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寂寞何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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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寂寞何所思-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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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临璜之后,洞庭洛小心藏匿踪迹,绕道而行,来到烈国西北边境一个军人的家中。这个军人就是当初随萧狐和阿览达攻打临璜的两千骑兵之一。在这个军人的家中,洞庭洛抱走了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孩。

这个孩子是萧狐和阿览达的孩子。当初正欲起兵叛乱,作为高龄产妇的萧狐辛辛苦苦生下了这个孩子。阿览达怕万一叛乱失败,这个孩子会落入耶律隆绪手中,便悄悄把孩子抱给一个他最信任的手下,让他的妻子代为抚养。

后来萧狐兵败,阿览达为救萧狐,前往临璜城下俯首认罪。在去临璜的途中,阿览达把孩子的下落告诉了洞庭洛——

“请你把他带离军营,带离烈国,把他放得远远的,再不要回来。我真怕我死了,阿狐会让儿子为我报仇。我希望我和阿狐的儿子既不是奴隶,也不是贵族,更不是复仇的工具,我想他做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人……”

可惜阿览达没有想到,萧狐会在他死后追随他而去。

大雪纷飞之中,洞庭洛抱着这个小孩,在雪地里印下一串脚印,不久,这些脚印便被大雪掩埋。

小孩的脸红彤彤的,洞庭洛把他的襁褓裹紧了一些,在洞庭洛的怀里,他睡得很香。

“你有名字吗?刚才我忘了问他们。不如我给你取个新的吧。唔,茯苓,我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当然,默默跟在他身后的茯苓是不可能说出什么有创意的名字的。唔,她甚至都不说话。忽然想起茯苓的名字是一味药的名称,洞庭洛好怕她会给孩子取名叫胖大海。

“嗯——现在是冬天,冬天……就叫寒萧吧,很有你的出生地的感觉,对吗?你喜欢吗?喜欢的话,就乖乖地睡吧……”

两个月后,洞庭洛终于踏上了久违的荒陵土地。他把小寒萧带到一座小村庄,送给了一家没有小孩的农户。

阿览达,如你所愿,你的儿子,将会是一个老实淳朴的庄稼人,他永远不会承受你的痛苦和仇恨,所以,请你安息吧。

“茯苓,你会把寒萧的下落告诉耶律杭吗?”

“不会。”

安顿好寒萧,洞庭洛和茯苓继续向荒陵腹地行进。沿途多是荒郊野地,两人常常是露宿野外,两人的相处模式与在烈国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变化,洞庭洛在前面走着,茯苓则在后面默默地跟着。只是近来,洞庭洛时有感觉茯苓的步伐不如之前那么轻盈,呼吸也常有不畅。洞庭洛找了个休息的时候把茯苓召到面前,为茯苓诊脉,没想到,竟是喜脉。

“这孩子,是荒佑的?”

“是。”

咳,这两人,果真是干柴遇上烈火,一点即着。

洞庭洛问:“你想要这个孩子?”

“是。”

“那——我做他干爹可好?”

茯苓弯了弯嘴角,算是笑了。

“好。”

“茯苓,长夜漫漫,好无聊的。”

“……”

“茯苓,说点故事来听吧。”

“公子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诶,明知故问,你知道我想要听什么故事的。”

这似乎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又似乎是因为从没有要说这么多话,凝视着眼前火光跳跃的篝火,茯苓略微想了一下,然后用完全没有半点起伏的呆板语调道:“我和荒佑的相识,早在我要刺杀他之前,那是在我——”

第三十章 烈焰冰山(上)

茯苓略微想了一下,然后用完全没有半点起伏的呆板语调道:“我和荒佑的相识,早在我要刺杀他之前,那是在我——”

茯苓和荒佑的相识,早在茯苓要刺杀荒佑之前。那是在茯苓完成一次刺杀任务之后。

那一次,她要刺杀的人是出了名的警惕,茯苓在他身边潜伏了长达三月之久,才终于等到了他的一处小小的疏漏,按照常理,这样的疏漏完全不能保证刺杀成功,且一旦失败,便再难下手,但是茯苓也知道,若是此时再不下手,这次任务将成为她的第一个败绩。

茯苓动手一向果断干净,不过意料之中的,茯苓从重重包围之中逃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鲜血浸透了她一身雪白的歌姬纱裙,就如同刚刚在在鲜血中沐浴过一样,纱裙紧紧地黏裹在她身上。

身后追兵发了疯似地穷追不舍,主子都已经死了,手下却忠心依旧,可见茯苓杀的那人是何等魅力,这也难怪墨堂要杀了他。

失血太多,剧烈奔跑之中,茯苓的体力已经耗尽,原先设定好的逃跑路线几乎都被封堵,剩下的唯一一条生路,也是死路。前面便是秦淮河,茯苓知道,体力耗尽的她,已经无力游到对岸,一旦到了水里,她的血将流失得更快,只怕游至河中心,她就会溺水而亡。

