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雁儿了,看着模样,将来长大了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人儿。”
……顾雁歌沉默,难道是专程来夸她女儿的,皇帝几时当得这么无聊了。
好在皇帝又接着说:“朕来讨杯酒喝,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这下连萧永夜都默然的,这皇帝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来逗他们俩玩么。虽然这么想着,萧永夜还是转身去吩咐人呈来酒菜。初夏的夜还有些微凉,好在京城这段日子天暖,地气足,倒也不让人觉得冷清。
弘璋和弘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眼看着快三岁的娃了,两人的精灵劲儿,任谁见了也喜欢。弘璋这墙头草一见皇帝来了,伸手就要抱:“大舅舅,抱抱。”
皇帝也不讲究,笑着就把他抱了起来:“弘璋出生这年,换的年号,眨眼间朕皇帝都做了近四年了。四年啊,朕倒觉得像是过了四十年,有时候仔细想想,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内忧外患就从来没一天停止过折腾。”
难道是来忆苦思甜的,顾雁歌很不厚道地在心里鄙视皇帝,要忆苦思甜在宫里慢慢忆,保准有大把人陪着,来他们这里什么个意思。她虽然不耐烦打理,但好歹认识皇帝,这天下他最大了,怎么也得吱个声儿:“是啊,想想我成亲的时候,是皇兄亲自送的亲,那会儿皇兄还是太子呢。咱们一拨人天天闹在一起,也向来是没个正影儿。”
“说得是啊,现在一回想起那时候,就觉得日子轻快些。”皇帝其实也没事,主要是又有个亲近的兄弟要离他而去了,心里感慨。自打登上皇位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失去很多,只是做好了准备是一回事,面对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皇上,人总是得到一些,就必须舍弃一些,人生中总是在取舍之中的。”萧永夜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安慰皇帝,他觉得很有压力。
皇帝叹了一声,喝了几盅酒后,带着些醺地问萧永夜:“永夜啊,如果有一天,这天下还需要你来守护,不论你在哪里,都不可推辞。”
顾雁歌眼一挑,呃,原来这就是皇帝的目的,就算跑得再远,将来也要听出召唤为这家国天下继续卖命。顾承忆到底太小了,还不能让皇帝完全放下心来,毕竟这天下的担子太重,在眼下看来也就萧永夜最能托付了。
她侧着脸看了萧永夜一眼,不待他来回话,抢在先头说:“皇兄,我却希望这天下永远不再需要永夜,这才说明咱景朝盛世太平。治世天下,自有四方来臣,何需再动兵刃呢。总有一天,铸剑为犁,百姓们幼有所养,壮有所用,老有所依,这样的太平天下,又哪里刀剑。”
这一番话,不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能打动人的。何况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正想退出,一个是正在缅怀往事,这番话听下去,就更加有感触了。
皇帝喃喃着“铸剑为犁”四个字,仰头把盏里的酒一饮而尽,豪气顿生:“雁儿说得好,铸剑为犁,朕要治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太平盛世留给后人。让天下百姓如雁儿说说,幼有所养、壮有所用、老有所依。”
听着皇帝的话,萧永夜也颇有些感慨,铸剑为犁,何尝不是军中儿郎们最期盼的,若真个天下太平,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去与人厮杀:“皇上,为这番话,微臣敬您一杯,愿来日如今日所言,盛世长安,盛世太平。”
皇帝笑着端起酒,说:“这杯酒我得喝,来,为这番话,咱们一块儿干一杯,以后,朕就以铸剑为犁为目标,治太平盛世与百姓。”
呃,两男人都被她绕进去了,这话真要有这么触动人么。顾雁歌想了想,又不由得笑,也许是他们经历得比她多吧。
这一夜,萧永夜和皇帝都喝醉了,皇帝被抬回宫中时,嘴里依旧念着“铸剑为犁”四个字。自此真个如他所言治下了一番盛世,景朝的天下江山在他为帝的几十年里,再无战事起,四夷承平,天下来朝,这却也是后话了。
而萧永夜和顾雁歌,次日里便开始打点行装,他们商量了一下,发现嘉临是不能去了,哪里恪亲王的根基太重,去了将来说不得要让皇帝心里不踏实。
“那咱们上哪儿去?”这景朝这么大,好像去哪都行,只是带着孩子,终究还是安定些好。
萧永夜指着靠海的渭东城,说:“要不去渭东,这儿物产丰富,而且天气好,四季如春,花木繁盛。”
“那吃的多吗?水果多吗?”顾雁歌想如果水果和食物的种类多,对孩子的生长发育都是有好处的。京城的东西虽然多,但都不新鲜。
“那渭东就再适合不过了,这几日都打点好了,明儿我递个条陈上去,咱们后天就能动身了。”
萧永夜次日递了条陈,皇帝又照旧留了留,面儿上的事重要周顾。离开京城的那天,顾应无和顾承忆以及一干官员都来相送。皇帝本来要来,被恪亲王给劝住了,只说是萧永夜隆恩太盛,未必是福,皇帝只好在宫里遥望着他们离京了。
顾雁歌看着一众送别的人群,忽然有些奇怪,少了个咋咋呼呼的人,能不奇怪了:“永夜,哥哥怎么没来,前几天还嚷着要送咱们你,今儿到临头了反而是不见人影儿了,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
萧永夜想起顾次庄就直想乐,憋着笑说:“他啊,被太后娘娘呢和瑞王妃逼婚了,说要是再不指个合适的人,就把闭着眼睛给他指一个,他是被吓着了,正躲人呢。”
……这孩子真让人闹心,不过这孩子闹心的还在后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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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二庄快跑
顾次庄没来,萧永夜和顾雁歌也只当这孩子躲婚躲得太彻底了,连人都不敢出现了。跟诸位官员道别后,就踏上了去渭东的行程。
恪亲王领着侍卫在后头马车上坐着,萧永夜和顾雁歌领着两个孩子,后头还坠着不舍得他们离开的顾承忆。更远的地方,还有特地赶过来的阿乌子,现在已经是阔科旗汗王了。
舍不得的人很多,可没一个像顾次庄这么舍不得的,等到五十里开外,萧永夜就掀开帘子,冲外头说了声:“你还真跟着我们跑,不怕到时候被瑞王爷逮着?”
