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屋子里稍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她害怕得尖叫发抖,因忧思过重,最后也卧床不起。
原本娇艳如花的两名女子,还未来得及绽放,就迅速枯萎凋零在后宫深深的墙院里,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其他准备送女儿进宫的官宦高门也望而却步。
又过了三日,云达气势汹汹的冲到筠熹阁,语气恶劣道:“你们天朝皇帝言而无信,竟然将公主的出嫁之日一再拖延,也不怕传出去被天下人耻笑,他若再不见我,我就闯到金銮大殿上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倒看他如何交代!”
白离被他唬得一惊一乍,赶紧赔笑道:“卿家稍安勿躁,怕是里头有什么误会吧。”
云达盯着她,道:“皇上不见我,定会见公主,要不公主去跟皇上说,给个确定的日子,一切以大局为重,不要伤了天朝和蜀国的情分。”
白离看出他眼中的不耐烦,道:“我试试吧。”
哄走云达,丹琴不安的拉着白离的袖子道:“公主,您真要亲自去求皇上?自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虽说先帝不在了,但皇上是公主名义上的兄长,一切事宜都该皇上拿主意才是,哪有未出嫁的女子自己去求婚期的。”
白离道:“凤仪宫几天都没消息了,长喜说沈家的人都守在那里,想必皇上肩上的压力不小,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丹琴叹气道:“以前奴婢总为公主远嫁蜀国感到难过,现在却不这样想了,皇上虽待公主好,总归不能面面俱到,奴婢一想到沈家小姐和慕容家小姐悲惨的下场,顿时觉得公主嫁给蜀王,未尝不是好事,蜀国男子不能娶妾,公主就是蜀王唯一的妻子,待将来生儿育女,有了亲生的骨血,处境就不会艰难了。”
白离心神激荡,丹琴眼中的担忧,她不是看不懂,却突然想到,贵为皇后的沈明玉处境有多艰难,皇帝哥哥一生中会娶很多妃子,不管愿不愿意,都是改变不了的,沈明玉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她会怎么做呢?
沈明瑛和慕容柔儿确实是倒霉……白离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丹琴忙问:“公主是不是觉得冷?”
白离道:“你去拿披风,我要去凤仪宫。”
“是。”丹琴应下。
每日申时和酉时,崇帝都会待在凤仪宫,白离掐准这个时间,带着长喜过来请安,守门的侍卫没有阻拦,白离一进门,就遇见了赵公公。
“奴才见过公主,公主来得正好,皇上在娘娘的寝宫呢。”赵公公有些兴奋。
白离笑了一下,尽管觉得古怪,还是留长喜在外头候着,自己一个人往里头走,崇帝喜静,就算是在凤仪宫,也甚少让许多人在跟前伺候,白离穿过回廊,进了抱橱也没见有宫人守着,直走到沈明玉的寝宫,白离听到有人在里头说话。
“皇上,解这种纸蛊并不难,只要取用人的指血半碗,作药引配上臣从天帝山带来的灵芝草煎药服下,皇后娘娘凤体就能痊愈,只不过……”
“不过什么?”崇帝声音有些沙哑。
“作药引的血一定是要一个福气极大的人心甘情愿的献血,这样纸蛊才能转移到献血之人身上,纸蛊只要脱离了本尊的身体,就算寄养在献血人的身体里,也会逐渐枯死。”
崇帝思略片刻,道:“用朕的血,只要大师能救皇后,朕献多少血都行。”
大师道:“皇上贵为天子,极为尊贵,不能冠以福气之名,臣心中已经有人选,唯有她的血,才能救皇后的命。”
“谁?”崇帝诧异道。
大师微微一笑,眉间似有蕴华流转,他走到门口,伸手打开殿门,白离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们面前。
“我……我刚来……”白离讪讪的笑了一下。
崇帝看着她,眉心忽拧起,道:“大师,你说的人是阿离?”
大师一双美眸眯起,嗓音清越道:“正是。”
寝宫顿时安静下来,白离端身站着,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大师凑过来,笑嘻嘻的同她打招呼:“殿庙一别,公主可还安好?”白离干笑道:“托大师的福,我一切都好。”
大师围着白离走了一圈,像打量牲口一样仔细端倪着她,然后道:“不错,脸色红润,眼睛明亮,公主的身子保养得当,没有任何的疾病,能提供最新鲜的药引。”
“大师!”崇帝威颜一禀,道:“阿离是待嫁之人。”
大师慢慢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正色道:“倘若皇上舍不得,那皇后的命就保不住了,同样,皇后腹中的皇子,也保不住了。”
“皇子?”崇帝惊住,神情困惑不已。
大师双手合十,道:“修道之人不打诳语,皇后已怀有身孕,正因皇子福泽不浅,才镇住皇后体内的纸蛊,若不然,等不到臣赶来,她们母子已经命丧黄泉。”
原来沈明玉已经有孕!
