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
白离想起大师来,大师是无所不能的,他既然知道会出事,也提醒过自己,那么,大师能救他们所有人吗?
打斗声变小了,白离胸口被揪得紧紧的,云达还没有来找她,难道……难道也出事了?可他武功那么高,一着急就喜欢胡思乱想,白离紧张过度,手中一用力,折断了一截树枝,一支箭对准她射来,这次白离看清楚了,她侧身躲开,脚底突然踩空,整个人朝后仰去,四周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白离在空中施展轻松,轻巧敏捷的落在地上,不等她起身,一道凌厉的掌风劈来,白离拔出匕首。
割!
她出手极快,划破了那人的衣裳,但白离定眼看去,又感觉不到有人存在的气息,她惊了惊,若说袭击她的人被吓跑了,她可不信,那人一定是高手,还在四周,但是闭气了。
白离提起全身的真气,她吃过不少灵丹妙药,就算没有日夜修炼内功,但内力也在无形中提升了许多,若有若无的光在她身上闪现,她用手护住几处重要穴位,悄悄把袖子里的迷迭香洒出来,但香味还没来得及散开,她觉得脖子一麻,全身无力的倒下去。
被暗算了!
昏迷前,白离隐隐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走来,下一秒,她就毫无知觉。黑衣人站在她面前,半响,将她打横抱起来。
阳光骤白明媚,泉水淙淙,云达打湿手帕拧干后,放在白离的前额上,他就势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目光深深的凝视白离满是刮伤的脸,伤是昨晚被树枝刮到的,少女雪白透明的肌肤像上好的宣纸一样脆弱,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她昏迷的时间可真长。
云达有些耐性不足,阳光越来越炙热,身上出了一层汗意令他蹙起眉头,见白离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摸着脸上的皮质面具,正准备拿下来,拿到一半就停住手,迅猛的站起身,冷呵道:“出来!”
伴随着一阵虚弱的咳嗽,寒王衣着翩翩的从树丛中走出来,显然,昨晚的激战,并没有影响到他分毫,但他捂着嘴唇的白绢,上面隐约有血迹透出来。
“你受伤了?”云达冷声问道。
寒王随手将带血的帕子丢进水中,笑道:“我没受伤,不过是身体里面的毒发作了,我已经撑不过半个月。”
云达眉头皱得更紧。
寒王终于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正色道:“我大皇兄是母亲是昌域夫人,你可知昌域夫人也是蜀国人,她早两年嫁给我父王做侍妾,生下大皇兄后,父王才迎娶我母妃为后,大皇兄性情一向温和,就算有意王位之争,但身份太卑微,这一次他敢对我下毒,就是昌域夫人在背后出了主意!”
云达眯起眼,精光迸射。
寒王继续道:“昌域夫人虽然只是女人,但我查到她的后台是傅家,当年若不是傅家,她也无法嫁给我父王。”
在蜀国,提起傅家无人不知,傅家是王族外亲,傅家的女儿一向都是王族君王妻子的人选,上一任蜀王的王后便是傅家这一辈中的大小姐傅格青,上任蜀国死后,傅王后就被移至冷宫看管,傅家的权势因此也受到重创,且新任的蜀王打破以往的传统,非要娶中原的公主为妻,傅家早就怀恨在心,熊熊野心昭然若揭。
云达道:“你想说,如果你死了,你的王位就会落到你大皇兄手中,到时候昌域夫人就是太后,傅家的势力甚至会威胁到蜀王?”
寒王俊美的脸上有丝异样,他严肃道:“正是如此,多年来,我外蒙与蜀国看似没有牵制,来往也少,但皇表兄心里应该清楚,当初蜀国政乱,我外蒙是全力支持皇表兄继位的,我母妃为此还动用了父王的军符。”
云达道:“你的命撑不过半个月,就算我护送你,半个月也到不了蜀国。”
寒王松了口气,笑道:“无碍,有你这个高手在,帮我镇住毒性,撑到蜀国不成问题,据我所知,皇表兄的丹药在天朝时,已经用了一颗,不知道还剩下多少颗呢?”
云达泠然道:“你竟然什么都知道!”
寒王笑得更欢,眨眨眼睛道:“表哥,姨妈说你聪明绝顶,但在骗人方面,也就只能骗骗中原的小公主罢了!”
云达拿下脸上的面具,阳光毫无遮拦的落在他笔挺的鼻梁上,古铜色的肌肤精致得不像话,幽暗的双眸透出贵气逼人,他的容貌与寒王有四分相似,但不同的是,他紧抿的薄唇显得更无情,五官中有中阴柔的俊美。
“表哥,好久不见。”寒王微愣了一下,规规矩矩行了礼。
蜀王冷冷的看过去,声音变得柔和磁性起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救你?”他斜着眼角,眉长入鬓。
寒王无辜道:“母妃说让我在表哥面前多提提小时候的情分,母妃还说表哥是重情重义之人,只要还记得她那个姨妈,就会救我。”
蜀王生气道:“开口母妃闭口母妃,你还是吃奶的小孩吗?”
