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大叫一声,本能地迅速放下电话,脸发烧。
十分钟后,老婆打电话来说:〃吓你的,死鬼。三天后回家。〃
放下电话他就直奔冰箱去了。冲着冰箱发愁。是把这一冰箱的东西都扔了毁尸灭迹呢,还是一脸真诚地跟老婆说:想你的时候就打开冰箱,见菜亲卿如晤?
公元2001年3月16日(1)
老婆莫小雨的日记
2001年3月16日星期四,又在下雨
靠!刘雷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我知道〃靠〃这个词粗,从女人嘴里冒出来更不雅。用未荷的话说,当你想说〃靠〃的时候,记得发音成X,读如〃叉〃。这样既文明又动听,更具遐想的魅力。而我认为这只能是未婚女人勾引男人、故作娇嗔的把戏。当你气急而又无处发泄的时候,靠!还是〃靠〃最解气。
他都半个月不理我了。开始还没发觉,直到两天前我欣喜若狂地奔回家告诉他我升部门的头儿的时候,他不冷不热地瞟了我一眼,我才知道。哦!那个怪物又生气了。我知道他不平衡,总赶不上我。同去学驾车,我先拿到驾照,同去工作,我涨工资永远在他前头。可这能怨我吗?看我付出了什么,他又付出了什么?我加班的时候他正打保龄球,我读书的时候他在网上聊得正欢,这般工作状态怎么和我抗衡?当初追我的时候,觉得他挺向上的呀,至少每天装模作样地单找有女生的地方举哑铃。不管动机纯不纯,好歹胳膊上的小老鼠是出来了。现在呢,靠!腹上的那六块都团结到一起了。我不是爱虚荣,身材差可以忍受;可是你也不能差到影响我们的性生活呀!一到床上,无论怎么激情万丈,等实干的时候,一定是一句〃你上来〃。除了女上位他什么都不肯尝试了。
这不是懒是什么?至少证明他臂力不够了,证明他性欲低下。居然能憋大半个月不沾我,看样子是对我失去兴趣了。
女人三十可真要命。身体的欲望由不得自己控制了。无论你工作有多疯狂,精神有多疲倦,欲望还是想来就来,门也不敲。刘雷要是再不用我,我就要吉屋出租了!早上办公室里来了新同事,既不高也不帅。可当他斜依着隔板,用那种试探而略带嘲讽的眼神打量我的时候,我立刻起了反应!克制克制,办公室恋情是最要不得的,是最为我所不齿的。跟上级吧,别人肯定怀疑你的工作能力……那风骚娘们是靠什么爬上来的?跟下级?已经有人在声讨女上司性骚扰了,我可别去吃那夹嘴的螃蟹。
爱情丧失了新意,生活失去了目标,豪情没有了追求。该换种方式过了。我没离婚的意思。这么多家当,分起来该多麻烦啊,虽然当他说离的时候,我嘴硬地说〃离就离!〃WHO怕WHO?!我试图跟他谈谈,可他拒不张口,只当我不存在。
刘雷,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生气?倒是吱声啊!我们在一起都七八年了,还叫我像初恋时那样费心猜度你的心思。你也不想想,有三十岁的少女吗?!
哦,对了。未荷说她恋爱了。恋爱不奇怪,都二十七八的大龄了,轮班也该轮到她的。奇怪的是,她说对象是网上认识的男人。这能叫人相信么?别是一个人憋久了得了幻想症,把所有理想伴侣的样子都强加到陌生人头上。那都是什么人呀!据说是高中肄业,待业在家,有老婆的男人。这,这,这不是搞笑嘛!文学硕士的未荷,号称俗人不入法眼的她能看上这样的?问她有没有网上性爱,她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我,说〃哎呀,你都说些什么呀?!纯聊呢!〃小样儿!虚伪!纯聊谁陪你呀!要我看,网上性爱倒不错,既爽了又不失去什么,至少远离了艾滋和怀孕。憋急了,我也去试试。改天问未荷要那人的ICQ,先尝尝他的手段。
晚了,该睡了。唉!换件性感的内衣再挑逗他一次吧。倒不是我想,算是我为婚姻献身吧!闹的我都够了,如此委曲求全,该拿诺贝尔和平奖了!
老公刘雷的日记
2001年3月16日星期四,雨
既然你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告诉你。
我烦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在外头再怎么神气,回家来你也是我老婆。是我提离婚的。我厌倦了。
我讨厌她早上提前一个钟头起床,对着镜子用无数把刷子折腾那张都开始皱巴了的脸。一直记得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样子:她在宿舍打扫卫生,头上扎着蒙尘布,汗珠子顺脸流淌,满脸通红,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我连自己的床都不收拾,却主动帮她爬上爬下拉蜘蛛网。那种不加修饰的美,那种天然,是她打动我的原动力。现在呢,也不知跟谁学的吊样,往任何地方一坐,先摆个POSE,故作高深含蓄地瞟你两眼,一句话没出口先装腔作势地思考一下。累不累啊!
半个月前,公司宣布我们部门裁员四个。我自己掂量了一下,十二个里走四个,我没准儿就是这三分之一的幸运者。经理是扛大梁的,新来的小兵是肯干活、好指派、工资又低的劳力,也只有我是最适合走人的了。我这儿已经惴惴不安地开始重新捣腾我的履历了。张了几次口,想跟她商量;可一看她那飞扬跋扈的样,觉得自己都成了灰老鼠了。好,既然你那摊烂事儿比我都重要,分开也好!我也懒得沾你光!
