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按绯月的话坐在床边的几上,目不斜视。绯月斗万非的场面还记忆犹新,他怎敢在这样的人面前不规矩。万一哪句话哪个动作不对,惹怒了绯月,自己的下场不见得比万非好。其实聂云哪里知道当时绯月是被血魔附身,蒙住了本心才杀气重重。
“你找我。。。。。。有事?”聂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嗯,血遁门已灭,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聂云瞟了一眼绯月,见她面色和善,似乎并不想伤害自己。转念一想,是她用计让自己做了人生最大的决定,是她改变了自己的信念,她一直都没有害自己的行动。于是聂云认定绯月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就实话实说,“我先找我母亲,再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生活。”
“天大地大,你怎么找?”
聂云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道:“父亲临终时曾说‘十里长亭,夕阳西下’。这是在告诉我母亲的藏身之处。”
“十里长亭。。。。。。从这里走十里遇见的长亭么?”
“不,十里长亭是送别的代称,因此这句话是说夕阳西下之时,在驿站会找到母亲。。。。。。不过之后会去哪里,我倒没有打算。”
“我倒有个去处,那里不会有人计较你的过去。。。。。。”
聂云双眼发亮望着绯月,绯月嫣然一笑,朱唇轻启:“琴殇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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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霖,怎么他们谈了这么久?”夜雪剑痕一边望着关上的房门,一边问。
紫正乙霖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转过身问白言枫,白言枫说不知,而他得尽快赶回家禀报才是。帝清扬看着夜雪剑痕若有所思,而殷依依却不怎么高兴。
正说着,聂云打开门出来了。绯月当场手书一封让他交给琴殇阁副阁主九歌,以保他们一家性命。聂云道了谢,末了又问了那个问题:“唯君命是从和大义灭亲,绯姑娘选哪个?”
绯月闭上眼睛笑了,脑中那个熟悉英俊的脸飘来飘去,百看不厌。聂云知她的答案不变,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打开门出去了。
紫正乙霖送他们到了门口,挥手作别。刚转身就发现帝清扬正在与夜雪剑痕说什么,夜雪剑痕的脸色忽阴忽晴。不久帝清扬便走了过来,对紫正乙霖说他不便久留,先回去了。紫正乙霖知道他此去定会探访血咒破解之谜,没有挽留,说自己会转告绯月的。帝清扬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骑上一匹马消失在街头。
紫正乙霖目送帝清扬后转身一望,院子里只剩殷依依在吩咐下人预备酒菜,夜雪剑痕竟不见了。紫正乙霖有些好奇帝清扬对夜雪剑痕说了些什么,忙赶到绯月那里去。奇怪的是,夜雪剑痕没有在那里,房内只有绯月一个人。
“是么,师父走了。。。。。。”绯月出奇的平静,紫正乙霖细细看去,终于看见了她藏得极深的伤感。帝清扬在绯月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没人比紫正乙霖更清楚了。紫正乙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绯月咬紧嘴唇不说话。
当初我负气下山,他只是嘴上阻拦,看着我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而现在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绯月心中犯嘀咕,闭着眼睛伤心。
紫正乙霖不好说什么,就离开绯月的房间找夜雪剑痕去了。紫正乙霖见他房间门开着就走了进去,却见刚才还在院子里的殷依依此刻正被夜雪剑痕抱在怀里。夜雪剑痕见紫正乙霖进来了,忙推开殷依依。殷依依也不恼,顶着红扑扑的脸笑着跑了出去。
“需要给你机会解释么?”紫正乙霖很理智地问。夜雪剑痕对绯月的感情他知道有多深,这件突发的事一定与帝清扬走前对夜雪剑痕说的话有关。因此他觉得夜雪剑痕一定会解释为什么这么做。
只见夜雪剑痕苦笑了一下,摇了头。不解释!紫正乙霖愣住了,难道这一切没有任何误会与理由么?紫正乙霖有些生气了,这不正是一脚踏两船吗?以前的夜雪剑痕怎么看也不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你夜雪剑痕是这样的人!”