白离脸色微微发白,那日,他说要带她走,她不是没有心动过,可当时她没想到沈明玉已经有了孩子,倘若她真同他走了,这个孩子要怎么办……
“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师步步紧逼。
崇帝看向怔忡苍白的白离,他心里一痛,孩子……这个孩子是去外苑骑马的那晚有的,他清楚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再追究真相已经晚了,阿离不会再原谅他了。
“大师,取我的血吧。”白离道。
☆、第二百五十四回
大师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在烛火上烧,羊角灯晕黄的光线照得寝宫层层幔帐叠影重重,白离坐在床前,躺在床上的沈明玉像是睡着了一样,玉颜精致如昔,嘴唇却泛着淡淡的一抹青色,白离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肚子上,她并不伤心了,脑子里却是木然的,胸口有块地方缺失了,凉飕飕的,一见风,还是会疼。
崇帝负手立在半开的窗前,他神情清冷的凝视着远处,月光落满他半个肩头,还不到深秋,他却感到刺骨的寒凉,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就改变了,痛楚麻痹的不只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
“公主,臣要开始了。”
刀锋折射出雪白的光芒,白离怕疼,不禁抖了一抖,她抬起头,大师的目光柔和而明亮,他冲她一笑,不知为何,白离渐而镇定下来,她亲眼看着刀碰触到自己的手指,很短暂的刺疼,然后鲜红的血液流出来,滴在一只白瓷碗里。
“含着它。”大师递过来一小块参片。
白离感到冷,她哆嗦的含住参片,指尖的伤口在慢慢凝固,血有些流不出来的样子,白离心急道:“还不到半碗,要不要把伤口划大一些?”
大师瞥了她一眼,道:“公主是女子,竟不在乎肌容受损?不用担心,臣有其他的法子。”
他的法子就是将白离的十个手指头一一划开取血,白离脑子发晕,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他说好了,她连忙站起来想回去,这个地方,有股浓浓的血腥味,尽管是自己的血,她闻着不舒服。
“小心。”
一时天昏地暗,沉重的疼痛令白离睁不开眼,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崇帝紧紧盯着怀中的人,他声音低沉,痛苦而愤恨道:“大师,明明有别的法子,你为何要这样?”
大师表情庄重道:“纸蛊哪有心魔可怕,若不将她的心头血逼出来,不单单是害了她,也是害了皇上,公主心思纯善,皇上是她心口的朱砂痣,印上去了便再也除不下来,皇上何不就此收手,既要人又要心,天底下没有这么称心如意的事。”
崇帝苦笑:“若没有她,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大师端起装着血的白瓷碗走向放在窗口的药炉,他揭开盖子,将血倒进烧得沸腾的药汁里,看着药汁渐渐变成一种浅褐色,才倒进白瓷碗里,不多不少,药汁刚好半碗。
“皇上,皇后喝了药就会醒,臣先带公主离开,另外,皇后娘娘胎脉很稳,皇上的江山后继有人,是一件大喜事,相信这也是天下人所愿见的,皇后娘娘自有她的好处,皇上以后会明白的。”大师笑着将药递给他面前。
崇帝的目光晦暗。
大师无奈的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木几上,从崇帝手里接过白离,打横抱起来直接往外走,出了凤仪宫,才感觉空气新鲜一点,大师低头看着怀中昏昏沉沉的人,叹气道:“你这个小白离,不过是皮相生得好一些,却误了好些人,若论美貌,本大师哪里输给你,明明不可得,却不愿放手,可想世人多么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白离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床前的锦杌上坐着一个人,逆着烛火只见一道清逸的背影,金色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烟纱,雪衣黑发有种朦胧至极的美,白离痴痴看了许久,她以为是丹琴,便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丹琴转过脸时却变成了美人大师,大师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道:“力气这么大,公主的手不疼吗?”
白离缩了一下,绑着纱布的十指有种钻心的疼,看着滑稽的自己,白离才记起自己为救人牺牲自我的壮举,真是感天地泣鬼神啊。
“大师,皇后娘娘没事了吗?”
大师转身面对她而坐,双手插在袖子里端平,一本正经道:“纸蛊已破,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如今怀了龙子,更是如珍似宝,荣宠无限。”
白离淡淡一笑道:“没事就好。”
大师目光雪亮,冷笑道:“公主看似处处为人着想,其实离成全不过是一步之遥,便也是这小小的一步之遥,造成许多人心生邪念,不得安生,公主有没有想过,只要你肯离开,一切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公主不舍,怎知没有连累身边的人受苦受罪呢?”
白离狠狠一怔,面孔苍白似雪。
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他异常淡定沉着的解开白离十指上的纱布,细小密布的伤口触目惊心,与他修长白净的十指相比,白离自惭形愧的扯了扯袖子。
大师看了她一眼,然后用自己的双手包住她的手,白离脸上一红,正要呵斥他的无状,手心忽然变得暖暖的,似乎一股洁净的气息由指尖抵达心脉,等他松开手,白离愕然的瞪大眼睛,指尖的伤口全都不见了,指头如以前一般洁白如玉,毫无瑕疵。
这……这是妖法吗?
白离心里这么想,实际上她也说出了口,大师不悦的敲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