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花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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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花澜-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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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淇听得出耶律宁话里那淡淡的不屑之意…………他一向是从心底里瞧不起那些背弃天朝而投靠北国的利益之徒的,但是听他提到天朝,又忍不住多嘴道:“这人你留么?” 

耶律宁歪头瞥她一眼,以微不可辨的幅度点了下头。 

这一下又让卫淇吃了一惊。耶律宁为人极其谨慎,又不肯轻易相信生人。先前多少两国边境州县的天朝人来投奔析津府,想谋份差事,都被耶律宁二话不说地逐出境去,怎么这次…… 

耶律宁侧身拿过火折子,把蜡烛点上,淡淡道:“想知道为什么?” 

卫淇瞧着那火光,略微有些赌气道:“想知道你也不会告诉我,何苦问来。” 

耶律宁刮了下她鼻子,宠溺地笑道:“都嫁过来多久了,还像孩子似地,和我当初见你时简直没变。” 

卫淇又窘起来,翻身埋头不再接口。 

耶律宁看着她脑后,突然道:“这人和从前那些饭桶不一样。此人本是天朝京东西路禁军某军的一名致果校尉,后因一些小事犯了军法,受了严刑后又被充发去北境筑城。待他回去后,却发现家中娇妻惨遭当地士绅凌辱,不堪羞辱自尽而亡。他一个因罪被降成不入流十资的兵员,上告无门又走投无路,但又是条血性汉子,在夜里趁那禽兽出门作乐时将其杀了。这番罪上加罪,他不甘就这么伏法,再加上对天朝禁军心怀怨愤,这才连夜奔来析津府,说是拿了天朝禁军北面诸路地布防图来投靠。” 

卫淇听得浑身阵阵发冷,一个字都说不出。她从小在皇宫后院长大,眼中耳里均是莺歌笑妍,何曾知晓天朝境内竟还有这种事情。 

耶律宁也不多说,只是等着看她的反应,眼里颇带玩味地神色。 

卫淇定了定神,看向耶律宁,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道:“你就不怕,不怕这人是假意来降?也许这些事情都是他编地……” 

耶律宁忽然笑了,停了半晌,又看了看卫淇,道:“若是你见过他,便不会这么想了。我阅人无数,却也从未见过他那种令人胆寒的眼神。”他动了动指节,又道:“何况我也不打算就这么信了他。不过,不管他是真是假,这人不简单,我想要他。” 

天朝来地人……卫淇抿抿唇,抬头望着耶律宁,看见他眸子里一闪一闪的小兽似的精光,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耶律宁却贴过来看着她,眼神已变得非常温柔,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卫淇小手攥紧被子,喉头阵阵发紧,摸不清耶律宁话中之意。 

“你想见他,是不是?”耶律宁挑高一侧眉毛,虽是问话,却是笃定的语气。 

卫淇犹豫着,不知是不是应点头,就听耶律宁不趋不缓道:“知道你心里惦记着那边。明天传他到府上,陪你说说话。” 

卫淇惊得睁大了眼睛,不置信道:“这不合规矩……” 

耶律宁玩味一笑,道:“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北国男人没那么多讲究。再者,这儿的规矩是我定的,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眸子里的琥珀色一深,又道:“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哎,现在没人想念决帅了么……我很想他。 

卷六 忍思量耳边曾道 

第一零八章 

翌日,卫淇睡过了头,待醒来时,已过了晌午。 

耶律宁自是早已不在,屋内却仍残存着昨夜些许旖旎之色。 

卫淇起身后,外面有侍女进来侍候她更衣沐浴。 

午膳用毕,就有人来禀,说宁王殿下携人来府,请王妃至府中偏厅候着。 

卫淇明白,耶律宁他这是真的将昨晚所说之人请来府上了。 

当下便换了见外人的衣服,从箱子里找出从天朝带过来的头饰,令侍女替她将头发梳起,对着铜镜,卫淇咬了咬嘴唇,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可以见到一个从天朝过来的人。 

去了偏厅,她在椅上坐好,上位留给耶律宁,又命人去膳房拿点天朝点心来,沏碗清茶。 

这才拢了拢宫袖,将脚收进宽宽大大的裙摆下面,看着厅门,等着耶律宁带人进来。 

不多时,就有下人前来,将厅中留着侍候的人统统招呼走,只留了一个卫淇身边的陪嫁宫女。 

卫淇心中不由生疑,这来人到底什么来头,竟让耶律宁如此小心。 

人遣清后,又过了些许辰光,耶律宁才进来,看了卫淇一眼,琥珀色的眸子动了动,“人,给你带来了。” 

话毕,他身后门外,缓缓晃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着青衫布袍,人高且瘦,身形笔挺。 

可那人…… 

卫淇抬头朝那男子望过去,只一眼,就惊得想让她叫出声来。 

死死掐着手指,才克制住冲动。 

男子脸上有疤,深深的几道相叉交错。鼻梁以下蒙了黑布,辨不清他的容貌,但想必那黑布之下应是更惨不忍睹的伤才是。 

卫淇想起前一夜耶律宁所言。这男子……先前究竟受了多大的罪? 

