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重生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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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手册-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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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让徐福小心这些,这些日子,就不要再跟椒房殿这边接触了。”

  巳正左右,雨便停住。天也还有些阴。

  大长秋和谒者令安排着,前些日子求见的公侯夫人们终于到了。

  苏恒厚待功臣,却很少让功臣参议朝政。大多数公侯们都挂着“奉朝请”的名号,在朝中荣养着。这些人富贵有余,然而心里难免没有别的想望。眼看着伐蜀邻近,也渐渐的开始走动,想再谋些实职。

  我早先只以为这些夫人们都是为了卫秀来的,多少还是有些单纯了。

  这些人大都是舅舅当年的旧部,也是当年我的长辈。他们借着夫人向我开口,我实在拒绝。

  便只说:“你我都是女人,我便与你们说些女人的话。如今你们的官家有侯爵,有食邑,蒙荫三世,子孙都富贵无忧了,还有什么好求的?便让他们安安稳稳的在家里陪着你们,管教儿子,抱抱孙子,有什么不好的。你们也不要只看着楚平、吴世琛风光,要知道,也还有新息侯那般战死沙场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到哪里哭去?”

  就有人嗫喏着回道:“官家用钱素来大手大脚的,今日接济这个,明日接济那个。连乡里面盖公祠都要他一个人出钱。单是供奉怎么够?”

  又有人说:“也有些狗眼看人低的,官家不管事了,便处处压他一头。连乡里的田产都被霸占了。” 

  还有人说:“官家还年轻,妾不愿看着他整日斗鸡走狗虚度年华。恰逢国家有事,正是能尽一份力的时候。”

  ……

  最令人不知该怎么应答的,还是那句:“当年新息侯在的时候”。

  若舅舅还在,形势自然与现在不同。然而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也只是徒添感伤罢了。

  哭穷的,我便给她指条财路。被人欺压的,便让她去探问有司。明说来求官的,也直说国事上我说不上话,不过也还有明路可走。

  送走了这些人,再赏下东西去,只觉得比平日里劳累了十倍不止。

  不过更令人在意的,还是卫秀。

  这些人呈上来的东西里,有蜀绣和蜀锦。蜀地偏远,又在李珏的手里,和中原贸易断绝依旧。这些东西轻易都是弄不到的。十有八九是卫秀带来长安,赠与他们的。

  她们难得见我一回,为自家夫君说项,并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对卫秀一事,她们提也不提,这就未免有些不同寻常了。

  毕竟河北旧人,谁不知道当年卫家和沈家的交情? 





61、  第56章(下) 

  大概是有了身孕的关系,平日里不会去想的事也忍不住纠结。

  明明知道,一辈子都不再跟卫秀这种人打交道才好,但他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悄无声息,反而更让我疑神疑鬼。竟一时觉得与其悬在心里,还不如干脆与他开诚布公见一面。

  我心里已认定了,他这趟来势必要找我麻烦。这心思很偏执,因为卫秀好歹是李珏的内弟,在蜀郡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世家无私交,他此来长安必定与苏恒伐蜀有关。而我跟他只不过是年少时的情分。孰轻孰重不辨自明。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卫秀行事真的这么合乎情理,那他也就不是卫秀了。

  因此还是没忍住,问红叶:“卫秀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红叶道:“小姐可是因为今日夫人们不说秀成少爷的事,心下疑惑?”

  我点头,她想了想,又说:“奴婢猜着,秀成少爷可能是寻了别的门路。让夫人们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我便觉得有些意思,笑望着她。看样子,她似乎是不打算瞒着我了。

  红叶又抿了抿嘴唇,漆黑的睫毛扇动,凝视了我,问道:“小姐心里面,可对秀成少爷有所记挂?”

  便是我说心中牵挂,她应该也会告诉我。但十有八九会忧心忡忡,不知该劝我对卫秀死心还是该忧我对苏恒贰心吧。

  我就对她说:“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年的情分也可堪追忆。不过说到底,自他娶了李琳,两家剩下的也就只有旧日情分了——就是旧日的情分,十年间也够消磨殆尽的。单凭这些,你说他有什么值得记挂的?”

  我对卫秀,有的更多的是戒心。要说情分,不能说没有,但剩的也不多。

  红叶垂头又想了想,终于还是对我道:“……太后给陛下缝的夏衣,用的是上品蜀锦。”

  我先是一愣,继而竟觉得好笑。随即也就真笑了起来。

  如果卫秀改走太后那边的门路,公侯夫人们自然不敢再在我这边替他说项。毕竟,我与太后不合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沈家和卫家有姻亲,在朝中有沈君正,在后宫有沈含章。任谁都会想,卫秀要见苏恒,必然从沈家着手。而沈家式微,正需要卫家这种背景深厚的盟友。若再能因卫秀在伐蜀一时上立下头功,也可扭转颓势。所以人人都以为沈卫两家是要借此事复合了。