前头的车夫一回头,嘿嘿地笑出声,把帽子一掀开,却不是顾次庄是谁,只听他说:“我也不是没办法了,我不肯屈就,他们偏要面前我,这婚姻的事哪里是勉强能勉强得来的。他们要这样,我就只好赶紧跑了。”
……顾雁歌被这两人瞒过去了,她还真以为不敢露面了,没想到这顾次庄大摇大摆地就跟着他们一块促成了。瑞王爷再是严防死守,还是被他逃出来了:“哥哥,你可真是折腾。”
“不是我折腾,是他们折腾,他们不折腾,我能成这样吗?”顾次庄理所当然地一扔马鞭,让旁边的侍卫来驾车,自己坐了进来。
忽然间,顾雁歌觉得自己挺同情瑞王爷的,摊上顾次庄这样一个大龄不婚,又成天折腾的儿,任谁也会心脏不好,血压升高:“跟我们一块儿走,你不觉得目标太明显了?“
“我让阿初帮我弄了个人,易了容留在郡王府里,父王现在估计正派人盯着呐。短时间里,他是不会来找我的。至于以后,他想找我,那就真是时过境迁,我这鸟儿早飞没影儿了。”顾次庄对于自己的逃跑计划非常之满意,还颇为自得其乐,甚至想象着瑞王爷如果发现了那个是假的,肯定会气得发疯,那景象肯定非常赏心悦目,只可惜他是看不到了。
萧永夜忽然叫了停车,下了车跟侍卫要了把软件往土里一插,剑发出声波一样的微微震动,他也不说话,只是冲顾次庄看了一眼,然后和摇头上马车。
这剑的震动代表什么,顾次庄当然清楚,苦着脸问;“我说妹夫,你得帮我,不能把我扔了,过了门就扔媒人过墙这种事是最不道德的。”
“我倒是不想任扔你过墙,不过瑞王爷来找人,肯定是有了信儿了,我说没有,他也肯定还是得查看一番。”萧永夜袖手在车上坐着,心想不愧是父子,一个做得出,一个查得出,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那你说我怎么办,躲是躲不过去了,就我还跑不出父王的手掌心去。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爹呢,比我自己还了解我,唉……家门不幸啊!”顾次庄恨不得哭两声,难道他的自由以及他对人生的理想与追求,就要这么跟他永别了么?
“哥哥,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就是险了点。”顾雁歌笑着说道。
“哎呀,再险也要试,父王对我的主意,那真是熟到了几点,对你的说不定反而不能察觉,我的好妹妹,你就赶紧说吧。”顾次庄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不过谁又敢说菜刀劈不死江湖客呢,他这妹子还说过“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呢!
“待会儿王叔来了,你就乖巧得不得了,顺从得不得了的说回去,说你愿意娶他们指的人。表现出打算老老实实待在京城,乖乖顺顺听话的表现,努力让王叔觉得你就是顾次庄。”这也算没招的招,武侠小说里说得好,无招胜有招。
顾次庄看了萧永夜一眼,似乎在问这招行不行,萧永夜点了点头说:“眼下你也就这么个办法了。”
这时候恪亲王可探出头来了,顾次庄一看连忙贴着笑脸上去:“恪伯父,您不会拆我台吧。要知道我最敬爱您了,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着您鞍前马后,决不离开半步。”
“少整这些虚的,你自己要跑,别往我身上推。你父王不问我便罢,一问我我就得说。”恪亲王装着一脸严肃。
这话让顾次庄苦了脸,几乎就快要认命的时候,恪亲王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可以说,这孩子早跑了。”
闻言,顾次庄大喜过望:“恪伯父,有您这话,我父王一准得信以为真,他最信您了。”
“别,我这是真话。”恪亲王继续严肃。
顾雁歌却乐了,靠在马车上说:“父王,您可真是高手。”
这实诚的人要是憋起心思来,十个狡猾的人都不是对手,形容的应该就是恪亲王这样才的人,平日里多是实诚,掷字如金,可以理憋着心思跟你对着来,那就等着被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