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若相离 作者:游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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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若相离 作者:游小离-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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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倍感珍惜。
  原来这般不留恋,原来竟是这般不留恋。他心中如同万千利箭攒进那五脏六腑,清冷的目光中夹杂着异样的苦楚与恼悔。她的沉默,不过是留给他的尊严,他待她千般好,不过稍稍一个决定,竟被她弃之帚蔽。
  时值正午,阳光明艳刺眼,隔了竹帘洒在青石砖上泛着点点白光。嬴政素来畏热,蒙毅早早吩咐了厨房预备好凉茶,见嬴政回厢房歇了午觉后,这才命人捧了去。
  蒙毅委派了小星子去洛府仔细勘察,良久,瞧见竹帘被打起,小星子进来请了个安,有些神秘道:“将军,奴才给您带回一个人来。”蒙毅本是慵懒的斜倚在青藤靠上,见他如此说,倒也坐起身子,问:“哦,那是何人?”
  小星子道:“将军见过便知。”蒙毅不再说话,只将头稍稍扬起,小星子立刻会意,轻击双掌。但见一眉目姣好的女子莲步穿帘而来,一身的薄绡纱衣,素净清雅,却似婢女装束。见她行至蒙毅面前盈盈跪拜:“奴婢叩见将军。”
  蒙毅只觉不可思议,问:“你是云儿?”那女子点点头,道:“正是奴婢。”说罢抬起头觑见蒙毅略带疑惑的神色,问:“将军,我家小姐可是在将军府上?”蒙毅道:“在。”又对小星子道:“你先带她去锦离姑娘房中。”小星子应了声“是”,他又叮嘱道:“记住,且莫惊动皇上。”虽是疑虑万千,到底是相依为命的主仆,若能就此打开心结,想必也是好的,蒙毅如是想。
  小星子引着云儿一路穿花度柳行至偏房,云儿谢过小星子后上前推门而入,一连几日的痛苦思念在见到锦离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旋即豆大的眼泪扑簌落下,千言万语涌到嘴边终只喊了句:“小姐。”
  锦离回过神来,怔怔的瞧着云儿,好半天才走上去紧紧的抱着她,泪水早已溢满眼眶:“云儿姐姐……你去哪了……他们说爹不在了……小包不在了……你也不在了……”云儿回抱着她,语气里皆是愧疚,道:“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丢下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说到这,云儿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小姐,那晚老爷叫奴婢去他房里拿东西,刚进去不久外面就起了火,老爷惊觉推门,却发现门窗已被人从外面钉死,若不是老爷将窗户撞开,奴婢只怕是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只是老爷他却……”声音似有哽咽,她调整了情绪,继续道:“老爷还将这只玉笛交由奴婢,他让奴婢无论如何都交到小姐手上。”说着她从袍袖中拿了出来捧到锦离面前。
  那玉笛通体莹白,触手生温,底端结的绛紫色穗子沙沙作响。锦离接过后,小心的握着,她素知这玉笛是洛老爷与洛夫人的定情信物,自洛夫人去后也就成了他用来怀念洛夫人的寄托,如今倒真成了他们的遗物。锦离仍有些不解,问:“既然如此,为何那晚却没有找到你?”
  “奴婢逃出来时,发现有几个穿着太监服的人鬼鬼祟祟的正要离开,奴婢当时并未多想就跟了上去,只是没跟多久便昏了过去,再等醒来时那些太监早已没了踪影,奴婢只好按原路返回,只是没想到洛府早已成了一片废墟,老爷他也……”云儿顿声,抽了抽鼻子,道:“奴婢不知小姐的下落,就猜到蒙将军定是知道,所以就找了上前,果然找到了小姐。”
  锦离听到这,却是一直停留在云儿说的“穿着太监服的人”上面,她早已猜到那场大火根本不是意外,只是没想到竟会与宫中之人有关。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门外翠环已捧了点心推门进来:“姑娘,二公子念及云儿姑娘未吃东西,特意命奴婢做了点心给姑娘送来。”
  锦离接过后,又道了声谢。她见锦离如此好相处,话自然也多起来,道:“奴婢自幼跟在二公子身边,却还未曾见过她带哪个女人过府,姑娘你是第一个,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了。”锦离又连连道了谢,方才问:“将军现在何处?”
