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免费的管理学课程?”李成笑了。
“别笑,话糙理不糙,你到上海的中欧去学,可学不到这些东西。”
“谢谢,谢谢孙老师关心!”李成怎么也不觉得披头散发的孙若兰像是个老师,脸上不禁带点笑意。
“我可不是关心你,我是关心我那点股份,汉成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别又被你们整的散了架。钱笙玉,周计划,还有那小伙子,叫什么来着?都是你一手带进去的老人,我也不好调整他们的职位,不过这责权利也太不明晰了,这样下去早晚出乱子,还有财务,钱大姐以前就是工厂里的会计,你让她当财务科长,也太不合适了,避个税都不会。”说着说着,孙若兰暮然觉得这两个关心多少有点暧昧的意思,顿了顿,只看着镜子里在点烟的李成,“你看我是不是快到更年期了,说话这么絮絮叨叨的。”
李成被烟呛到喉咙,大声咳嗽起来,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哪里的话,其实看起来你比我年轻多了。”
“这话说的够违心的啊。”孙若兰笑道,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比较了一番,她这还是头一回仔细打量李成,李成刚说看起来比他年轻是夸张了,但李成的脸形和气质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再加上孙若兰保养得体,两人站一起,外人看来年纪还真差不多大的样子,孙若兰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成,李成在镜子里吐了口烟,说道,
“不违心,你可以怀疑我的智商但不可以侮辱我的真诚嘛……我蹲了几年苦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多了。跟你走一起人家还以为我是你大哥来着……”
“好了好了别贫了,反正你拍马屁也不需要成本。说正事,明天我们一起去签合同。”
签合同的那天,是农历十二月十九,葵丑月乙丑日,大寒已过,离春节只有十天的时间。刘扬记得很清楚,因为他那天在翻黄历,黄历上明明白白写着:诸事不宜。
第一百零五章 水有点深(下)
很多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其中的难处,投资搞深加工是国家支持的项目,孙若兰上面又有人,当地政府没什么好卡的,自然是一路绿灯,现在都有绿色通道,医院有绿色通道,政府办事也有绿色通道,不过该盖的章 还是少不了,只是有公务人员替你去办掉而已,这么大的事情,过十多道关卡是正常,哪个环节没打点好都有可能出问题,尽管由孙若兰父亲老战友的手下,方南某位常委的亲自督促招呼,最终还是被卡了下来,卡的理由莫名其妙,李成有犯罪前科,不能在涉及高技术及稀缺资源行业的企事业单位任主要职位或持股。
孙若兰的法律顾问翻了翻条文,在民法某处昏暗的角落里发现了这么一条,只不过多了几个字,‘原则上’不能任主要职位或持股。
而这个意见是发改委出具的,发改委管这种事情,用刘泰阳的话来说,“这不是狗拿耗子,这是替狗拿耗子,管的也太宽了。”
“我翻过条例,还有本省的一些文件,说法都是原则上不能担任,没有说一定不可以,有没有这个原则上差别太大了,我们可以请方南县委或招商局出面,提起行政复议。”老律师姓许,五十多岁,头发斑白,孙若兰当初聘他做法律顾问,就是看中他的耐心和仔细慎重,负责人,这可是老一辈人的优点,当然许律师也有他的缺点,正直的近于迂腐,以至于这么明显地‘莫须有’都看不出来。
“许老师。”看许律师有点着急,孙若兰温言道,许律师当过大学老师,因此孙若兰这样称呼他,“您还是先回东州吧,也快过年了,这些合同看好没问题,您就没事了。其它的我们来办。”
“这个简单,我退股就是了。或者,以别人的名义进来持股,诺。杨子,哦,你不行,你跟我一个路数,泰阳哥,你来当这个股东。”李成说道。
“别。我年纪比你大这么多,死的肯定比你早,到时候遗产继承税都不得了,“刘泰阳笑道,“再说了,这种事,你就不怕我坑你啊。你还是跟小薇去打个结婚证,她可是清白人家。”
“就算小薇来也没用。我们让人给盯上了,”孙若兰打了个电话给熟人,问了问情况,回头道,“人家放出话来!要请老叶吃饭。”
“那人是谁?”叶听雨忙问道。
“宋炎磊,也是个矿老板。其它的没问道估计那拜帖明儿就到。”孙若兰道。
“糟糕,风声漏出去了,“叶听雨恍然大悟,说道,“上次打给县里头的可行性报告上面,加工立项用的是我名字,我是高工么,当时也就图个省钱,没想到让他们留意上了。”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叶听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宋炎磊是老熟人。以前我当矿长的时候他当副矿长,当初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进去。”
官不在大,在于实权,小单位地一把手,常比高好几个级别的大单位的副手实惠得多,所以官场上副地都急着转正,正的要挪窝得左掂量右掂量,很多时候旁人看起来是升官的美事,实际上是打入冷宫,所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就是这个意思,但凤尾好做鸡头难当,叶听雨当年可是一大鸡头,觑他那位置的人多了去了,这宋炎磊是第一副书记,首当其冲,面上和和气气,底下使绊子的事没少干,叶听雨也是年少得志,贪多务得,几个副职没了油水,搞的天怨人怒,因此才有了牢狱之灾。
“老领导!咱们可是有好些年头没见过了,怎么来了方南也不找我,你可真不够意思。”宋炎磊热情地大笑,他留了副络腮胡子,眼宽鼻高,肤色略黑,一副豪爽模样,气质外貌和叶听雨截然是两个极端,初次见面地人只道他是张飞李逵一般的人物,却不知此人心机深沉的很,叶大矿长的倒下就是他和他背后的家族势力一手促成。这事情不是秘密,宋炎磊明知道叶听雨也知道,却还敢请客吃饭,李成心想这人厚黑的道行够高的。
叶听雨也不是省油的灯,脸上挂着旧友重逢地笑容,真诚的差点没眼泪汪汪,“宋老板现在好大的事业,当初放着矿长不当下海,很多人想不通,现在看起来就数你混的好哇!”
