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蝉正色道:“美人,老爷说这世间事都在人为,您的美貌并不输后宫众人任何人,鸾妃能专宠,您也能。”
琪美人一怔,喃喃道:“鸾妃受宠是因她身后有显赫的家世,再说,皇上他……并不是一味沉溺美色的昏君啊。”
月蝉放轻声音道:“皇上自然是明君,所以才给了惜妃进宫的机会,美人,您就没觉察出这其中的蹊跷吗?”
琪美人猛坐起身,道:“我也觉得奇怪,皇上并不常来后宫,也多年没纳新人,怎会突然瞧上一位舞姬?”
月蝉声音越发低道:“美人与其顾影自怜,不如在六宫中选一位靠得住的人,您只要封了妃,再诞下皇子,您的下半辈子便有指望了。”
琪美人眸色亮起来,她起身走向梳妆台,对着镜子仔细理好发髻与衣裳,又往脸上敷了些脂粉,仍觉得不够精神,便道:“月蝉,把那套白玉翡翠的首饰拿出来。”
“是。”月蝉见她不再伤心,便放下心来。
☆、第六十七回
琪美人拜访中宫时,恰巧白离也在那儿侍奉汤药,琪美人无不羡慕道:“娘娘好福气,有长公主这样一位聪慧灵秀的女儿。”
皇后瞧了她一眼,笑道:“你怎么想起来看我?”
琪美人幽幽叹了口气,道:“娘娘有所不知,臣妾的昭元殿偏远清冷,平日除了身边几个宫人,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臣妾只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爹爹带臣妾去拜见相辅,那是臣妾第一次见娘娘凤颜,惊为天人,当时臣妾还不懂事,听嬷嬷们说娘娘是中宫之主,臣妾很羡慕娘娘身上的一切,兴许是从那时候起,便生了想进宫的念头,再后来,爹爹真将送我进宫,我还以为,是圆了一生的梦。”
琪美人有副婉转动听的好嗓子,说起煽情的话来,直听得人心酸不已。
皇后神色微动,道:“说起来,你与本宫之间颇有渊源。”
琪美人就势起身道:“娘娘,臣妾以前年轻不懂事,一心想争御前恩宠,光耀家族,并无学得半分宽厚待人,如今却已觉悟,只想在娘娘跟前好好侍奉,若能得娘娘庇护,就算臣妾下半辈子孤独清苦,想必也是能安然度日的。”
皇后看着她,有些诧异道:“父相曾对本宫说过,你父亲是一个聪明人,当初他送你进宫,想必是知道你的心思与志气,你今日说这种话,可想过家人没有?”
琪美人愣在当下,许久才道:“臣妾愚钝,不明白娘娘话中的意思。”
皇后淡淡道:“不明白就好好想明白。”
琪美人低下头,隐约不安。
皇后神色有些疲倦,沐春上前一步轻声道:“娘娘,你刚喝了药,御医说让您多休息呢。”
皇后点了点头。
白离忙站起,道:“母后,儿臣该回去上课,先行告退。”
“去吧。”皇后温声道。
琪美人也一并请退,她和白离一起走出凤仪宫,白离正愁跟琪美人无话可说,却见一身玄黑锦衣的四皇子迎面走来。
两人猛不丁的撞见,都愣了一愣。
琪美人品级低,又是年轻宫妃,不便于成年皇子接触,她找说辞先离开了,留白离一个人面对。
四皇子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离,四周宫人甚多,白离悄悄红了脸,恶声道:“你看我做什么?”
四皇子没好气道:“你不跟我说话,难道还不准我看你吗?再说,你做什么以为我一定是在看你,兴许本皇子是今儿个有兴致,在看天看地看天上的小鸟呢!”
“你……”白离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她又不会安抚人,只好暗叹了口气,退避三舍。
“你站住!”四皇子吼了一声。
白离吓得一跳,瞪大眼愣愣望着他,跟在后面的尔蓉见情况不对,忙跑上前来。
四皇子皱了下眉头,放缓声气道:“你那天说的话,今天还算数吗?”
白离气道:“肯定是算数的。”这个人,还亏得是皇子呢,一点容人的雅量都没有。
四皇子突笑了,道:“小骗子,我不该信你,你说不再理我,刚才不就跟我说话了。”
白离哭笑不得道:“你不能用自己的想法来控制我。”
四皇子板起面孔道:“好了,你别闹了,我要进去给母后请安,等有时间,我去辰央宫找你,好不好?”
白离正要叫一声不好,他已经甩袖进了殿。
白离留在原地唉声叹气。
尔蓉笑着安抚道:“公主也别忧心,四皇子还是很有分寸的。”
白离奇怪道:“几天不见,他倒是像长大了一样。”
尔蓉笑道:“这恐怕就是公主的错觉了,奴婢看着还是一样。”
白离叹道:“算了,不管他了,我们快些回去,免得上课又迟到。”
☆、第六十八回
自夫子改了教学方式,白离便没再觉得上课吃力,反正五公主一直缠着夫子问这问那,十分好学,要么就是七公主和八公主姐妹,她二人想用古筝和琵琶合奏一曲,追着夫子讨曲谱,十一公主总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拼命想将夫子叫到自己身边,却又没那个胆子。
众人忙碌独白离偷闲,她双手拿着笛子作刻苦用功的幌子,实则神思早就远离,目光空洞地打瞌睡,外头日光正好,暖烘烘的不似寒冬,反倒是像阳春三月,桃花盛开。
“淳和,淳和!”