  翠环道:“二公子正送皇上出府,待他回来定会来看望姑娘。”锦离“唔”了声,转身将点心盘推到云儿面前,道:“云儿姐姐,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云儿刚接过,锦离已经小跑了出去。
  远远便瞧见嬴政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步上轿辇,锦离只觉内心有些急剧疼痛,似要将那肺腑都灼尽。她拼尽全力冲着那渐隐的人喊了声:“政。”这一声喊在人群上空盘旋炸开,周围顿时静下来,众人皆将目光看向她。
  此时太阳还未敛去它的光热,那明晃晃的日头照在地上像是冒了烟,赵德已将轿帘挑起,道了声:“皇上。”却见锦离亦步亦趋叠至轿前,顿字如斯:“皇上,奴婢跟您回去。”嬴政斜睨着她,脸上却瞧不出什么端倪,只问:“你可是想好了?”锦离点头道:“奴婢想好了,奴婢愿意跟您回去。”
  嬴政点头示意,赵德立即扶上她坐进去,不经意间瞥见蒙毅定定的望着这边,温润的眸光旋即一点点暗淡下去。嬴政见她欲言又止在自己身边坐下,方才凝然道:“朕不管是何因由让你回去,既然决定跟朕回去,那么今后,朕便不会再轻易让你离开。”


☆、三十七章:香生别院晚风微(四)

  那日之后嬴政已有一月之久未来日月宫,亦未传召,只打发了赵德前来传口谕:“奉皇上口谕,锦离姑娘身体欠安,暂不用到御前侍奉,只待用心调养身子。”又命夏无且隔三差五的前来请脉。
  看着镜中的人,脸色苍白的不带一丝血色,仿若白玉雕琢的人像,香兰拿着白玉花卉纹梳子一下一下仔细梳理着,随后绾起了一个轻巧的发髻,她知道锦离素来不喜珠光宝翠,只在乌堆云砌的发间插了一支素白兰花簪子。
  深秋时节本就萧瑟,看着满院青砖上堆砌的落叶更是让人心底升起一丝凄凉,只余了周围一大簇兰花在太阳下努力的开着,远远望去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粉。这些兰花是嬴政命人栽植的,还专门拨了两名宫娥过来侍弄,因为精心照料,虽是深秋,但这些兰花更像是牟足了劲比俏,真真成了宫中一景。
  香兰回屋拿了一件云缎披风披在锦离肩上:“姐姐,天已凉了,待会儿夏太医来了让他再给姐姐开些驱寒的方子。”
  锦离回头冲香兰笑了笑,唇角因裂开泛起了点点血丝,她又马上紧闭双唇。顺喜原本站在宫门外候着夏无且,半晌没有等到,只看到他身边的内官李丁走了上来,道:“夏太医被赵公公传去了华阳宫替华妃娘娘请脉,还请锦离姑娘稍些等候。”顺喜不敢稍作耽搁,送走李丁后转身迈了宫门槛回去复命。
  香兰见顺喜一个人进来,问他:“怎么你自个儿回来了,夏太医呢?”顺喜向锦离施了一礼,道:“姐姐,兰姐姐,李丁刚来传夏太医被传去了华阳宫。”
  “华阳宫。”锦离秀眉微拢,道:“郑妃娘娘病情如何?”自从回宫后她就一直病着,将近小半月后身子才稍见起色,期间只有方宁前来探望,亦无人在她面前提起后宫云云。
  顺喜道:“只听说这几日郑妃娘娘又添了痨疾,皇上这几日也常留宿华阳宫。”顺喜说完察觉不妥,又补充道:“素闻是九公主前去请了皇上,皇上才肯去的。”
  锦离明白顺喜是怕自己难过,香兰见锦离澄亮的双眸渐渐暗了下去,瞪了顺喜一眼,顺喜立刻领会过来,便请了辞垂首退了下去。秋风意凉,香兰伸手替锦离捋顺被吹起的秀发,欲安慰,结果张了张嘴只喊了句:“姐姐。”
  郑妃旧疾未愈又添新病,华阳宫内每个人脸上愁眉不展,嬴政一早儿传了夏无且来替郑妃请脉,蝴蝶伏在榻上守了整整一夜,嬴政心疼的让宫娥送她回自己宫里休息。他盯着榻上昏昏沉沉的人儿,冷冽的眸子旋即浮上一丝不忍。夏无且扎完针后起身走到嬴政面前躬身施礼道:“启禀皇上,臣已施针将娘娘的心脉打通,待臣开些方子煎好送娘娘服下。”
  嬴政微微点头,夏无且垂首躬身转身退下,刚走几步又被嬴政叫住了,嬴政想了一会儿问了句:“她怎样了?”夏无且愣了一下,猜到问的是锦离后如实回答:“锦离姑娘病已痊愈,只是身子还虚着,需待好好调理。”听完隆起的眉心渐渐舒展开,一扬手,道:“退下吧。
  夏无且退出去后本想再去日月宫,心下一想,锦离的病现已痊愈,遂半路上又折回了太医院。刚离去,香兰便扶着锦离走了过来,按理说郑妃乃中宫之首,如今疾病缠身,后宫妃子理应前去探望,但因是痨疾,都怕将病气过给自己,所以都只遣了身边的宫人前去探望。
  高高的宫墙下,秋风袭来,但见两旁的梧桐叶漱漱作响,香兰引着锦离前往华阳宫,刚上甬道看到赵德同几名内官打前面过来,赵德见锦离后暗吃一惊,伊人憔悴,鬓霜清减。锦离走上前对着赵德欠了欠身:“公公可是从华阳宫来?”
  看着如剪影般的锦离,赵德欲上前扶她一把,但觉不妥,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放到嘴边轻咳一声,道:“是啊,娘娘现仍旧昏迷着,皇上守在身边,遂命奴才们前去御书房将今日大臣们上奏的折子送到华阳宫。”
  锦离道:“我和香兰正想去探望娘娘。”赵德脸上有些惊慌,道:“锦离姑娘,皇上有旨,姑娘身子不好,还请姑娘回宫歇着。”锦离心下一沉,顿时有万千小针扎在心口上,虽是蚀骨之痛,但她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有劳公公了,我这就回去。”
  赵德见锦离脸上并未出现怒意,道了声:“那奴才们先退下了。”锦离微点头,他同身后的内官从锦离身边走过,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道:“姑娘莫要多想,皇上也是怕娘娘的病气过给姑娘。”
  是怕把病气过给她吗?还是怕见她?可是她有什么好怕的,只怕是不愿意见她。
  冷冽的凉风吹在脸上像把刀子割裂开每一寸皮肤,彻底将整个心穿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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