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竟碰到了日思夜念的徒儿。他的手不停的颤抖,恍惚的觉得这一定是梦,梦中徒儿还活着,带着天离在茗山的入口等着他的归来。
凌澈久不见师兄回去,不放心便寻了出来,远远的便见师兄愣在巷口,不禁疑惑了。忙上前唤道:“师兄。”一连唤了好几声都不见他答应,至前猛拍了拍他的肩:“师兄,青天白日的你在神游太虚,还在在闹市巷口?”
“为兄方才见到了浅浅”箫子朗突然回过神,看着身旁的师弟平静的说。
乍听‘浅浅’的名不禁鼻尖一酸:“师兄,浅浅已经去了三年了。回去吧,莫兄还等着你的药救梓黛呢。”
箫子朗平复着情绪道:“浅浅还活着,是魅影楼楼主救下来的,至于真相是怎样我不得而知。回去吧,梓黛的病拖不得了。”
凌澈顿时愣在那里,动也动不了。泪瞬间涌到了眼眶,究竟有多久了,多久没有浅浅的消息了?刻意的逃避着,不敢去面对当日悬崖下的那一幕,虽然为浅浅和天离立了冢却仍旧不愿承认浅浅已经葬身鸟腹。
为此他躲回云隐山庄两年,若不是莫初的妻子病重,莫初为照顾妻子无暇顾及国事,亲自去了云隐山庄请他,他想这一生都不会再来帝都。艰涩的开口问道:“是真的?师兄亲眼见到浅浅了?”声音暗哑的如生了锈的铁。
箫子朗看着浅浅消失的地方:“是她,我的徒儿我又怎会认错?”
“魅影楼……在何处?”凌澈艰难的问道,他想见她,只想见见。为她空旷了许久的心在听到她的消息的那一刻才慢慢的复苏,思念如失了控的大火,呼啸着蔓延开。火势越来越大,恨不能将所有的一切焚烧殆尽。
箫子朗摇着头,拍着他的肩道:“百年来没有人知道魅影楼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唯有等浅浅自己出现。回去吧,梓黛还在等救命的药。”
他看着和师兄远走的背影,不由得一阵心酸。师兄,浅浅在你心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位置?任何事情都比她重要,当初她落崖你的悲痛又在哪里?也许浅浅对你来说不过只是徒儿,但是对我凌澈来说却是全部。再见浅浅,我会拿一生的时光来爱护她,绝不会再让她受伤。
箫子朗与凌澈回到相爷府,莫染忙迎出来道:“子朗,药可找得了?”
箫子朗颔首将手中的药递给莫染:“让人煎药去吧,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给梓黛服下。暂时抑制毒素的扩散,这毒得慢慢清了。”
莫染拍着箫子朗的肩:“多谢子朗,若不是你梓黛怕是……”声音中竟多了哽咽。
“莫兄自娶妻后越来越婆妈。”摇着折扇的凌澈慢腾腾的走过来打趣。
莫染轻笑着摇头,忙将手中药材给身旁的侍从又仔细交代了一番才又道:“小七的嘴巴总是不饶人。”
“莫兄可知师兄今日见到谁了?”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就连笑容也收敛了朝着莫染问。
莫染疑惑的看着他摇首,凌澈鼻尖一酸许久才道:“是浅浅。”
听完凌澈的回答莫染一脸惊愕的看着箫子朗:“子朗,这——”
箫子朗颔首:“你们可记得当年浅浅与小七曾去过一个地方。”
“玉家老宅。”莫染忙接过话说。
而站在一旁的凌澈又打开手中的折扇,又成了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漫不经心的提议:“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吧。”
他二人都颔首,随之来到金玉满堂的二楼临窗而坐,随意点了几个小菜一壶酒。整个二楼除了他三人外再无他人,箫子朗为自己斟上一杯酒立即扬首喝尽了,凌澈也只是看着窗外微微的发怔,莫染叹道:“你二人打算就这么耗着么?”
箫子朗放下手中的酒杯朝他二人问道:“你们可知蚀善国上一任的右相国是谁?”
沉吟半晌的莫染回答:“十多年前蚀善国的右相国是玉湛之,不过因通敌叛国之罪被灭门,至于是谁下的命令是谁动的手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左相国依旧是当今的国舅赵匡,箫兄曾为他看过病。”
‘师父,他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啦。’无端端的这句话便冒了出来,那是他与浅浅一起去左相国府替赵匡看病之时浅浅口无遮拦说不来的话,当日他也曾断言若是赵匡再做蚀善国的相国不出一年必死,若是他就此罢手辞官回乡养老也活不过五年。如今都过了三年了,那厮竟然还活着,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好半晌才又问道:“那你又可知玉湛之的妻子是谁?”