  但这些情理中的事,实际上却完全行不通。

  因为哥哥他一心想将沈家摘出是非之外,而卫秀心思叵测,卫家立场也暧昧,正是祸乱的渊薮。苏恒对卫秀也心怀忌惮,纵然一时顾全蜀郡的形势,善加接纳,日后也必定还有跟他清算的时候。以沈家今日在朝中的处境,哥哥自然避之不及。

  何况我跟卫秀之间,是要避嫌的。

  卫秀来长安才几日,就已经看透了沈家的立场。而且就算放弃了沈家,他去找的也不是楚平、吴世琛,而偏偏是太后。只能说卫秀真不愧是卫秀。

  我一时又想到苏恒肃清宣室殿的事,不知跟卫秀究竟有多少关系。

  ——毕竟是连红叶都能看出来,以苏恒的聪明不会猜想不到。何况,太后既然收了卫秀的礼,大约总是要替他说两句话的。

  苏恒忌讳后宫干政,也不单单针对我。

  偏偏卫秀此来长安意义重大,纵然苏恒厌恶他找上太后,怕也只能顺水推舟。

  ——要说做事招人厌烦,还真没有谁能比得过阿秀。苏恒想必又被他恶心得不轻。

  我心里一时竟有种阴暗的快慰。

  苏恒寿诞过去有段日子了,各地来给苏恒贺寿的诸侯们也渐渐都离开长安。

  表哥来长安十余日,只在给苏恒上表谢赏时提了句“皇后”,其余对我无片言存问。

  ——若舅舅当真死在苏恒的手里,他对苏恒的恨意自然比我还要深十倍百倍。只怕连着我和韶儿一并埋怨了也未可知。我对他有愧,想见他,却又怕真的见着他。因此就这么拖延着。

  眼看他又要远行。这一走,还不知几年才能再相见。

  就此成了永诀,也是可能的——重生一遭,我却并无些许长进,很觉得自己的结局也许会比上一世更惨烈些。

  却不想,临行前,竟是表哥先上表要见我。

  而苏恒准了。

  算起来,我与表哥也有四五年不曾见过了。

  他生性沉默懦弱,与舅舅全然不同,在官场上毫无上进之心,在军事上也无半点兴致。舅舅总是说他不成材,说我一个姑娘都要比他更有舅舅的气魄。然而舅舅心里边还是疼爱他的。知道他酷爱医道,行军每至一处,都必然为他搜罗医案、秘方,快马加鞭送回去。

  舅舅不曾逼他习武,也不曾逼他读书。任由他混迹乡间,替人施针赠药。

  想必那个时候,舅舅也是想着,万一自己遭遇什么不测,一个无能的子弟与其上进,反而不如懦弱无争些更能得保平安吧。

  表哥婚配比我早两年,可惜表嫂也是个天不假寿的。五年之前,苏恒与舅舅西征长安的紧要关头里,表嫂病死,表哥独自留在邯郸沈府操持。因他力主丧仪从简,与姻亲闹起来。表嫂的出身自然不能和他比,然而她的异母哥哥们却还是欺他懦弱,就在表嫂的灵前,历数他的薄情。

  表哥却只回了一句话,“我想着,这屋里真心为她难过落泪的,怕也只有我一个人。那些骗人的嚎哭声,她是不乐意听的。”然而他已说了这么诛心的话,却并不坚持自己的做法。

  府上为少夫人的丧礼忙碌,表嫂的家人在府上饕餮,俨如主人。表哥一个人去了庙里,为亡妻诵经。

  母亲看不过去,叫了府上家奴去训话。而后一个家奴出面,轻松就将表嫂的家人吓得战战兢兢,再不敢妄为。表哥身为邯郸王孙,却连家奴能做的事都做不成,可见庸弱。

  但母亲还是说:“远儿是个不合群的,但大约再没有谁比他更本心真切的了。”

  舅舅出征匈奴前,也曾托我为他再寻一门好亲。彼时陇西名门刚刚归顺苏恒,连平阳也嫁给了李游,我想着,就让他从周、李两家挑一个淑媛娶了。一来也算是门当户对,而来也便于日后经营富贵。

  那日表哥是如何回绝我的? 

  似乎是……“等父亲回来做主。阿贞,等父亲回来,我便什么都听你的。”

  想来那个时候他便已料到了什么。

  自然,舅舅没有回来,我也再没有见过表哥——只怕当日我取笑他的时候,他正在心里恨我薄情无知。

  这几年间也许并不是他不能见我,而是不愿见我。

  我心里忐忑着,便有些坐不住。

  然而越是坐不住时,便越觉得椒房殿空旷而冷寂。雕窗榧案,白玉明珠,镜中倒影的繁华,香炉里腾起的芬芳,一时竟都虚渺了。四面伺候的宫娥们晚霞似的纱衣飘若浮云,红叶在我耳边的低语一时也像回声一般空荡。

  我抬手扶了额头。手指冰冷而额上滚烫。微微有些头晕。

  谒者令进来通禀的时候,才终于又回过神来。

  苏恒和表哥一道走进来。我心中一时失望,忙笑着起身迎上去,对苏恒行礼。

  表哥就垂了头,安安静静的立在苏恒的身旁。便是对我见礼,也是一脉的疏远和避讳。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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