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忙接过大师手里的银票,眨了眨眼道:“姐姐你等着,我去说服我爹。”她追了过去。
白离忧心道:“这行得通吗?”
大师气定神闲道:“差不多,他若真心不想,就不会多问了,再说还有大玉呢。”
白离怀疑的看着他,压低声音道:“大师,你打的什么主意?”
大师敲她的头,道:“白眼狼,若不是为你,本大师至于这么低声下气吗,大漠的沙尘暴很厉害,一般人遇上都会死的。”
白离捂着额头,奇怪道:“你连小仪和金盛兰都能收拾,法力一定很强,怎么会担心沙尘暴呢?”
大师白了她一眼,道:“你是血肉之躯,本大师若用法力助你,天雷都会劈到你身上,你的小命能撑住几道天雷?”
白离不敢辩驳,垂头丧气的坐着。
玉骆驼回房间洗了把脸,大玉风风火火的冲进去,叫道:“爹,白姐姐和离哥哥是好人,你就帮他们一回,不行吗?”
玉骆驼看着她,厉声道:“你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大玉不解道:“难道您认为离哥哥是坏人吗?”
玉骆驼无奈的看着女儿,拍着她的肩膀道:“我一向宠你,让你跟着我走了几趟沙漠,是想你多长点见识,不像其他的女子一样,等着成亲,然后侍奉夫婿,你的婚事若你不愿意,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但白公子不行,她不是一般人。”
大玉起初有些脸红,但听到后面,急道:“为什么不行,我就喜欢离哥哥。”
玉骆驼对这个直率的女儿没办法,耐心道:“她中了蛊毒,有没有治是一回事,再说她是蜀国人,能中这种毒的人,非富即贵,蛊是非常难养的,且异常珍贵,寻常人家怎会被下这种毒,你就死了这条心。”
大玉呆了一会,一脸倔强道:“那又怎么样,我喜欢她,就是喜欢她,爹,我已经收了白姐姐的钱,这一次,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你怕离哥哥的身子拖累你们,我来照顾她,我养的骆驼是全阈城最顽强的,可以保护我和离哥哥。”
“大玉!”玉骆驼沉下脸。
大玉抖了一下,她天不怕地不怕,但父亲生气,她还是畏惧的,她负气的站着不动,小玉端着一碟包子惴惴的走进来,讨好的对玉骆驼道:“爹,你饿了吧,这是刚出炉的肉包子,可香了,你快吃吧。”
玉骆驼看着小女儿天真可爱的模样,脸色缓了缓,他拿起一个包子大口的吃,小玉倒了一杯水给他,跟姐姐使了个眼色,才道:“爹,离哥哥真是好人,她和白姐姐找地方吃饭,白姐姐要到对面去吃,但离哥哥看见了我,就到我家来了,白姐姐本来不愿意,离哥哥说我年纪小,做跑堂很可怜,非要光顾我们的生意,还被姐的辣椒粉把嘴辣肿了。”
玉骆驼诧意道:“是这样?”
小玉点头道:“是啊,爹你不是说我和姐两个女孩子在家不安全,才种了见血封喉在院子里,有外人闯进来也不怕,有贪性的人一定会去碰叶子,那样也就没命了,可白姐姐和离哥哥没有碰啊。”
玉骆驼不禁好笑道:“我不带他们去蜀国,是因为怕引来麻烦,与他们是不是好人无关。”
小玉吐吐舌头,回头对大玉叹气道:“姐,你自己的终身幸福自己争取吧,我已经尽力了。”
大玉上前拉住玉骆驼的胳膊,跪下道:“爹,女儿求您了,就帮帮离哥哥吧,他们会来找您,肯定是急着回蜀国,说不定是她的病有得治了,您是大漠的英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玉骆驼皱起眉头,他太了解女儿了,她说到这个份上,若自己再坚持,她一定会想法子跟着那对姐弟走的,他马上要离开家,小玉肯定拦不住她,与其让她流落在外,还不如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次他们走队人手足够,骆驼也多,带两个人也出不来什么岔子。
“爹,您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大玉自作聪明道。
玉骆驼叹了口气,道:“你收拾收拾吧,早点出发。”
大玉跳起来拍手道:“谢谢爹!”
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小玉跑上来拉住玉骆驼的手,不舍道:“爹,这次你们快去快回啊,我在家等您和姐姐。”
玉骆驼摸了摸小女儿的头,笑道:“小玉乖,爹给你带礼物回来。”
坐在马车上,白离扯着大师的衣袖道:“你怎么肯定玉骆驼会答应带我们?”
大师吃着香甜的马奶糕,眯着眼道:“出得起足够多的钱,就凭他是顽石,也会松动的。”
白离笑道:“我不这么认为,玉骆驼看上去是好人,又疼爱女儿,看着他,我就想起爹爹。”
大师将点心一口吃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怜惜道:“小阿离,想家了吧!”
“啊,你的手脏!”白离吓得躲开。
车门被打开,大玉爬上来,手里拿着一个水囊,笑容明亮道:“离哥哥,我这里有山泉水,是十分难得的,你尝尝看,有股甜味呢。”
大玉凑得极近,一双明亮的眸子写着兴奋和喜悦,白离不忍拂她好意,接过水囊,把大师的马奶糕端给她,道:“吃点心。”
大玉开心极了,她一手拿了一块,一块自己吃,一块递到白离嘴边,毫无心机的笑道:“我们一起吃。”
大师瞪了白离一眼,优雅的对大玉道:“你送水给阿离喝,那我呢?”