夜雪剑痕闻声一惊,欲答还休,脸已经胀得发紫了。紫正乙霖闻言转身往门口望去,绯月面色苍白,抓着门框气咻咻地说。原来绯月见紫正乙霖行色匆匆便跟着看看出了什么事了,正巧与紫正乙霖一起看见了夜雪剑痕抱着殷依依的场面,她强忍着心中的火,看夜雪剑痕是否向紫正乙霖,结果他却处之泰然。
“绯月!你的手。。。。。。”玄烯从东厢房出来,见绯月搭在门框上面色不善忙走上前。她猛地发现绯月垂在身侧的右手背上赫然浮现出一个血八卦图案。
紫正乙霖连忙抢上前一把抓住绯月的手,这是。。。血咒的封印图。。。。。。紫正乙霖吸了一口凉气,绯月究竟破了多少层封印了?这血咒共有八层封印,一旦全破了那么绯月就会被反噬,由血魔控制。
“活不久了么?”绯月竟然淡淡地笑了,紫正乙霖眉头紧皱,见她问出这句话,突然感到一阵伤感。
夜雪剑痕早已经站不住脚了,不顾伤口疼痛,冲到绯月身边。绯月看也不看他,转身扶着玄烯回去了。夜雪剑痕想问一问紫正乙霖,却见紫正乙霖也匆匆忙忙地走了。绯月。。。。。。
第三十七章 五十寿宴
“玄烯,你答应我的事绝不可以忘了。”绯月叮嘱玄烯,玄烯强忍着泪点点头。
血咒封印图在绯月手背上越来越明显,可是这并没有影响她身体的复原。奇怪的是绯月的身体比以前更好了,药效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大的发挥,只在望霄府住了一个星期就痊愈了。而这一个星期她闭门不出,除了玄烯谁也不见,连紫正乙霖和夜雪剑痕也不例外。夜雪剑痕一直都担心着绯月,却没有办法叫她开门见上一面。倒是殷依依一直贴心地照顾他,直到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才没有频繁来访。
“什么?告辞?”殷依依问道,玄烯点点头。
“我们打扰了这么久了,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下去,况且我们还有事在身,请殷城主和小姐原谅。”紫正乙霖忙解释道。
殷依依哪里想这么快就和夜雪剑痕分开,努力找个借口留下他们。谁知绯月早已瞧出她那点心思,补充道:“只是我、玄烯和乙霖向殷城主和小姐道别,其他人并不离开。”
哪里还有其他人,分明就在说我。夜雪剑痕心里嘀咕了一句,眼睛却一直看着绯月,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心里有些酸楚。玄烯吃惊地看着绯月,又望了望夜雪剑痕,不知道他们俩又怎么了。
“难得有这么多江湖上名号不小的年轻人聚在老夫府上,再过几天就是老夫五十岁生日了。绯姑娘、紫正先生和玄姑娘你们就这么不给老夫面子?”殷凌风抚须款道,他对绯月好感不少,倒真心想留她在府。
“这。。。。。。”绯月犹豫了,她望向紫正乙霖。
紫正乙霖知道绯月要他拿主意,殷凌风盛情相邀,自己最好就借这个台阶下,忙拱手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天后望霄府上下一片欢腾,下人们应客的应客,备茶水的备茶水,抬礼的抬礼。各大州的城主都亲自送来了贺礼,绝焱堡、琴殇阁、落忧宫等都派人送来了贺礼,可见殷凌风不仅在官道上得人心,在江湖上也很有人缘。绯月一行人不好在前堂招呼,就约在花园里聊了一会儿。不过夜雪剑痕倒没和他们一起,此刻他正与殷依依一起招呼客人,俨然未来主人的样子。
原来他一直在欺骗我,绯月忿忿地想,本以为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却不料竟是个爱情骗子!绯月想毕只觉热血上涌,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闷的。
玄烯正在看花,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朝花园这里走来了。为首的正是夜雪剑痕,他一直装作不经意地看见绯月,似有万千语言却无法开口。
“绯月姑娘!玄烯姑娘!”
绯月和玄烯忙抬头望去,只见那群人中忽然蹦出一个青年男子,帅气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紫正乙霖一脸惊讶,这人竟然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大呼小叫,看来与绯月她们相交不浅。他微微一笑,少年天性,率直真实。这一来倒忘记了自己也是少年一样。夜雪剑痕的表情一下变了,他不知道这个男子怎么会认识绯月她们。
“天狼!”那男子奔到面前,绯月脱口叫道。原来这位衣着不凡的男子竟是琴殇阁右护法天狼。想必是阁主寒霜刃派他前来贺寿的。
“你一个人来的啊?”绯月喜形于色,刚问完就见玄烯拽着天狼的袖子,忙不迭地问,“焰影呢?他来没有?”
天狼坏坏地笑,盯着玄烯问:“才多久没见就想成这样了?”直到玄烯啐了一口扭头走了,他才低低对绯月说,“阁中出了点事儿,所有人都分派了任务。此次我来,一为贺寿,二为办事。”
“九歌没事吧?”绯月一直惦记着这个好朋友,听见琴殇阁出了事急忙问道。
天狼笑着摇摇头,绯月才松了口气。正当她打算将紫正乙霖介绍给天狼认识的时候,殷凌风带着夜雪剑痕一行人走了过来。
“绯月姑娘和琴殇阁有交情么?”殷凌风十分诧异,横看竖看绯月都像是独行侠,却在江湖上与一些大势力有交往。年纪轻轻,人缘不错,将来成大器的机会可就多了。殷凌风很看好绯月,有心助她一臂之力。
天狼不等绯月说话,快人快语道:“绯月姑娘可是我们琴殇阁的贵宾,只要她愿意,副阁主的位置无人能替。”
众人闻言一惊,这个女子竟如此受器重?谁都知道琴殇阁阁主寒霜刃向来有慧眼识人之美誉,无论是副阁主九歌,左右护法焰影、天狼,还是旗下势力的各州统帅都不是泛泛之辈。而今天从右护法天狼口中得闻绯月受识的事,大家又对她另眼相看了。殷凌风打破了僵局,带大家回到厅上用午宴。
当下厅上已经摆开了十桌,剩下的全摆在宽敞的前院里。殷凌风携一家人在正中桌坐下,绝焱堡夜雪如瑟携夜雪剑痕也挨着坐了下来。东、西二桌坐的是各位远到而来的城主,江湖上的人就坐在南、北二桌上。天狼挨着玄烯坐下,不时打趣她。紫正乙霖顺次坐在玄烯身边,绯月就挨着紫正乙霖坐下。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一个人指着绯月旁边的座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