这个家是越来越没我的地位了。我这正背运,她还飞黄腾达。是,好名儿都让她一人背着。夜夜加班到十点后才回来,家里冷锅冷灶。原指望找个老婆等于找了个食堂,现在倒好,找个老婆像地主婆似的伺候着,只有我这个糟糠之夫下堂了。刚过三十,怎么好像都阳痿了?对那事一点都提不起兴致。头两天她不在,我一人看A片,浑身激情澎湃,巴望着等她回家拿她开刀。谁知,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我升经理了!〃看她那个得意劲儿,顿时就萎了。这原本轻松的事,现在成重石压心了,一勃起就觉得那是给国家交国税呢。唉!
公元2001年3月16日(2)
有多久了?她没有再搂着我的腰,拿头蹭我胸口,乖乖地喊我老公。其实,只需这一声,我心头的墨云就会散了。也许,这墨云永不散去。
好朋友男A陈秋生的日记
2001年3月16日星期四,雨
今天未荷拉我去劝架,结果被刘雷拒之门外。我看未荷净瞎操心,人家好坏与你何干?现代人都标榜自己〃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你强留就留得住了?!清官都断不清的家务事,我们又怎奈何?从旁观的角度看,我觉得那对活宝没什么事关生死的大问题,不过是吃饱喝足了找点别扭热闹热闹。换了我这样饥寒交迫的窘日子,哪那么多毛病啊!所以,这就是无病呻吟。
导师催我在毕业前转博士。我哼哈着,应承着。但凡能找到工作,我绝对不会在学校泡下去谋杀我的青春。可工作前景不容乐观啊!上周CITI BANK招人,据说在报纸登出后的三个钟头内,FAX就堆满了人力资源部的案台。一大群饿狼虎视眈眈地盯着可怜的红烧肉呢。
男人将至三十,深切感到娇贵的爱情是与富足的金钱紧密相连的。上周,未荷约我去国家美术馆。想想,这一趟出去,连门票带咖啡,没有一百块是打不住的。知道未荷不是傍男人的人,可要我堂堂三尺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女人SHARE可怜的小钱,实在是让我颜面无光。就这一百块的小钱也能憋死英雄汉!它是我半个月的口粮,三分之一个月的房租和论文审稿费的全部啊!看看口袋中不多的银两,叹口气,遂以周末待在试验室里等数据为由拒绝了。理由还非得冠冕堂皇,显示着我不是碌碌无为,我在忙着。男人内心的猥琐!
周一,未荷打电话来问结果如何。我竟没反应过来,反问她:〃什么结果?〃〃实验数据啊!〃立刻慌了手脚,只说不错。其实,周末在家窝了一天,啃了六包方便面。更可恶的是,早上在与未荷缠绵的梦中被电话惊醒,她从梦中跑掉,我被迫回到现实。我死党中的最后一个王老五打来电话,他决定要进坟墓了。同时带给我一个噩耗,我要做生命中第五次伴郎,那个掘墓人,还要收下一个红色炸弹。我的天啊!屋漏偏逢雨。
这世界怎么了?像是乱了套。一拨人在忙着恋爱,一拨人在忙着结婚,一拨人在忙着离婚,还有一拨人边看笑话边耐心等待。乱吧,乱吧,大乱才有大治。等诸位忙完了大换班,总有一两个漏网的鱼儿掉进我张了一万年的都结了蜘蛛网的陷阱里。我下半辈子就有口粮了。但愿吃得好点。
我的口粮,可是那可爱的未荷?
如果你是水里的鱼儿,我就是那钓钩上的饵,我要钓你。如果你是一座青山,我就是那环山的小溪,我要绕你。如果你是那馍馍,我就是那羊肉汤,我要泡你。未荷,你可是昂贵的馍馍呀!我暂时是做不了你的羊肉汤了,我得赶紧把有限的爱心投入到无限的工作中去,直到我赚到足够的银两,喝那除了苦没什么味道的资本主义的咖啡为止。
好朋友女B未荷的日记
2001年3月16日星期四,点点离人泪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下午,拉秋生一起去小雨和刘雷家劝和,竟被刘雷索然挡在门外。我看秋生一定是不想去的,心里恨我八婆。我摇着雷的手问:你好歹给我句话,为什么非要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底满是空洞,只给我两个字:厌倦。
厌倦?爱情在岁月的磨砺下竟如此不堪一击?仅数年,他俩的亲密就能烟消云散?当刘雷捧着小雨冻得通红的手在嘴边呵着,当刘雷拥着小雨共赏国庆礼花,郑重发誓〃爱你一万年〃的时候,他可曾预知今天的厌倦?万年有多远,弹指一挥间,其实也就是七八次的斗转星移。
我不是在劝说他们,我是在劝说自己,不要让眼前的风月化成他日的相互憎恨。憎恨不可怕,有爱才有恨。在憎恨撕扯着你的心灵的时候,必定是有爱掩藏其后。可怕的就是厌倦,那种无可无不可、逝去不回头的懒惰。
我不想把自己和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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