方南眦邻广东,饮食也带着点粤菜风味,李成看着眼前一碗粥,楞了半天没喝下去,粥里有一团殷红的血,闻起来有股腥味明显是活血,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这是鸟血粥,补肾壮阳的好东西,用地是画眉鸟。”叶听雨跟李成介绍到。
“李先生是贵客,方南这小地方,也没有五星饭店,只好请你到这小地方来吃饭,不要嫌弃不要嫌弃。”宋炎磊笑道。
“客气了,我对吃的没什么讲究,”李成呼噜吃完了粥,“这调味料下得好,八角是炒过的吧?把活血的腥味去掉了。”
“这玩意就像臭豆腐,阁起来腥,吃起来甜。”宋炎磊是个好客的主人,他本来只请了叶听雨一人,却没想多出个李成来。
三人俱是老油条,左三圈右三圈,从粤菜的饮食文化和田比流行的关系说到和谐社会下国家对矿业政策的变化以及新一届常委昭示中国格局变幻等等,就是不说今天到底为的什么请客吃饭。
在中国要混地好,须得掌握两门艺术,一门是说官话,一门是说废话,尤以说废话为重,官话是场面话,是说给老百姓听的,修习起来相对容易,常看CCTV就可以,不比四级难多少。
废话要说地好可就难了,天赋资质历练,缺一不可,从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到前主席国宴授将衔,真正那些影响的决策,都是在杯斛交错中产生,上行下效,商场官场黑道白道也是如此,在酒宴上谈事情不能直接,直来直去那是未开化的毛子干的事情,五千年传承的中华民族当然要含蓄一些,明喻暗喻指桑骂槐借鹿作马,不留下任何马脚偏偏又得暗示出自己的意思,由此产生了说废话这门艺术,说的人难,听的也不易,能听懂废话那叫素质,会说废话那叫人才。(西川现在有听的素质,但还要修炼说的技能啊。)
宋炎磊就是这样的人才,不过叶听雨在号子里历练过,喜怒不形于色,耐心要比他好上一大截,终究还是宋炎磊憋不住,开口道出了来意,
“老领导,作为方南稀土界的元老,不说经营了,就是在开矿提炼这一节上,您一个人就当得我那十多个高工,以前只听说您出来了!一直不知道您干嘛,现在我听说您回到这一行来了,不如过来一起干,我给你干股。”宋炎磊说起漂亮话来。
“我都快到退休年龄了,身体也一直不好,有心无力,这次也就是帮朋友出个图,赚点小钱而已。”叶听雨几句话轻飘飘地带过。
“老叶,大家这么多年交情,你就别瞒我了,方南到省里,我上上下下都有人,知道股东构成上可是准备打你名字的。”宋炎磊道。
“就算我帮朋友的忙,你宋老板那么大的生意,方南十个山头你占了四个,不在乎那个小山头吧?”话说到了这一步,差不多撕破脸皮,叶听雨旁侧敲击问道,“你说的好,大家这么多年交情,我们这次审批出了问题,也不知道宋老板能不能看在这交情的份上,帮帮忙,打通打通关节?”
“那事我知道一点,但不知道有你老叶在”,宋炎磊看了眼李成,用广东话说到:“不然我早帮忙了,你也知道方南圈子就这么大,谁都不希望外人来插一脚,你跟那孙若兰还有这李成什么关系?要不是姓孙的上面有人,她早扑街了。我劝你还是识时务,老了老了别天亮的时候尿床。你又不是不知道,稀土这块肉哪有那么好抢?那块地你老叶看上了,我还看不上,审批不让过,不是哪一个人的意思,而是整个圈子的意思,地虽小,这口子不能开。你要批也可以,你拿三成干股去,把那姓孙的姓李的踢掉,资金我来出。你考虑考虑?”
宋炎磊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叶听雨沉吟良久,“这事就不用考虑了,大不了我不干这行,你要斗就斗吧,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不见的孙总的人脉会比你差。”
两人用的都是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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