌公公了。
我让小令把小凌子带到偏殿,小凌子见到我先跪下磕头请安,说:“王妃万安!”我让他起来,又请他坐下。他是绝对不敢坐的,只站在一旁从袖子里取出个瓷瓶双手递给我:“听闻王妃这里有人被烫伤,主子娘娘特让奴才送来!”
“谢谢云姐姐了!”我让小令把药膏收下,又给他赏钱。
“主子娘娘说王妃若是身体不支大可在殿中休养,不必时刻都留在大殿。”
小令把赏钱给他,各宫间相互送东西都是要给送去的人打赏,多少不论,礼数一定要做到。建安宫是新皇的居所,云姐姐又是宠妃,她派来的人哪里能怠慢?小令给了他多少钱我没问,反正不会让人笑话千波殿,齐王府每年进账数十万,宋家的生意也金银内流,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赏钱。
小令一直规矩的站在我身后,待客接物以经很熟练了,甚至凸显着老道。跟小曲比起来也不再是冒失,小曲手上的事她都能接手,但我却不让她插手干预,对我而言小曲依然是十分重要的一个人,我没真的舍弃她就不会让她的位置被人取代。
不知道小曲脸上怎样了?我让小令把药膏拿去给她,小令却笑起来:“好奇怪!”
我问怎么了,小令说:“姐姐才被烫到怎么建安宫就知道了?还让人送药膏来,不是太快了点?”
“或许是有人看到小曲捂着脸回来去告诉云姐姐了。”
“那就更不对了。”小令十分有把握“宫中规矩‘私相授受’可是大忌讳,还是跟建安宫;皇上在的时候明令禁止了各宫相互传话,怎么我们的事他们知道得这样清楚?”
“好了好了,你快把药送去给小曲,别耽误了治疗,晚点让御医来看她!”
打断小令的话,我心里也不是没有疑惑。在小令说这些话以前就已经预感到有几分不对,仔细想想,果然每次我们这边的事他们都知道得格外清楚;私相授受?只怕是千波殿里有人传话吧。
楚湘齐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晚饭后还要去书房跟太子爷商议治丧的事。趁着传膳的空当,我把下午云姐姐让人送药来的事告诉他。他先是一愣,等我说完了才拉着我的手安慰我:“别想太多,或许是有人看见了关心小曲啊。”
“可云姐姐送来的药膏本来是我向春兰要的!”
“这些药膏各宫都有,有什么好奇怪。”
“是没什么奇怪,可是我们这边刚出事她就让人送药膏来,难道不让人怀疑?”
“怀疑什么?”楚湘齐有几分不悦,脸上也冷冷的,刚才那点温暖一扫而空。越是这样我越气,果然什么都瞒着我,齐王府的事不要我插手,我始终不是他自己人,可现在大家同在一条船上,建安宫的人难道就只盯着我不成?我不好过,他也别想过好!
“我怀疑她让人盯着我。”到这种地步不得不把话说清楚“你难道就没怀疑过?每次我们这里出了一点事他们都知道得彻彻底底的,是谁在传话?谁说出去的?”我冷笑,“你不怀疑,你怎么让个桂子做千波殿总管,你怎么在宫里慎言慎行连对皇上都说一句瞒一句,建安宫的人不是傻子,苏云梦更不是,你知道他们这么多事她怎么会不防着你?你知道收买人心培养细作,他们难道不会?”
楚湘齐始终冷冷的,说都后面他脸上做出十分不耐烦的神态甚至把头转到一边去。我就这样让他不相信?宁可相信外人也信不过我这个枕边人?
“你拿我当什么?你是我丈夫难道我会害你,你死了我有什么好处?难道我会希望你死!”
我有点想哭,还是忍住了,转到一边那帕子使劲擦了擦眼睛。小令在外面准备晚膳要用的东西,鬼谷也在外面候着,太监宫女都在外面准备给楚湘齐更衣,我始终压低着嗓子说话,楚湘齐也是,“我就是信不过你!”
我觉得脸上一片火辣,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那样,只是不痛。我知道自己哭了,泪水模糊了眼睛滴到手背上,像冰珠子似地,一下子冻结到心里,那团原本燃着的火也最后熄灭了。
晚膳已经送来了,小令在外面敲门请我们出去。抢在楚湘齐前面出门,接过斗篷我说:“你们吃吧,我去大殿守灵!”
不要人跟着,自己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