耶律宁直直走来,却没有坐。只是站在卫淇身侧,然后对着男人,点了点头。 

男子这才趋步上前,对着卫淇行了礼,“见过……宁王妃殿下。” 

口中称她为宁王妃。行地却还是天朝臣子见公主礼。 

卫淇瞧了一眼耶律宁,见他神色并无任何不妥,心里才放心了,随即对那男子道:“无需多礼。” 

男子站直,毫无顾忌地将卫淇打量了一番。 

他这举动,可称得上是无礼。 

但她却无丝毫恼意,竟觉得,那男子的目光,仿佛……似曾相识。 

这念头自她脑中一闪而过。便没了影踪。 

一个犯了事而投奔北国的天朝兵员,她怎么可能会觉得他熟悉? 

这念头太荒谬,荒谬到让她觉得。自己是太过想念天朝风物,才有了这种想法。 

卫淇推了推身旁小几上地茶点。对那男子微微笑道:“这边有些天朝送来的吃食。你尝尝。” 

身旁地侍女立即拾袖端起红木盘,小步小步地走到男人身边。放在他眼前。 

男人用手拈起一块,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嚼了嚼,对卫淇道:“多谢王妃殿下。” 

他眸子甚是清澈,眼里还带了点点笑意。 

卫淇眉头微微皱起,先前的那种熟悉感又来了……可这男子的声音沙哑暗沉,她记忆中一点痕迹都没有。 

耶律宁淡淡一笑,“王妃一个人在府里面闷得慌,你刚从天朝过来,有些什么稀奇事儿,说来给她听听。” 

男人端详了卫淇好一会儿,却不提天朝那边如何,只是问卫淇道:“王妃殿下……在北国一切安好?” 

卫淇一怔,“一切安好。” 

男子垂下眼睛,“我大天朝子民甚为挂念王妃殿下……如此甚好。” 

耶律宁在一侧轻轻冷笑了一声。 

卫淇明白他那笑声,这男人此时已来投奔北国,怎么口中又称天朝子民……怕说下去会惹恼耶律宁,她忙岔开话题,道:“你且同我说说,天朝皇上……身子还好着罢?” 

男人看了眼卫淇,“皇上的身子……很好。”律宁眸子眯了眯,却没说话。 

卫淇笑了,“甚幸。先前听闻皇三子燕王成亲大喜,近来还有什么事没有?” 

男人摇了摇头,“燕王是什么人,他的事情,我倒不能知道得那么清楚。不过听说秦大人赴梓州任,又娶了尉迟相公地千金,这事儿倒是传得人人皆知。” 

卫淇脸上又惊又疑,手握住身侧木椅扶手,“你说的可是秦须秦子迟大人?” 

男人点点头,“自然是他,除了他,还有谁能娶到尉迟相公的千金?” 

这话当真震傻了卫淇,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尉迟紫菀竟然最后是嫁给了秦须……怎的她离京未到一年,就发生了这许多事情? 

男人又道:“梓州兵变,上三军赴梓州路平乱,谢知远将军因平乱有功,拜至麾将军。” 

“梓州兵变?!梓州路兵变?!”卫淇又是一惊,当即扭头望向耶律宁,“此事为真?为何先前我未曾听人提起过?” 

耶律宁脸色毫无变化,声音平稳道:“和你无关的事情,告诉你做什么?” 

卫淇一咬嘴唇,和她无关?和她无关…… 

是了,她现在是北国宁王王妃,天朝境内兵变,和她有什么关系? 

又听那男人道:“我来之前,帝京倒因这梓州兵变出了件稀奇事儿。” 

卫淇扬眉,“什么稀奇事儿?” 

男人忽然抬眼看她,眸子里面水深似渊,“拱圣军昭武校尉廖珉,阵前身亡。噩耗抵京,尉迟将军奏禀圣上,道天音楼有位姑娘身怀廖家骨肉,恳请皇上除了那姑娘的贱籍……那是廖家唯一之后,皇上自然允了,赐帝京城外五丈河边宅子一座与那姑娘……” 

他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卫淇已经统统听不见,眼眶发涨,鼻尖发酸,耳边只有那个名字,廖珉……阵亡! 

那个廖珉,那个廖珉! 

那个每次见了她,都笑嘻嘻地负手而立,叫她七公主的,廖珉。 

那个自幼随皇兄在宫中长大,纵是君臣有别,却与他们亲昵无间的,廖珉。 

怎能就这样没了? 

泪水蓦地滑出,她不肯相信,望向耶律宁,胆战心惊地求证:“真的?” 

她多么希望耶律宁摇一下头,然后说个不字……就像他往常总是逗她玩那样。 

可是耶律宁点了点头,开口道:“是真地。” 

卫淇眼前雾气萌生,不管还有外人在场,便哭得不能自已。 

再也看不见别的,廖珉没了,什么时候没的,她竟不知道…… 

男人却道:“王妃殿下,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还请节哀。” 

她如何能够节哀! 

心里痛至如此地步,她不能想像,三哥得此消息之时,当是个什么心境! 

耶律宁看见她这模样,眉头紧皱起来,目光扫向那男子,眼神中俱是责备之意。 

他先前之所以瞒着卫淇,就是明白她若是得知此事,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耶律宁挥挥手,“这里不需要你了,你且走吧,外面自有下人带你出府。” 

男人恭谨地又对卫淇行了个礼,就要退下。 

谁知卫淇却叫住他,声音沙哑地问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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