大玉愣了愣,笑道:“白姐姐,等我爹再找到泉眼,我首先就给你准备一壶,离哥哥身体不好,这一壶就让他先喝。”
大师无奈的摇头,大玉大大咧咧,小阿离是缺根筋,让她俩说话,免得小阿离惦记着睡觉,也算有益处,大师这么想着,就闭着眼睛假寐,大玉去过不少地方,也走过沙漠,她兴致极高的给白离讲大漠风光,马车里笑声阵阵,传到外头,玉骆驼却是心事重重。
沙漠的晚上是极美的,月亮和星星就在头顶,一闪一闪,似乎一伸手就能碰触到,一望无垠的黄沙在月色下发出淡淡的金色,骆驼围成一圈挡出风沙和清寒,点起火把,架起火堆后,一群人在里头喝酒吃肉,那些粗爽豪迈的男人都是大玉的叔叔伯伯,大玉在火堆前跳舞,他们就唱歌助兴,欢快的笑声传得很远。
大师矜贵的躲在马车里睡觉,白离被大玉拉出来,她怕冷,就缩在骆驼的肚子旁边取暖,一口一口的喝肉汤,大玉跳舞跳累了,就坐在她身边,脸蛋红红的道:“离哥哥,你喜欢我吗?”
“啊?”白离愣住。
大玉拉住她的手,眼睛亮晶晶道:“我们去跳舞吧。”
白离忙道:“我不会跳舞,你跳得很好看,我看你跳就好。”
大玉笑道:“你不陪我跳舞,那就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白离想说喜欢,但想想自己是男子,说这种话不太合适,说不喜欢,她叔叔伯伯们都笑盈盈的看着这边,让大玉一个女孩子下不来台,又太过分了。
白离福至心灵,摸出腰间的笛子道:“我吹曲子给你听吧。”
大玉欢快的蹦起来,边跳舞边笑道:“离哥哥为我吹笛子喽。”她的笑声清脆极了,像清澈的山泉,干净而明亮。
白离忍不住笑起来。
男人们不唱歌了,都安静下来,大玉在星辰下起舞,像精灵一样活泼,白离吹响笛音,大玉的面容映着火光,那样灿烂的笑靥,是白离在沙漠里见过最美的风景。
悠扬的笛声柔美动人,传到马车里,大师懒懒的翻了个身,他嫌身下的板子太硬,睡着不舒服,长叹了口气。
那晚之后,大玉缠白离缠得更紧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第一个就拿来给白离,白离过意不去,也送了她不少大师私备的点心。大玉不肯坐马车,非要骑骆驼,她一个人骑又觉得不过瘾,拉着白离一起骑,两人同骑一匹骆驼,那些叔叔伯伯看见了,都打趣道:“大玉,这次跟你爹出来,不是为了商队,是准备嫁人的吧。”
“白公子,我们大玉是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听了这些话,白离差点没从骆驼上摔下来,找了个机会避开大玉,白离偷回到马车,忧心道:“大师,不好了,大玉一心认为我是男儿身,好像喜欢上我了。”
大师迷上了吃点心,一天到晚的吃,但用他的话来说,他不方便出去和众人一起吃饭,免得解开面巾,美貌吓死人,大师吃得正欢,大方的掰了一小块放在白离嘴边,道:“吃吗?”
白离急得不行,推开他的手道:“我跟你说正经话。”
大师自己吃掉点心,笑道:“大玉会喜欢你,再正常不过,你俩天天耳鬓厮磨的,她要不喜欢你,那才奇怪。”
白离震惊道:“可是我不是真的男子啊!”
大师像是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恍然道:“对啊,你们同是女子,就算相互喜欢,也是不能在一起的。”
白离嘴角抽了抽,道:“大师,你是故意的吧。”
大师突然靠近她,在她脸上轻轻吐气道:“本大师怎么会害你,本大师扮成女子,一旦要杀我们的人出手,只会冲着本大师来。”
白离全身僵了僵,被他的气息所蛊惑,但很快,她惊愕的瞪大眼:“我们和大玉他们在一起,如果那些人出现,那大玉岂不是也很危险?”
大师的目光闪了闪,道:“小阿离,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玉不跟来,玉骆驼是不会带我们上路的。”
“不,他们都是好人,为什么要因为我连累他们?大师,我们走吧,就算我死了,那也是命。”白离惶恐不已。
大师眼中满是慈悲,无力的叹息道:“小阿离,你若死了,只会死更多人。”
想着大玉的心无城府和明媚天真,白离后悔极了,她一心想对自己好,可自己只是利用了她,白离全身冰凉一片,她做了个噩梦,梦见玉骆驼和他的弟兄们全躺在血泊里,狂风肆虐,漫天都是染了血的黄沙,她找不到大师,也找不到大玉,她一直找一直找,最后看见大玉孤零零的躺在沙丘上,微黑的皮肤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她的眼睛再也不会像星星那样闪闪发光,她手里拿着一串五彩晶莹的贝壳项链,胸前都是鲜红的血,白离大叫一身,惊醒的坐起身。
“离哥哥,你终于醒了,呜呜,担心死我了。”大玉又哭又笑的抱住她的肩膀,激动不已。
“大玉……”白离有气无力的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