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若相离 作者:游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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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若相离 作者:游小离-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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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竭倒头睡去。
  天初亮,太阳还没有从云层里跳出来,当值的侍卫交了班,中车府令赵高等一行人一早准备好御用銮驾。根据卤薄制度,当以金根车为皇帝的御辇,因着秦人崇尚水德,水主黑,所以每辆车前都升起一面皂毓,又因大驾卤薄属于八十一乘,除金根车外还有五色安车、五色立车、耕车、戎车、猎车等以示天子的尊贵身份,以及安国富强,国泰民安之意。
  尽管外面人声鼎沸,栎阳宫里依旧清冷寂然,锦离极不规矩的趴在榻檐上睡得正香,只感觉到胳膊被压得酸痛才不情愿的翻了个身,不料动作有些过大,也就跌落在地。这一摔倒也摔得精神了,她起身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本想再爬回去,忽而想到今日是方宁回都城的日子,她也该回去了,想到这儿她赶紧整了整衣裳,戴好帽子方才出了殿门。
  刚一出门便看到一张熟悉且清俊的面容,望着坐在石凳上的人,锦离惊诧的张了张嘴,最终只喊了句:“政!”方宁和同乡都说栎阳宫是座废弃的宫殿,一般没人会来,可接连两次都巧遇嬴政,她到底生出一丝疑惑。
  嬴政坐在石凳上并未起身,定定的望了她一会儿,见她打了个呵欠立马用手掩住,他问:“你昨夜睡在这儿?”
  “啊!不是。”锦离怕露出破绽急忙摆手辩解:“我是特意来这儿打扫的,总觉得好端端的荒废了甚为可惜。”日头渐露,血色的光晕在脸上显衬的格外精神。
  “可是扫完了?”嬴政起身大踏着步子向前走了一步,修长的身姿刚好将照在她脸上的光遮去一半。锦离本能的向后退了退,又怕他不相信,伸出右手拉过他织锦的黑色袖袍,道:“不信你自个检查。”说完暗自庆幸昨夜里打扫了一番,不然该是露出了破绽。
  嬴政清冷的眸子扫过被拽起的玉手上,脚步只停顿一下便跟了上去,只是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顿时袭来,似乎要将整个头颅炸裂才肯罢休,在与殿门还有一步的距离时他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噬人心骨的痛甩开了她的手腕,声音冰寒:“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赶快离开的好。”说罢将手背至身后转身大踏着步子离去,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锦离道:“待会该起程了,既然是都城来的,赶紧收拾好出去等着回宫。”
  锦离望着已渐走远的嬴政,不禁嘟囔了句:“真是个怪人。”


☆、第六章:心逐碧草摇清风(三)