白离晃了下神,只见十一公主的脸凑得极近。
“姐姐,怎么了?”她愣道。
十一公主抿嘴一笑道:“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都唤不醒你。”
白离看了看四周,已经是人去楼空,不禁问道:“下课了吗?”
十一公主点点头。
白离心头一喜,道:“姐姐,我们去外面看桃花吧。”
十一公主瞧了眼外头的风光,有些向往,也有些犹豫道:“我还要回去练笛子,夫子说我吐气不顺,是心念不清,不够凝神。”
白离担心她钻研太深,会变成学痴,撒娇道:“姐姐去嘛,没有人陪我玩,我只有找姐姐了。”
十一公主脸皮薄心肠软,哪经得住她这般缠人,笑道:“那我玩会再回去。”
白离高兴地拉了她去院中荡秋千,十一公主坐在秋千上,白离在后面推她,秋千越荡越高,十一公主闭上眼害怕地叫起来。
“淳和,我不行了,快停下来。”
白离笑着安抚道:“姐姐,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十一公主天生胆子小,一直闭着眼,白离推了一会,额头微微出汗。
尔蓉和丹琴摆弄好茶果,翠微端来热水,道:“两位公主先净手,吃些东西吧。”
白离放过十一公主,让秋千荡回原地,十一公主的小脸吓得苍白。
两人洗了手,敏嫣送上帕子,白离盯着桌子上白玉盘子的盖子,问道:“是什么好吃的点心?”
丹琴笑道:“回公主,是山药雪参糕。”
白离道:“怎么吃这个,都是药。”
丹琴忍不住道:“公主从不挑食,就是不喜欢雪参。”
白离无辜道:“我是不喜欢那苦味。”
丹琴道:“小厨房早摸清公主的口味,这点心是周公公特制的,虽都用药膳,但吃着香甜可口,十分松软。”
“是吗?”白离有些不相信。
十一公主也道:“我还未听过这种点心,难道雪参也能做糕?”
尔蓉揭开盖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三层枣红色的点心,卖相倒是不错,另外一盘是紫芋糖心糍粑,是白离平时很爱吃的。
“我吃这个。”白离的筷子欢快地夹向钟爱之物。
十一公主的食欲不如白离好,只是喝茶,尔蓉见了,便道:“十一公主,这山药雪参糕是极养胃的,我们公主不信,不如您尝尝看?”
十一公主温柔道:“那我不客气了。”她秀秀气气地夹起一块,咬了一口。
“怎么样?”白离问。
十一公主眸色亮道:“香香甜甜的,很好吃。”
白离狐疑地夹了一块,放在面前研究了一番,然后才咬下去,果真是没有一点苦味,反倒有股清心的甜味。
“好吃吗?”翠微忍不住问道。
白离点点头,叹道:“没有山药和雪参的味道。”
翠微笑道:“知道公主不喜欢,冰露早支会了厨房的人,周公公便用其他食材掩盖了苦味。”
白离道:“冰露有心了。”
十一公主一样点心吃了一块就不吃了,她陪白离坐了会,看了一会桃花,然后婉拒白离想用轿子送她的念头,自己带着繁珠走了。
☆、第六十九回
白离晒着太阳,顿时感觉有些无聊。
翠微拿斗篷为她穿上,道:“公主,这种烈日是最伤肌肤的,您可别顶着日头晒。”
白离懒懒道:“真暖和,我想在这儿睡一觉。”
尔蓉也觉得不妥,逗弄她道:“公主,要不您坐在秋千上,奴婢推您吧。”
白离才提起一丝精神,道:“好啊,你们大些力气推,我看能否看到宫外的景色。”
尔蓉莞尔道:“公主说笑了,秋千荡得再高,也是瞧不见宫外的。”
白离兴冲冲地坐上去,道:“姑姑,我们试试看。”
尔蓉和丹琴一起推动秋千架,白离一身白色衣裙翩翩飞舞,暖风划过脸颊,能嗅到桃花的芬芳,她铃铃笑道:“再推高一点。”
尔蓉道:“公主,仔细摔着,可不能再高了。”
白离脆声道:“没关系,姑姑,我抓得牢,摔不下来,你们再用点力,我就要看到宫墙外了。”
丹琴笑道:“公主,您抓紧,奴婢要用力了。”
“好。”白离笑着,声音宛若风铃飘出辰央宫。
三皇子站在宫门口,问身边的人:“你说这里现在是长公主的宫殿?”
内侍杨正回道:“正是,三皇子有所不知,自长公主进宫后,深受皇上和皇后的喜爱,这辰央宫原是皇上当皇子时住过的宫殿,空置多年,便也赐给了长公主。”
三皇子若有所思,碧瓦宫墙内传出的笑声清澈动人,他想起那晚月光下那双极美的眸子,他总忘不了,才会寻到这儿来。
“三皇子,您要进去吗?”杨正询问道。
三皇子道:“算了,我也不知道她是谁,若是有缘,自然会再遇上的。”
杨正很少见主子对什么人这么上心,笑道:“能让三皇子您这么惦念的人,肯定是位美若天仙的姑娘。”
三皇子淡淡一笑,道:“天下美人多得是,这宫中就遍地都是美人,我记得她,是因为她跟别人不一样。”
杨正道:“听三皇子这