茯苓站在秦淮河边,透过迷蒙烟雾,依稀可以看见对岸繁华霓虹,宽阔的河面上漂着几艘色彩鲜艳的画舫,有丝竹之声断断续续地随着清风飘过来。茯苓回头看一眼身后百米之外的追兵,随即纵身跳进河水之中。紧接着又是连续几声“扑通扑通”的跳水声,有一部分追兵也跟着她跳了下来。她奋力的游,不停地往前游。其实,被抓住是死,溺水而亡也是死,结果都是一样。但是茯苓不想被抓住,她只是拼命地往河中心游去,心里有个声音跟她说,游到那儿,只要游到那儿,一切都会结束。

她觉得她在往下沉,河水就像是无底的黑暗的深渊,她一直往下沉,却触不到尽头。她的脑袋里全是幼时在墨堂一遍又一遍练习挥剑的画面,师父说,杀手不需要剑法,生与死,只在挥剑的那一刹那——水封住了她的呼吸,整个世界在“嗡”的一声之后,变得鸦雀无声,整个世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就如一根破碎的稻草,在这湍急漩涡之中浮浮沉沉。结束了吧,她想,已经结束了。

“但其实,一切并没有结束,我没有死。我被救了。”茯苓说。

生与死,只在挥剑的那一刹那——你想生,还是,想死?

我,不知道。也许,我是想生的,也许,我想死。

其实这世间有很多东西,茯苓觉得应该好好地想一想。但是茯苓没有去想,想得太多,剑会变钝。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可以好好地想一想,而不用担心她的剑。然而。脑子里一片混沌,周围是看不清东西的白茫茫的一片。她什么也无法去思考。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眨眼的那么一瞬。

慢慢地,她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一双温柔的手抱着她,轻轻地把她放在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面,似乎生怕碰坏了她。接着,有温热的液体流入嘴里,她皱了眉,觉得那味道是苦的。

人死了,也会感觉到什么是苦,什么是甜吗?

不对,不对,她没有死,她还活着。那么,她还是被抓住了吗?不对,身下躺着的地方并不是固定的,而是有规律的摇晃,周围虽然安静,却依然可以辨别出有人在弹奏琵琶,她应该是在秦淮河上的画舫里,她被救了。

慢慢睁开眼,引得脑袋一阵闷痛。眼前是一个人影,努力集中目力,见一个妙龄少女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醒啦?”

茯苓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先别说话,也不要乱动哦。大夫说你的伤势很重,光是肋骨就断了四根,要好好调养。你是不是想问这里是哪里?”

茯苓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你呀,真是命大。要不是被我家公子发现你漂在水面上,把你捞起来及时救治,我看啊,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你现在呢就在我家公子的船上,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你身上有很多伤,大夫刚刚来上过药了,你放心,有我家公子的玉肌膏,绝对不会让你留下半点疤痕的。”

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进来一个人,逆着光,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觉得这人站在门口,外面的夕阳斜斜照进来,看起来特别地高大。

少女看见来人,忙行礼道:“公子!”

“蕊儿,还是那么多话,老远便听见你的声音。”

蕊儿古灵精怪地吐吐舌头。“蕊儿不说了,蕊儿这就告退了。”于是低着头乖乖退出房间,关了房门,不一会儿,就听见甲板上“咚咚”的蹦跳声音。

那人听见了,摇摇头:“这丫头,活泼过了头!”

又道:“这么快就醒了?你恢复得很快嘛!”

茯苓看着他走过来,慢慢地也看见了他的样子,然而茯苓是从来记不得人的具体模样的,对她而言,人的模样可以轻易改变。但是,人的气质和味道,却不容易改变。眼前这人,有着不同寻常人的气质,表面温文,内里却充满霸气。他身上的味道很淡,清新干净,偏偏又沾了少许脂粉的香味。

“谢公子救命之恩。”

那人点点头:“举手之劳。”

茯苓一向少言,道了谢之后,便没了话,于是合上眼调息。

然而那人是个不知趣的主儿,见她不说话了,干脆坐到床沿,微倾着身子俯视她。

“你身上的那些伤,有新的,也有旧的——”

茯苓静静地躺着,看上去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甚至在你身上看见一个伤疤显示你曾被一把剑当胸穿过——”

茯苓闭着眼睛,甚至眼珠都没有转动过。

“我很好奇——”

船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缓缓前行,茯苓可以听见船破水的声音。

“你到底——”

这条船会开向什么地方?茯苓想,也许它会驶向大海,然后在快要到达彼岸的时候沉没。

“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茯苓睁开眼,视线便刚好撞进那人的眼睛里。茯苓冷冷地瞪着他,他也一眨不眨都看着茯苓,像是在与她较劲。

“你一向如此冷淡的么?本公子辛辛苦苦救你,甚至亲自替你穿衣、喂你喝药,你却连一个笑容也吝啬给本公子?”

讲到这里,茯苓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其实他很幼稚,喜欢跟人较劲。他曾跟我说,如果我是冰山,他就是烈焰。他说,上天注定要他来克我。最开始的半个月,我的伤还很重,穿衣、吃饭、洗浴都要蕊儿帮我,他便总在我穿衣服穿到一半的时候,或是坐在浴桶里的时候闯进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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