  嬴政清晨起来后看了几道上奏的折子,眼前闪过一个靥然生花的女子娇俏的面容,他记得她说过是都城过来的,他不相信她的身份,但对这句话还是当了真。几名宫娥近侧为他换上墨黑裘冕,他起身让她们退至一侧,脚下却不由自主的向栎阳宫踱去。
  他刚迈进宫门就感到吃力,只得同上次一样坐在庭院一处的石凳上等着里面的人出来,果不其然,里面的人呈散漫之态出现在他面前,眸光澄静如水,连同不得擅自入内的圣谕在这里竟成了一栏屏障。
  嬴政望着眉目清秀的锦离,唇角间勾起一抹笑意,极轻,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直是个善于隐藏的人,多年来也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他从栎阳宫出去后回了寝宫换上了裘冕,眼睛不经意间扫过御案,将视线落在靠近竹简旁的锦帕上,那帕子已被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一阵儿,素白锦面上还留有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紫檀香气。他弯腰拿起锦帕后放置怀里,其动作连贯说不上小心。
  蒙毅及数名近卫军已候在殿外,见嬴政出来后均行君臣之礼,赵高忙上前掀开轿帘,立在赵高身侧的小太监躬身上前跪下做梯。
  初春时令,清凉的微风掠过,吹得墨黑裘冕在风中翻飞,嬴政踩着小太监做的人梯登上御辇,倏然间转过头来看向四周,底下黑压压的跪倒一大片,根本看不清谁是谁的脸孔。不免有些失望的坐了进去。
  一向善于揣度圣意的赵高这时候也跟着迟疑了一下,随即将轿帘落下,用他特有的尖细嗓音喊了声“起驾”,前面负责京畿安全引导的主管以及后面随从的副车和一些扈从也都随着这声起驾行动起来。
  蒙毅正欲上马,眼睛一扫正好瞥见不远处的长廊上站着一名瘦弱的小太监,原本他并未多想,只是对上小太监澄明的眼睛时,小太监因着心虚匆忙低下头转身跑开了。心生可疑,蒙毅将手里的缰绳扔给身边的亲信小星子后径自跟了上去。
  锦离原本是去找同乡,听到与同乡同屋的太监说被叫去当值,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没办法转了一圈又转了回去。在途经长廊的时候刚好听到赵高喊得起驾声,遂停留了一会儿,如果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任是如何都不会前来凑这热闹。
  她一边后悔一边紧跑着,遇到宫人就慢下步子生怕令人起疑,好在这时候宫人们都前去送行,没有过多人注意到她,索性她也就放大了胆子。
  蒙毅并不确定小太监的身份,只是方才对上她澄净如水的双眸时暗暗吃了一惊,他从未见过如此澄澈的眸子,单凭这一点他便要查个清楚。尽管锦离步下生风,但还是没能躲过蒙毅矫健的身姿,不一会儿便在一处走廊上追了上来,厉声喝道:“站住!”
  声洪如斯,锦离打了一颤,这才乖乖的停下来,回身施礼:“请大人安,不知大人喊住奴才所为何事?”她将头压的低低的,尽量不去看蒙毅那张生怒的脸。
  锦离的声音发颤,指尖已经陷进了掌心里,蒙毅见她这副可怜的模样,顿时心下一软,语气也跟着温和起来,道:“把头抬起来。”脑海中一直浮现出昨晚见到的人影,总觉得与眼前这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说那个人就是她。
  锦离只得将头抬起来,刚才跑的急促,双颊泛起的红晕变得有些微白,她又暗自平复了一下砰砰直跳的心,才道:“奴才家是咸阳上城,知道你们今日回去,所以就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你是咸阳来的?”蒙毅又问了一遍。“是。”锦离轻点头:“奴才最近想家想得紧……”话音未落,只见那帽子已被蒙毅用随身佩戴的佩剑轻挑下来,那秀发瞬时如泼墨般倾泻而下,锦离顿时惊慌失措的低下头,语调提高几分:“大人!”
  果真是她,蒙毅心中暗自窃喜,瘦削刚毅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严肃的表情,问:“你究竟是何人?”锦离早已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回大人,奴才确实是咸阳上城人,只因宫中有奴才的姐妹,才大着胆子来见上一面。”
  微风徐徐,乌黑的秀发散落在风中相互缠绕,蒙毅收起佩剑又盯着锦离看了好一会儿,凛冽的眸光似要洞穿她单薄的身体。锦离见他好半天不发话,忍不住微颔首,用眼底的余光瞥了一眼,蒙毅脸上虽没有多余的表情,但那五官精致的恰到好处,不苟言笑,却又不失亲善,只一眼便让锦离又大起了胆子,道:“奴才所说句句属实,还望大人明察。”
  “走吧。”蒙毅甩了甩袖袍,转过身又习惯性的将右手背至身后,道:“不是说想家想的紧?”
  锦离还想着再找什么理由让他信服,没想到蒙毅竟如此轻巧的相信了,锦离愣了一下,迅速戴好帽子小跑几步跟上他的步子。不止锦离没想到,就连蒙毅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信了她的话,是因为那双澄亮的双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但唯一确定的是,他信她,始终如一的相信。
  蒙毅和锦离重回到宫门时,大队人马已经起程了,只剩下蒙毅的亲信及小部队卫士还立在原地待命。小星子见蒙毅过来后,将手里的缰绳马鞭递到他手中,又看了看站在蒙毅身后的锦离疑惑的问:“将军,这位是?”
  蒙毅接过缰绳,纵身一跃飞身上马,只说了句:“带她一同回去,等回到咸阳我自会安。”扬起手里的马鞭,回手一鞭抽在马背上,喊了声‘驾’后出了宫门。
  小星子是蒙毅的贴身侍卫,对蒙毅身边的人也大都认识,可是锦离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虽不知晓她的身份,但依旧对她客气有加。很快,小队人马也起程了,锦离因不会骑马被安排在卫士当中,怕她身上的太监服容易招来怀疑,又谨慎的找来一套卫士的衣裳让她换上。


☆、第七章:心逐碧草摇清风(四)

  午时的日头正是毒辣的时候,锦离随着一小部分卫士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抬头望着炎炎烈日,嘴角因干渴生起了豆大的水泡,她抬起胳膊用宽大的袖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她周身的卫士虽同她一样累的精疲力竭,但她毕竟是女子,自然比他们更容易乏累。
  此时他们已经过了雍地。
  正当锦离快要坚持不住时,前方又响起一声尖细的声音:“停,原地休息。”话音未落,除去圣驾前的亲军寸步不离的守在御辇两侧外,后面的卫士早已找了处阴凉的地方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半倚着休息,有的连动都懒得动,干脆躺在地上眯起了眼。
  锦离也找了棵粗大的榆树靠了上去,喉咙里仿佛有团火在燃烧,难耐之际她只得紧闭双眼避免炎日带来的眩晕。刚阖上眼,蒙毅近前来倚树而坐,将手里的缂丝金皮水囊递到锦离面前,道:“喝吧。”
  锦离正捱不住见蒙毅主动递过来,也就道了声谢接过水囊仰头一饮而尽,水囊里盛的是月清池的水,甘甜香醇,实为沏茶酿酒的最佳原料。锦离喝的急促,但入口的清凉仍旧让她为之一振,唇角的水泡也在樱红的唇上欢呼跳跃。
  烈日当空,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照在地上形成斑迹驳驳的一片,蒙毅抬头望了望日头道:“虽至春时,但今日的日头正值,估摸着还要再走上三两个时辰。”
  锦离将水囊递还给蒙毅,道:“刚才听你的侍从喊你将军,你是个将军?”蒙毅接过,道:“上至祖父下及家父兄长都是为我大秦立过功的大将军。”语气里带着骄傲,继续道:“其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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