“据传闻右相国的妻子美貌惑人,闺名似乎是叫温锦裳。”
一旁的凌澈突然瞪大了眼睛道:“温锦裳不就是师父亲姐姐,师父为其隐居的……”
箫子朗喝了一杯酒才回道:“正是。”
“那——浅浅是……”凌澈不可置信的念叨。
莫染看着箫子朗问:“子朗你早知浅浅是玉家的后人?”
“不止浅浅,怕是魅影楼楼主都是玉家的后人。今天我见到浅浅,据我猜测他身旁的那紫衣女子应该是莫初身旁的护卫—望秋。”
莫染皱着眉:“如此说来,你与浅浅已是……”他不忍戳破,他箫子朗与徒儿再见竟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
箫子朗只顾着喝酒,凌澈仍在震惊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莫染长叹着也闷头喝酒。
浅浅趴在园中的白玉栏杆上,看着金鱼在水中游来游去,偶尔将手中的馒头撕下来一小块扔到池中看着一群鱼争抢那一个小小的馒头屑。自言自语道:“鱼儿啊,鱼儿,你说师父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为何师父见到我还是那副漠然的神情呢?鱼儿啊…你可曾喜欢过谁呢?”想到今日见到师父的情景鼻尖一酸竟落了下泪来。
有谁知道她心里的痛楚呢?三年前她失去了师父,失去了天离,就连她自己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三年后她只剩下兄长莫初,原本以为三年足够忘记深藏在心底的那个人,谁知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人的身影竟在心底扎了根发了芽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
看到他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心就遏制不住的疼痛,剜心刺骨的疼痛。吸了吸鼻子笑道:“鱼儿啊,鱼儿,你们能让师父喜爱我么?”顿了半晌又只顾着流泪了,莫初缓步踱来:“颜儿在这里做什么?”
慌乱之中将手中的半个馒头失手落到了池中,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怯怯的道:“哥哥回来了么?”
“当年在崖下救起你之时你重伤在身,左手的手骨都杵了出来,奄奄一息都未留过半滴泪。这三年来更是从未曾见你哭过,如今你竟哭了么?”莫初缓缓的走上前停在她的跟前。
浅浅不住的摇着头:“哥哥—”
看着妹妹脸上残留的泪水问道:“听望秋言今日你见到箫子朗了,你这泪是为他流的么?”
浅浅低了头不说话,莫初长叹一声:“罢了,哥哥也不再问你,倒是你往后莫要再随意出去,魅影楼与朝廷早已势不两立。颜儿,莫要哥哥难做。”
闻言,浅浅睁着眼睛看着兄长,半晌才道:“颜儿往后会乖乖留在魅影楼,不会给哥哥带来苦恼。”
☆、第十三章 旧患
“灭门之祸的血海深仇,颜儿,哥哥忘不了。那人让我莫初失去父母,让我与你失散多年,我定要那人一一偿还回来。”莫初颔首望着远处,似乎又陷入了当年那悲惨的一幕中,他不过随着平叔去了无城镇为祖翁上香,再回到帝都却已家破人亡。
那承载着欢笑与幸福的府邸一夕间被烧的满目疮痍,服侍着他的下人惨遭横死,翻遍了所有的尸体只看到了被万箭穿心的父亲却怎样也找不到母亲和妹妹。
几世荣耀的相国府一夕间就没了,还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浅浅定定的看着一脸悲戚的兄长,似许诺:“我会陪在哥哥身旁,要看着将我玉家灭门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话毕只是清浅的笑,如今的她再也不是往日的她。
如今的浅浅让人我见犹怜,而笑容也已不再纯净,她的笑是楚楚可怜,惹人爱怜。往日的她笑的灿然纯净,如今的她笑容中多了情绪与悲伤。
“颜儿,哥哥不求什么,只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从那悲惨的记忆中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妹妹缓缓说出了他的期望,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当年那悲惨的一幕总是在他的梦中不断重复着上演,让他恨不能死去结束那种折磨,是仇恨支撑着他活到今日。
看着兄长继而敛了眼:“哥哥,颜儿不会再让你担忧了。”
三年前的噩梦他与她谁都没有忘记过,她差一点命丧黄泉,若不是她以惊人的意志力坚持,只怕这世上又要多一个坟冢。莫初的视线移到她挂在腰间的匕首上,他教会了她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而她也学会了,学会了自己保护自己,她腰间的匕首便是见证。
是啊,人都会长大的,经历的种种的伤害后才得以长大。她浅浅自落崖后就再也不是往日的浅浅,她被封存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深埋在记忆最深处的惨象都一一的记了起来,幼年时的幸福与欢乐也都接踵而至。
如今她失去了师父,失去了天离但是她有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兄长玉莫初,而她不再是浅浅,她是玉家的后人,魅影楼楼主的妹妹——玉染颜。为玉家上下四十八条人命而活,为了复仇而活的玉染颜。
在坠崖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失去了得到幸福的机会了。
站在箫子朗身后的云清愣了许久才踟蹰的唤了一声“师兄——”
箫子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