寒王露出委屈的表情,分外我见犹怜道:“都是母妃让我说的。”
蜀王冷笑,他何尝不知这位表弟的性情,他狠起来的时候只怕没有人能敌得过,但装可怜的功夫也是一流,曾经哄得他亲娘都不认自己的儿子,一味地护着他胡闹,他不想帮一个奶娃子,但想到姨妈,他心底一软,表情松动起来。
寒王低头一咳,他虚弱的扶着石头,直咳得满身是血,蜀王眼神闪了闪,寒王有气无力道:“表哥,你就这么见死不救吗?”
蜀王握起拳头,他看着白离,神情复杂万分,寒王猜透他的心思,道:“你放心,大师会送公主去蜀国,她有人护佑,是不会有事的。”
寒王瞳孔缩起,道:“你知道得太多了!”
☆、第二百七十三回
“公主,别睡了,醒醒!”
清越柔和的嗓音一直试图唤醒她,白离潜意识里以为是丹琴,但以往丹琴都没有这么烦人过,如果她不肯睁开眼,丹亲顶多是叹两口气,然后纵容着让她继续睡,只是这次,丹琴好像非要叫醒她不可。
“公主,你再不醒,我就把毛毛虫放你脸上了!”一副威胁的口吻。
毛毛虫?
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定是丹琴在逗她玩呢,白离安心的翻了个身,嗯,床太硬了,应该换上蚕丝的褥子,寒王送的那床褥子就极好,像躺在棉花糖里一样,一想到寒王,白离脑子里灵光一现,她猛地抓着丹琴的手坐起来。
太阳光明晃晃的照着,琼楼玉宇,雕梁画壁都是幻觉,是啊,她已经不在辰央宫了,也不在筠熹阁了,为什么会老觉得自己还没有离开京城,还没有离开那座宫殿呢?是不是因为那里有她想念的人,才难以割舍?
白离突然变得万分伤感,她用力抓着丹琴的手,不想让心中的这点伤感扩大,变成无限的悲哀,但是,丹琴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柔滑修长了,白离把那只漂亮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一抬头,对上大师白里透红的脸,她吓得尖叫。
大师另一只手上正捉着一条长长的还带纹路的毛毛虫!
“快拿开,快拿开!”白离捂着脸拼命尖叫。
大师讪讪的丢开虫子,用手帕擦了擦手,道:“公主总算是醒了。”
白离从手指缝里偷看过去,见大师手里没有了虫子,才放下心,她不禁怒道:“大师,你怎么在这里?”
大师冲她一笑,理所当然道:“都因公主在这里,本大师才在这里,若不是本大师在这里守了一夜,公主只怕已经被野兽分着吃光了。”
他说得太恶心可怕了,白离兀自定了定心神,茫然地环顾四面的大山,他们在一处小溪边,昨晚的厮杀和惊险浮现脑海,白离脸色一白,道:“其他人呢?”
大师面色沉重下来,道:“不知道,一群杀手突然冒出来,把人都冲散了,我回去看过,马车和行李都还在,金银珠宝都没有被拿走,看来那些杀手并不为劫财。”
“他们想杀谁?”白离瞪大眼睛。
大师摇了摇头。
“大师,丹琴呢,还有长喜和云大人,你没有找到他们吗?”白离惶恐地抓着大师的衣袖,不死心的追问。
大师又用那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看得白离的心一点一点的用力往下沉,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大师幽幽道:“死的那些人里头,没有丹琴和长喜,当时他们俩和寒王的人待在一起,一出事,寒王的人就驾着马车避开了,杀手忙着杀人,并没有追上去,我想,他们两个应该没事,至于云大人,他武功高强,自保没问题,他是贴身保护你的人,你不见了,他会想办法找你的。”
白离眼眸一亮,随即又暗了暗,忧心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我们呢?”
大师好心的拍拍她的肩膀,道:“别想了,事情既然发生了,也没办法再挽回,眼下我们也不能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待太长时间,还是先离开再说。”
大师亲切的安慰,令白离心头一阵温暖,想到自己每次遇险,大师都会仗义的出现,看来,以往对大师的误解,都是自己心存偏见,白离有些愧疚的低下头。
“真丑!”大师低低咕哝了一句。
“诶?”白离愣愣的看着他。
大师表情纠结的从袖子里拿出一面小铜镜,白离不禁猜测,他袖子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什么都能拿得出来,哪知大师手一伸,直接把镜子放在她面前。
打磨得十分光亮的镜面照出自己的样子,白离忍不住尖叫一声,她的脸……全是细细的刮伤,伤口结了痂,密布得吓人,白离震惊不已:“怎么……怎么会这样子?”
她、她被毁容了!
大师奇怪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离心里难过得要命,泪眼朦胧道:“我被人偷袭了,晕过去以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大师若有所思的沉默,道:“凑巧看到你躺在这里,见还有气,我就在这儿了。”
白离惶然道:“大师,我的脸能治好吗?”
大师的手指划过伤口,白离感到麻麻的疼,大师沉色道:“有知觉吗?”
白离猛点头。
大师想了许久道:“伤口很浅,看着像是轻微的刮伤,不过每道伤口都被人下了毒,这种毒会令伤口一直无法痊愈,呈结痂的模样。”
白离呆道:“怎么会有这样子的毒?”
大师仔细检查了她的脸,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